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妙玉遭劫

妙玉遭劫

虛空金字升騰而起,居然這一次不是隸書,而是一個大大的草書。

狂草奔放,勉強能認出來是一個“否”字。

黛玉松了一口氣。

轉念一想,還是覺得不安,只好在識海中又忐忑問,“那……這又是何處?到底是誰撿了我的玉佩?”

虛空金字卻故作高深一般,只寫:

【佛雲:不可說,不可說。】

“呃……”

黛玉無語。

卻聽外頭有人敲窗,三更半夜的聽得又急促又唬人。

雪雁去外頭睡眼朦胧開門時,黛玉匆匆忙忙藏起銅鏡,卻聽雪雁大驚失色問,“怎麽是你?您老人家怎麽來我們潇湘館了?”

一個又老又滿口土裏土氣口音的聲音說,“姑娘……你們一個個都長着美人臉,我也分不清誰是誰,我就直說了啊,外頭躺了個白衣美人,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樣子,你們趕緊救救人。”

雪雁詫異,“白衣美人?奄奄一息?”

“劉姥姥,你在胡說什麽呢?”

劉姥姥一聽,頓時急了,聲音也大了起來,“姑娘,你趕緊随我來看看!晚了,說不定就來不及了!”

雪雁将信将疑,弄不明白這鄉下來的老太太又鬧什麽幺蛾子,但還是謹慎起見跟着出去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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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

果然!

門外真的橫生躺着一個白衣美人,雙目緊閉,身姿瑟瑟發抖,不是妙玉又是誰?

“妙玉?!”

“她怎麽會倒在這兒?”

雪雁一邊疑惑着問,一邊和劉姥姥一起把人擡了進來,恰好黛玉批了風衣出來看。

黛玉一瞧見這陣仗,也是大驚失色,“這又是怎麽了?”

“還不去請大夫?”

想來是劉姥姥動作太過笨拙,本來昏死過去的妙玉動彈了一下。

劉姥姥扯着嗓子喊起來,“醒了!她似乎要醒了!”

三更半夜聽來,分外恐怖。

黛玉只好輕聲輕氣勸說,“劉姥姥您也辛苦了,雪雁拿點碎銀賞了她,讓老人家先歇着罷,這裏有我們照看。”

雪雁塞了銀子,劉姥姥喜不勝收,又擔憂看着妙玉問,“真的沒事?要不要我再去喊人?”

大概是這裏動靜太大了,妙玉悠悠轉醒,只說了一句,“別喊大夫。”

她仿佛是拼盡了全身力氣才喊出這一句,頭一歪又昏睡過去。

黛玉擺擺手,先送走劉姥姥,“沒事了。您老先睡。”

等雪雁把人送走,黛玉攪着手帕,望着妙玉,十分不解,“這好好的又怎麽會突然暈倒在潇湘館門口?還不讓喊大夫?”

卻見虛空金字突然跳動。

【主線任務之拯救金陵十二釵·妙玉開啓】

【描述:妙玉雖入佛門,卻心在紅塵。上一世動了凡心跌落淤泥,遭賊人淩-辱,這一世宿主務必幫她找回本心,躲過賊劫。】

【任務失敗:妙玉将口吐鮮血而亡,宿主也将染上咳血之症】

【任務成功:宿主将額外獲得天字級卡牌】

小字又多又密。

黛玉只挑重點看。

等等!

這一句是怎麽回事?

【任務失敗:妙玉将口吐鮮血而亡,宿主也将染上咳血之症】

咳血之症?!

這不是她上一世活活咳血而亡的結局麽?

黛玉忍不住小聲埋怨,在識海中不情不願反問道,“她是她,我是我。若說救金陵十二釵,我也無非是‘盡力而為’四個字罷了,怎麽妙玉死了,我就不能獨活?”

虛空金字又層層鋪展開。

逐個顯示。

【按照《石頭記》原著之隐藏線索,晴雯為宿主影子,妙玉亦為宿主影子,是以分-身若死,正主也命不久矣。】

【妙玉少時多疾病,請了多少小女孩子替她遁入空門都沒用,只有親自入了空門方可解。可她本身又是宿主您的“佛門替身”。】

【宿主您這一世無病無憂,是有她擋災。】

【她若身亡,自然您就失去了護身符。】

黛玉:……

她看着虛空金字一個一個消散,側頭想了想,若果然如金字所言,那妙玉會不偏不倚恰好倒在潇湘館門口,大約也不是巧合了。

雪雁拿了帕子,攪了熱水,放在妙玉額頭,疑惑問,“為何不讓請大夫咱們又沒什麽靈丹妙藥?”

黛玉只比了一個“噓”聲,讓她小聲,“妙玉怕是不想驚動大家。”

後半夜,黛玉睡得不踏實,一直能聽到妙玉口中發出的呻-吟聲,不知是病痛還是噩夢。

**

一直鬧到第二天清晨,妙玉從柔軟床榻上幽幽轉醒。

“可是醒了?”

“要不要喝水?”

雪雁見人醒了,趕緊去倒熱水。

黛玉見她一臉病容,又勸道,“你再睡會兒,瞧你臉色白成這樣。”

妙玉本來眼神渙散迷離,慢慢才從虛空一點凝聚,看了眼黛玉,竟是未語淚先流。

黛玉拿帕子一點一點擦她臉上淚珠,妙玉卻愈發哭得泣不成聲。

雪雁捧了茶來,見榻上美人居然哭了,正要開口安慰,卻被黛玉擺了擺手,讓她先悄悄出去。

等雪雁一走,房門咿呀一聲合上,妙玉才開口說,“我……我昨晚可是暈倒在潇湘館門口?又可是……一晚上說了很多胡話?”

她說得斷斷續續,聲音輕如蚊蛻,薄如白紙的臉上卻又燒得通紅。

似乎十分尴尬又羞恥。

黛玉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是暈倒在門口,可昨晚沉沉睡死了,一點都沒出聲。”

妙玉閉上眼,仿佛呓語一般,恨恨說,“……都是寶玉害的。我是廢了……我完了……”

她口中喃喃自語,別過臉,轉過身,只拿孤寂背脊對着黛玉。

黛玉只好小聲寬慰她,“別胡思亂想的。必定是作了什麽噩夢罷了,誰還沒有個堵心口的噩夢呢?好好的,可不許說這些話作踐自己。”

她聲音又甜美又清脆,仿佛是初春枝頭的小豆蔻般,聲聲悅耳。

妙玉只是嘤嘤啜泣。

淚水很快打濕了被褥。

黛玉也不逼問,只拿細細手掌一點點撫摸她肩頭,輕聲細語說,“好了。沒事了。”

妙玉忽然翻身,硬撐着坐起來,一咬牙說,“……我還是死了算了!這紅塵三千,本就污濁。哪裏容得下我呢?”

黛玉驚詫,一只白-皙小手趕緊捂住她的嘴,微微蹙眉說,“怎麽好好的?又說這不吉利的話?”

“是寶玉。”

“都是寶玉!”

妙玉低低哭訴着,恨恨說,“不知怎的,我這一陣子日夜颠倒一般,我一閉上眼,就能見到那雲霧缭繞中……不堪的畫面。”

“我白日裏試着打坐祛除心魔,卻走火入魔一般亂走,又是咳血又是暈厥。”

黛玉略一推敲,就懂了個中機巧——

定然是寶玉的風月寶鑒中,一會兒與幻影寶釵鴛鴦戲水,一會兒又是幻影妙玉共赴巫山。妙玉怕是本來就中意寶玉,因此夢中真假難辨也未推辭,可醒來卻愈發羞恥憎恨厭惡自己。

那風月寶鑒,是心中所思,鏡中所見。

她是不是該慶幸寶玉滿腦子都是寶釵、妙玉,還好沒牽扯上她?

想來是這一世她一直刻意避開寶玉,寶玉那些情愫沒寄放到她這了,真是謝天謝地。

妙玉聲音又冷淡又刺耳,仿佛諷刺自己也不留情面一般,冷笑說,“這般無羞無恥的話也說了,我也是沒有顏面活在這世上了。”

“你放心,我不會死在潇湘館的。自然是回到水月庵,自己幹幹淨淨去了。”

黛玉正想着要如何勸解妙玉,卻聽外頭傳來雪雁的聲音。

“我們姑娘正忙呢,誰都不見,您老擔待些。”

一時又傳來周瑞家的聲音,“林姑娘攤上大事了!”

“你這小丫頭再攔我,可是要害死你們主子了!”

黛玉疑惑:??

這又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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