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寶釵密謀
寶釵密謀
這是哪兒和哪兒？
她這回可是好好躲着寶玉的，可不敢招惹他，怎麽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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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房中點着袅袅的香，聞着似乎是沉水紫檀的香味。
黛玉規規矩矩給王夫人請了安，又瞥一眼寶玉。寶玉正垂頭喪氣，滿臉都寫着怨怼。
黛玉不由心下生疑，這又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王夫人一臉怒氣，寶玉一臉喪氣？
只學學那做人精髓，不幹己事不開口，一問搖頭三不知。
“聽說我家寶玉三天兩頭來找林家二姑娘，想來也是打擾到林二姑娘歇息了。” 王夫人靠在塌上，一邊揉着眉心，一邊不冷不熱說。
黛玉不由疑惑，轉頭問紫鵑，“寶哥哥一直來找我麽？我怎麽不曉得？是你們攔在門外了？”
紫鵑尚未開口，一直沮喪垂頭的寶玉卻一下子擡眸，分辨說，“自然不是去林妹妹屋子裏找，是……”
“哦，那就是在個姊妹屋子裏候着了？一聽說林二姑娘去了哪間屋子，你也就巴巴跟了過去？”王夫人一開始還是漫不經心的口吻，說到這裏忍不住啐了一口，呵斥寶玉，“你成天都和什麽人混一塊兒？都快把你帶壞了！不好好讀書，卻總是圍着姊妹們轉，還上趕着去湊，外頭閑言碎語都傳到我耳朵裏了，你還知不知道害臊。”
好個王夫人，雖然字字句句聽着都是在貶低寶玉“叨擾”林姑娘了，卻怎麽聽都是話外有音在敲打黛玉。就差沒指着黛玉明說了。
黛玉撲哧一笑，絲綢手帕半掩着薄唇，輕輕巧巧回一句，“舅母可說得是呢，總是圍着胭脂粉裏打轉，将來可怎麽考取功名呢？”
雖然功名這種東西，于賈府這樣的末路貴族也是不打緊了。最後逃不過分崩離析，抄家被貶就是了。
至于指望寶玉讀書，呵，倒不如指望門口兩只石獅子舞獅還熱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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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聽黛玉這麽一說，眼睛忍不住微微眯了起來，仔細打量起黛玉。只見她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樣，生得的确是和寶玉屋裏那個風流靈巧的丫鬟晴雯一樣惹眼。才七歲多，就眼見是個美人胚子了。
可是。
這黛玉怎麽滿眼一副瞧不起寶玉的樣子，似乎當真不覺得他能考什麽功名，挑起賈府重擔——這寶玉再有千萬般不是，她這個做娘的批得，別人可罵不得。
“我家這個混世魔王，原本是有幾分聰明剔透心在的，只是被一個個不明來路的狐朋狗友帶壞了。他若肯用心，學問上自然是同輩中最難得出手的。”
王夫人睨了一眼黛玉，又笑得十分寬容說，“聽說林姑爺的學問是一等一的，只是攤上了貪污案子，都快驚動了聖上呢。林二姑娘來金陵避一避也是好的，指不定家裏都亂成什麽樣子了。”
“哦，上次房裏人似乎還偷了寶丫頭的镯子，幸好被打發了，真是天可憐見。”王夫人刻意提一嘴，臉上卻滿是佛口慈心般的笑容。
黛玉忍不住指甲劃過掌心，剛要怼回去，卻聽見外頭有小厮一疊連聲的雀躍聲，又見賈琏匆匆忙忙進來。
“叫我好找，原來是在這兒呢。”賈琏對王夫人見了禮，立即笑着對黛玉說，“老太太上回急得不行，讓我特意又去揚州那頭打聽了——”
“那簿記三番兩次翻供，原來是背後牽扯了官場上不小的利害關系。好在他們手腳不幹淨，巡查史翻出了一系列舊案，林家本來就是清清白白的，自然查不出什麽。”
“原本以為要動用我們榮國府這頭的關系，好在等我去的時候，已經七七八八查了個水落石出。為了嘉獎林家這次捉賊抓贓有功，聖上還開恩，額外賞賜了好多稀罕物。”
“為了叫老太太安心，我可是一路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你爹估摸着又要升官了，是以家裏事多雜亂，倒讓我帶話來，叫林妹妹你在金陵這邊好生多待一段時間。”
賈琏一口氣說下來，茶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又趕緊說，“我剛要回老太太，說正睡呢，這會兒子怕是醒了，我再去回禀老祖宗。免得年紀大了還整日擔憂這些。”
衆人送走了賈琏，王夫人本來陰陽怪氣要拿林家案子的事情指桑罵槐，這下子舌頭打結，一時都順不了氣。瞅瞅黛玉笑嫣如花，明顯松了一口氣，再瞅瞅自家寶玉兩只眼睛仿佛粘在了黛玉身上一樣，不由得一股子火氣。
王夫人心下煩悶，面子上卻還是要裝裝樣子，捧着心口說一句阿彌陀佛，既然林家沒事自然是最好的，又三言兩語打發黛玉走了。
一時，黛玉前腳剛走，寶釵後腳就來了，笑着問，“姨媽，什麽事又不順心了？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替姨媽分憂？”
王夫人喊一聲寶丫頭，又瞧瞧她端莊大方的樣子，暗道一聲可惜，“聽外頭傳你籌備着入宮選秀的事，你若不走這獨木橋，才是真好了。”
寶釵拿着團扇，掩嘴而笑，臉上緋紅，嘴中卻說，“姨媽怎麽突然提這個。”
“諾，還不是那個林家二姑娘，來了之後，弄得寶玉不好好念書，心思全在這上頭。那林妹妹慣愛拿喬，越是不冷不淡對我家寶玉，越是弄得他晚上都睡不好。”
“你說這事……真是……”
王夫人看似随意抱怨着，卻不露聲色打量寶釵。
聽話聽音，寶釵立即會意，笑着說，“正是要說這事呢。”
“我那哥哥纏着我，要我替他說好話，讓林妹妹教他下棋。哎，你說這一個個的，怎麽都見了林妹妹仿佛丢了魂一樣。” 寶釵一邊感慨着，一邊笑起來。
王夫人不鹹不淡接一句，是這個理了，又想想薛家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呆子，忽然心生一計。
“聽惜春幾個姊妹說，這林妹妹對弈是個好手，教教你哥哥倒也是好事。”
“你哥哥難得願意收斂性子，學點正經棋道，你做姊妹的，也該幫幫他才是。”王夫人說得言辭十分懇求，仿佛是真心替薛蟠考慮一般。
寶釵聽了，自然點頭。
王夫人暗笑，想着薛家呆子纏住了黛玉，那她家寶貝兒子就不會被這水蛇腰般的媚眼如絲女孩子弄得不好好讀書了。
想想現在才七歲多，就有這等偶爾流露出的千嬌百媚神情，再過個幾年，不知道是怎樣的紅顏禍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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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三五日。各房都傳了流言，說薛蟠收斂性子想學學高雅圍棋，卻三番五次被黛玉婉拒，寶姑娘說破了嘴皮子都聽不到一個好字，再下去就要薛姨媽甚至王夫人都來請她了，小姑娘好大面子。
紫鵑聽着外頭小丫鬟們碎嘴，不由怒斥，“誰再敢傳這些無稽之談，小心我撕爛她的嘴！”
小丫鬟們趕緊唯唯諾諾走了。
黛玉卻在窗下聽得分明，皺眉起來。
好容易躲開了寶玉，怎麽還有一個更難纏的等着她？
外頭卻響起寶釵和薛姨媽的聲音，小丫鬟急急忙忙招呼說，“喲，怎麽還拿這麽多禮物呢，桌上快放不下了。”
黛玉疑惑，這又是唱的哪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