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昔年笙歌42
昔年笙歌42
下學期開學之後,阮笙歌的大學生活進入尾聲。
小長假前一晚,尤融說:“我們做點什麽有意義的事,為你的畢業留點紀念吧?”
阮笙歌用牙咬開啤酒瓶的蓋子,潇灑地問:“你有什麽建議?”
尤融始終記着《枕邊玫瑰》的歌詞,記得那個童話故事。比起童話,尤融覺得它更像寓言,有那種古樸、神秘的意境。
飛機上那個夢,夢裏的呓語,尤融全都清晰記得。
盛夏的飛鷗,尤融期望自己能活成那種怒放的樣子——鮮活的生命,廣闊的藍天,翺翔的翅膀,正義的靈魂。
尤融說:“我想跟你去一趟海城,我想感受真正的大海,看看有沒有盛夏飛鷗,它是什麽樣子。”
阮笙歌笑,慵懶地喝啤酒。
“現在是春天,你怎麽看飛鷗?”
“只要去海邊就行,看不到天上的飛鷗,你就…就看一看我,”尤融撓撓頭,挺不好意思,“說不定,我就是飛鷗呢?”
“做夢吧你,”阮笙歌大笑,捏了把尤融的臉,“你是狐貍。”
“你是被我攥在爪子裏的狐貍。我愛撓你就撓你,愛咬你就咬你!”
他湊近尤融脖子,做了個咬人的動作。
尤融氣得,當即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串牙印,兩顆小虎牙的尖尖格外清晰。
阮笙歌就撓尤融的腰,他知道尤融哪裏怕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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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融被迫不停地笑,拼命扭着閃躲,最後被阮笙歌壓制在沙發上,被毫不留情地撓。
簡直是酷刑。
尤融眼淚都出來了,臉上卻收不住笑,被阮笙歌整得,跟精神分裂似的。
“我錯了,我錯了。”尤融舉手投降,“我是狐貍,我認了。”
阮笙歌這才松開他,轉身起來。尤融瞬間從後面偷襲,狠狠掐了把阮笙歌的腰。
掐完了,人溜走,嘴裏還不忘感嘆一句,“腰是好腰,就是人不是好人!”
阮笙歌雖然經常氣到尤融,但也有法子逗他開心。
比如,滿足他的心願。
尤融睡着的時候,阮笙歌已經規劃好去海城的行程,買好機票定好酒店,甚至選好了兩人出門的用品,收拾出兩個行李箱。
天還沒亮,他又提前起床,将自己拾掇得帥到極致,去廚房弄好兩份三明治。
悄摸摸地,他打開尤融房門,俯在他身上,不懷好意地捏住尤融鼻子。
尤融本能地奮力推他,都憋紅了臉,好一會才恢複呼吸。
“起來,帶你去海城。”
阮笙歌高冷地抛下一句話,轉身走人,顯得很酷,但那壓不下來的嘴角,早就出賣了心事。
尤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立馬從床上一躍而起,跟小孩似的。
下了飛機,機場裏人特多,挺擠的。
春季、小長假,能旅行的人都會選擇旅行。尤其海城這種城市,海很遼闊,海鮮也多,物美價廉,特适合游客。
尤融一路被阮笙歌護着,臉遮得神神秘秘的。兩人沒花多久,就抵達了阮笙歌定的民宿。
很有民族風情,一幢彩色小樓。
從高層的大陽臺上往遠處看,能看見大海的一邊。
阮笙歌說:“離海太近也不行,屋裏會很潮,還有海水的鹹濕味。”
辦理入住的時候,前臺小姑娘一眼認出了阮笙歌,也認出了尤融是誰。小姑娘笑出倆酒窩,激動得臉都紅了,一副雀躍的模樣。
她将房卡遞給阮笙歌,大膽地要求合影。
阮笙歌攬過尤融,讓小姑娘站在尤融另一邊。
姑娘很激動,喊了另外一個服務員過來,給他們三人拍了張合影。
阮笙歌笑得迷死人,尤融有點窘,小姑娘那嘴角都揚到了耳根上,臉像一個紅蘋果。
照片拍完,姑娘拿回手機,當寶似地,連連道謝,問阮笙歌她可不可以發微博。
阮笙歌聳肩,無所謂的樣子,只提醒道:“他的臉打碼,越嚴實越好,千萬別給曝光了。”
姑娘舉手承諾了,阮笙歌才一手攬着尤融,一手拖倆行李箱,大步匆匆帶尤融往電梯走。
路上,尤融說:“怎麽每次跟你出門,都讓我感覺,現在出道成名的是我。”
阮笙歌笑,像喜歡這種感覺,最後得意地說:
“出名的是誰我不知道,不過你比我更招人,”他湊近尤融耳邊,往他臉上吹熱氣,帶起緋紅一片,“這一點,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
兩人在房裏膩歪一下午,出門時肚子都很餓。
阮笙歌牽着尤融往海邊走,海邊有一處很大的海鮮市場,旁邊一排餐廳。
游客都是在海鮮市場挑好魚蝦、貝類,裝滿滿一大袋,出來選家餐廳,請店裏幫忙燒好,端盤就能吃。
桌子連成片,彼此之間,相隔挺遠,跟海一樣遼闊的感覺。
戶外吃飯,吹着海風,氣溫不熱不冷。
尤融覺得這時光有說不出的惬意。對面坐着阮笙歌,目光灼灼看他,所以這氛圍,又有了些浪漫,像私奔的味道。
尤融低頭,輕輕地笑。
阮笙歌就往前靠,探腦袋看他的臉。
畫面像靜止了一樣,有一種歲月靜好,時光都不忍流逝的感覺。
五個菜,有大有小,被端上桌,熱乎乎的。
椒鹽、清蒸、紅燒、爆炒。
每一款都是很有食欲的味道。尤融拿起筷子,給阮笙歌夾了一口白色軟乎乎的肉,分不清是什麽貝類,反正看着就鮮美誘人的樣子。
阮笙歌俯首,湊過來張嘴接受投喂。
桌上,手機屏幕亮了又亮,信息源源不絕地沖撞過來,只被阮笙歌垂睫,漫不經心屏蔽了。
微博熱搜又挂着“阮笙歌”三個大字的标題,這一回,是從超話火起來的。
#阮笙歌性向實錘,帶同性戀人共游海城。#
每條新聞底部都配了從機場到民宿到沙灘這一路,他倆被網友偷拍的照片。
尤融的臉藏得很小心,所以這一場巨大的風波中,他的身份依然是個謎。
就是阮笙歌,各種高清特寫,看着跟怼臉拍似的,加上兩人走路那掩不住親昵的姿勢,這一回,性向問題似乎真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樂隊幾人第二天早上就趕了過來,除了江淩青。
這一次,連章野都有點急了,周洛也笑不出來,只有肖一鳴,還能繼續沒心沒肺,用小號在超話跟着嗑cp。
章野說:“內娛風聲緊,還沒出道,你這是想塌房?”
阮笙歌桀骜不馴,一腳踢開個小石子。
“哪條法律規定,玩搖滾不能是同性戀?”
章野說話很急,聲音也沖了。
“沒有明文規定,但你看內娛有敢出櫃的嗎?除非是想退圈吧?你還想不想實現夢想,愛情燒壞了你的腦子?”
阮笙歌也上火了,臉色陰沉。
“媽的,我談戀愛礙到你了?還是礙到網上那些閑出屁的人了?我管他們怎麽說,我一心做我的音樂。音樂拿得出手就行,我私人生活,沒必要跟網友交代!”
“你們他媽的也別管我!”
阮笙歌喊完話,周身戾氣,拉着尤融轉身就走,腳步快得尤融都跟不上,“喪氣!還過命的兄弟,名利面前,屁都不是。”
這句話喊出來聲音不小,後面幾人都聽見了,連肖一鳴也不笑了。
章野臉色臭得要命,抓着頭發,大口喘氣,強壓着怒火,才沒被阮笙歌氣瘋。
周洛不行,他這人輕易不上頭,上頭就不要命。
阮笙歌最後那句話,像一把刀嚯地插進了他心口。
周洛追上來,沖着阮笙歌的背,就是一腳踹下去。阮笙歌一個趔趄,趕忙放開尤融,将尤融推遠。
再轉身面對周洛的時候,阮笙歌的眼神比周洛更滲人。
兩人二話不說,狠狠扭打在一起。
章野和肖一鳴都驚了,這才反應過來似的,大喊着上來拉人,想将地上往死裏痛毆對方的兩人強行分開。
“起來!你們兩個神經病,這沙灘上都是人,人人都拿着手機。你倆是想再上一次黑熱搜?”
肖一鳴也勸,聲音都快哭了。
多少年了,他沒見過這種場面,沒見過周洛發瘋,沒見過阮笙歌打拳,更沒見過阮笙歌像要殺人一樣,猛烈地出拳揍周洛。
尤融一直站旁邊喊,整個人情緒都崩了,比肖一鳴還想哭。
想哭之外,還透着一種絕望。
罪魁禍首,卻沒被任何人懲罰的絕望。
不顧一切地,尤融沖了上去。
五個人纏鬥在一起,身上不是沙就是泥,臉也好不到哪去。
周洛最嚴重,嘴角破了。
阮笙歌下颌角青了。
章野太陽穴挨了一記猛擊,差點沒昏過去,腦子都蒙了。
肖一鳴手臂扭到,也提不起勁了。
只有尤融,自加入戰局起,阮笙歌就将他往懷裏摟着。摟得死緊,帶着他轉,沒有死角似的。
尤融沒受到一點攻擊。而阮笙歌的下颌角,就是護着他時,不小心挨的一下。
尤融看着那張臉,原本那麽好看,現在受了傷。
觸目驚心的,尤融想哭。
最後,一場混戰看着停不下來的時候,尤融哭了,崩潰地哭,撕心裂肺,整個人浸染在絕望裏。
所有人這才吓到了,全部停下來。
阮笙歌蹙眉看他,将他往懷裏帶,尤融不肯,往後閃躲。
阮笙歌瞬間煩躁不安起來,粗着嗓子問:“怎麽了?你跟他們一起犯渾?你也站到我對立面?”
“還是,”想到什麽,阮笙歌情緒開始失控,忽然弓着身子,用絕望和痛的聲音沖尤融喊,“你他媽的,是不是又想離開我?”
尤融哭着搖頭,眼淚大顆下落。
“是不是?你說,我要你說!”
阮笙歌還在吼,聲音像被撕裂了一樣,透着破碎。那麽無措,那麽激憤。
他手控制不住地發抖,最後握上了尤融脖子。
章野和周洛眼都瞪大了,不要命地拉他,章野罵:
“你瘋了?你他媽的不是愛他嗎,你愛他愛得發了瘋,現在這是幹什麽!”
阮笙歌仍不松手,尤融痛得擰了眉。
最後,迎着阮笙歌紅了的眼眶和濕潤的眼睛,尤融艱難地說了句話。
他話一出口,阮笙歌就像解脫了,虛脫了,手一瞬間松開他脖子,緊緊抱着他。
尤融說:“我死也不會跟你分手。”
尤融還說:“阮笙歌,我這輩子賴定你了。”
尤融哭了,那麽難過。
“我只是不想看你為我這樣,跟兄弟打成一團。你們之間,不該這樣的。”
“嗯,”阮笙歌緊摟着尤融說話,生怕他跑了,“不打了,我聽你的。”
他用受傷的下颌,輕輕蹭着尤融的頸,尋找安慰似地,汲取尤融身上的溫度。
尤融狠狠往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叫你下回再敢掐我。”
“真會死的你知道不?”
他現在還心有餘悸,阮笙歌卻望着他笑,笑得像個傻子,帶着心疼、憐惜,還有狂熱的愛。
“下回換你掐我。”
在尤融的無語中,阮笙歌沒皮沒臉說了句:“人不能有點愛好?你老公我——就愛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