第35章 ☆35.第35章
第 35 章
送舒玉魄回到她住處，離開前臧淩勸道， “不要怪師父無情，若彼此真要和一息宗對上，我們劍峰一定不能全身而退，”
舒玉魄怔怔，一雙眼已經哭得通紅。
言盡于此，臧淩也無能為力，他有自己的煩惱，轉身離開，前往藥峰。
五十年來他只踏入藥峰兩次，這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在藥峰交上劍峰那次銷毀的所有丹藥後。
樂陵油鹽不進，他動粗，被木師叔重傷扔出藥門。
第二次是三十年後，他已經是辟谷後期修為，他将随身配劍留在藥門外，才得以進去。
彼時，他已經不再任人左右，他找到樂陵，樂陵也已經練氣中期，仍是當初那個溫和有些懵懂的青年模樣。
誰又能想到是這麽一個人畜無害的藥門弟子，毒害了那八名劍門弟子呢。
那次他的來意是要這個人做他的道侶。
他收斂一切鋒芒高傲，甚至是低聲下氣。
他記得當時樂陵面無表情道， “你要知道，你早該死了，是你命大，以後只要有一絲機會，我都要殺了你”
“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不過和我成為道侶後，你的機會會更多，或許你可以試試，”臧淩循循利誘。
樂陵目光黯淡，不想再與他糾纏， “除非你讓我師姐回來”
或許當日樂陵那句只是随口一說，可如今，也不失為一個機會。
臧淩将手中劍插入地上，進入藥門。
他找到樂陵時，他正蹲在一片花海中撫弄着這一藥田小黃花，那花朵像是有靈性一般簇擁着他。
藥山中連這風都是軟的暖的，臧淩如劍刃般鋒利的氣質與其格格不入。
見是臧淩，樂陵十分平靜， “你又來做什麽”
這些美人參見他要走争先恐後擠上前，抓住他的衣擺，樂陵提起衣擺小心落腳避免踩到它們。
看了眼這些黃花，臧淩道， “你上次說過，若是舒望月活過來，你就答應與我結成道侶”
樂陵擡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別提我師姐”
“她還活着”
樂陵猛地擡頭，臉上是不敢相信， “你騙我”
“千真萬确”
臧淩将從舒玉魄那聽來的有關舒望月的事全數告訴他。
樂陵瞪大眼聽着，漸漸兩行淚流下， “師姐……”
“記住你說過的話”臧淩沒有逗留，看了他眼轉身離開。
樂陵此時心中只有死而複生的師姐，哪還聽得到他說了些什麽。
當日樂陵就簡單收拾一下，找到木靈犀請求下山歷練。
“可有想好去何處”木靈犀問。
他要去找師姐，樂陵內心激動難以抑制， “徒兒不知，可能會是鹹寧城”
木靈犀看着他，忽然問， “你要去找望月”
樂陵一驚，但想到眼前不是別人是他們的師父，點頭， “師父，您也知道了”
“望月現在已經不在鹹寧城，她在一息宗，見到她把這個交給她”木靈犀拿出一個瓷瓶， “是為師欠她的”
“師父”樂陵雙手接下瓷瓶，不解。
木靈犀不欲多做解釋， “此去路程遙遠，你性情溫厚為師不怕你生是非，相反為師要你記住防人之心不可無，凡人也有善惡之分，帶上你種的那些美人參”
樂陵一驚， “師父!”
“你沒有出入過墟，那是望月帶給你的，若是讓其他山門的弟子發現，你二人都是大罪，幸好極少有人見過美人參安靜時的狀态，藥門藥田也很少有其他山門弟子出現，把它們全帶走，”
樂陵眼中酸澀，跪下， “是師父”
此次下山他不知道是否還有歸來之日。
樂陵當日悄無聲息離開飄渺宗，只有一些親近的同門弟子知曉前來送行。
樂陵雖然已經練氣中期，但他沒有劍，也不會禦劍，靠一雙腿腳走下飄渺宗，走到最近的一個村落已經是三日後的事，之後又行走了兩日才到達最近的城鎮。
用途中采的藥材在鎮上換了一匹馬，自此便是一人一馬日夜兼程。
知道樂陵下山是在三天後，臧淩再次來到藥峰，樂陵三天的腳程他禦劍飛行眨眼便能趕上，但他還不能立刻離開，雖然大師姐回來了，但不少事還需要交代。
等他出發又是兩日之後。
樂陵雖然只有練氣中期修為，可在凡人眼中卻是仙風道骨，沿途不少凡人對其有所求，高屋美食的供奉。
這些東西樂陵一律沒有享用，但到底是受了供奉，只好盡其所能，幫助這些人，因此路上便耽誤了時間。
樂陵沒有凡人眼中點石成金騰雲駕霧的本事，最多只能贈醫施藥。
淮陽有一大商戶，家中只有一位小姐，這位小姐精明能幹雷厲風行，家中酒樓店鋪在其打理下蒸蒸日上，讓許多男子都自嘆不如。
只不過這位小姐不知道是得了什麽怪病，自小聲音粗犷勝過男子，還有一臉濃密的絡腮胡子，若不是她身形是女子，是人都會以為這就是個大漢。
樂陵一進淮陽城，就被請過去，在楊府逗留了幾日。
這日，一覺醒來楊青豐摸了摸自己的臉，手上一把咯手胡子，随着她坐起來，臉上的胡子窸窸窣窣往下掉，楊青豐再摸了把自己的臉，入手是光滑細膩的肌膚，不再是粗硬的胡須。
“來人”
楊青豐微微睜大眼，摸着自己喉頭，這是自己的聲音
“來人”她叫了好幾聲，門外的丫頭才知道聲音是房裏面穿出來的，急忙開門進來，看到楊青豐的模樣驚呆了。
楊青豐在幼時就已經長了一臉胡須，那時候楊夫人還會每天為她刮胡須，但往往不到三天又會長一臉，而且會比之前更濃密，到後來便不敢再刮它，所以這一臉胡須陪伴了她十來年，這十來年她從未見過自己胡須下的容貌。
“拿鏡子來”
小丫頭也是第一次見到楊青豐的模樣，喜極而泣連忙拿來鏡子， “小姐真是國色天香的美人，聲音也是動聽得很，以後來府上提親的公子肯定都要排到城門外”
楊青豐看着鏡中的自己反倒相較平靜，她做了十多年半男不女的怪物，外面那些人表面恭敬，但她知道所有人都怕她，背後裏指不定怎麽編排她。
她錦衣華服，偏偏得了這麽個怪病，人間冷暖她算是同時體驗到了。
“小姐，小的去告訴老爺夫人!”小丫頭高高興興地跑出去。
床上全是掉下的胡須，楊青豐起身彈了彈衣服，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清風拂面，面上涼絲絲的，楊青豐閉上眼，呼吸着這晨間清新的風。
房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楊青豐轉身，一進門的楊家二老頓時老淚縱橫，抱着楊青豐痛哭。
“誰還敢說我的青豐嫁不出去!誰還敢為……”楊母将這些年的委屈全都哭了出來。
良久二老平複了些，楊青豐才說道， “爹，娘，青豐不嫁”
“對!不嫁那些凡夫俗子，他們配不上我們青豐”楊母忿忿道，看向楊父， “老爺你說是不是”
楊父連連點頭。
楊青豐問， “樂陵離開了沒有”
二老搖頭， “對了，我們一定要好好感謝樂仙師”
“青豐誰都不想嫁，非要嫁，那就只嫁給樂陵”
二老傻眼了，但又想了想，如果樂陵願意那其實是最合适不過的，凡夫俗子看不上，高官達貴又怕自家女兒受委屈，只有樂陵是最合适，能入贅并且是個謙謙君子。
“好，爹這就去找樂仙師”
樂陵已經收拾東西準備離去，沒想到楊家老爺會直接來下聘。
見樂陵要拒絕，楊家老爺撲通跪下， “樂仙師你若答應，我楊家的所有都将是仙師的”
樂陵張口欲言，楊老爺搶道， “我知道仙師是世外之人不在乎這些黃白之物，可是我就這麽一個孩兒，她前半生過得太苦，我只希望她餘生能幸福快樂，仙師我們凡人壽命最長不過百年，您就陪陪青豐這幾十年”
“楊老爺……”樂陵為難。
在門外垂淚的楊夫人也進來一同跪下， “樂仙師，求您答應吧!我們夫婦二人來世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您，我們青豐真的太苦了……”
“楊小姐知道嗎或許楊小姐已有心儀之人”
楊夫人抹淚， “青豐哪會有什麽心儀之人，真有那也是仙師，她說非仙師不嫁”
樂陵低眉不言，他何德何能讓一個女子非嫁不可。
“仙師可是擔心我家青豐樣貌”楊夫人趕緊道， “青豐現在病已經全部好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不信仙師随我們去看”
樂陵擡手示意不用， “可方便讓在下和楊小姐單獨談談”
楊青豐沐浴換上新衣，連她房中的所有舊物都被楊母換上新的，還擡進來一架楠木梳妝臺，這是她房中以前從來沒有這樣東西。
她坐在梳妝臺前，小丫頭興奮地給她梳妝打扮。
她整個房間和她這個人都煥然一新，整個楊府都喜氣洋洋。
府裏的下人都特地繞路來偷看變成大美人的小姐，和之前樂陵剛入府一樣，看過之後都說贊嘆果然是天生一對的壁人。
衆人都以為小姐恢複美貌後會有大動作，不想她吃過午飯後一下午都僅僅是在閣樓上吹風看書。
直到入夜用過晚飯，整個楊府還籠罩在歡喜的餘韻中，楊青豐一人提着燈籠前往樂陵下榻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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