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3章

這個念頭剛冒出頭就被謝傾慈壓了下去,他再次朝 殷如童伸出手,示意他起來。

四目交彙。

看着對方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杏眼陡然睜大,驚恐地看着他,謝傾慈犯疑,然後只覺大腦一陣蕩漾,随着後腦勺傳來的鈍痛,兩眼一黑,臨閉眼前,還隐約看見身後宋子達手裏抱着石頭站立的畫面。

謝傾慈暗罵一句,霍然倒地。

他這才明白殷如童剛才哪個驚恐的眼神是怎麽回事了。

謝傾慈平時經常被謝留溫揍,其實很抗揍,方才宋子達那一下偷襲按理說絕不會無所察覺,但現實就是有股莫名的力量将他壓制着,以至于挨了那麽一下。

挨就挨吧,反正只肖片刻,他就能生龍活虎的跳起來大戰三百回合。

但沒想到那股無形的力量竟然強大到讓他無法突破,有種絕對性壓制的錯覺。

這才是令謝傾慈最恐懼的地方,活了十幾年,他還從來被什麽強大的力量壓迫過。

大腦混沌着,聽覺卻格外敏銳。

“哼,謝傾慈,老子忍你很久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宋子達咬牙切齒地說完,似乎拔開了一把劍,謝傾慈頓時一慌,若是此時無人出現阻止,他憑自己,大概率是死定了。

剛這麽想,殷如童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開。

似乎是在替他求饒, “ 這裏可是軒轅宗,還是在禁地,若是引來守境者或是被人看到,你就不怕嗎?”

謝傾慈不禁有些意外,沒想到殷如童看起來老實木讷,大部分時候也畏畏縮縮的,沒想到還挺聰明,知道搬出軒轅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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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達果然有些猶豫,随即看了看周圍,荒蕪一片,頓時膽子又大了起來。嗤笑道,“ 我會怕軒轅宗,怕天宮玄嗎?”

好吧,丹州這些年崇尚巫術,實力如日方升,确實有底氣說不怕。

殷如童緊接着脫口道: “那中州呢?他好歹是中州九世子,若是殺了他,中州會善罷甘休?“

他話音剛落,就被宋子達一腳踹飛,大概有兩米遠,在地上扭動着,又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因為這口血,謝傾慈原本就傷勢不小的身體這下更糟糕了。

他嚴重懷疑自己和殷如童被人下蠱了,就是那種将人的感知覺都聯系在一起的蠱。

太歹毒了。

宋子達怒吼着,言語中盡是嘲諷。

“中州又如何,早晚我要它消失,更何況謝傾慈這個小畜生也就比你好了那麽一點,天煞孤星,被扔到軒轅宗,不夾着尾巴做人也就罷了,竟妄想跟我作對,找死。”

殷如童不知是被剛才那一腳踹的說不出話來還是被宋子達的話刺到痛處,咬着牙,半天沒有說話,眉頭緊皺,倔強又不甘。

謝傾慈其實大概能猜到自己被送到軒轅宗的原因,雖然安樂王妃沒有直說,但這就是事實。平時他還能假裝不知道,只當安樂王妃和中州王是真的覺得他于修仙一道有些天賦,才把 他送上山來。

可當這個事實以極為鮮血淋漓的樣子展現在他面前時,還是會不受控制的心痛。

這如同對一個小孩說“你是一個怪小孩,是沒有人愛的,不被需要的怪小孩,連親生父母都會抛棄的可憐蟲。”

可憐蟲謝傾慈強忍着身體和心裏的雙重痛苦,瞬間暴起,如一只炸毛的野獸,發了狠勁兒,一掌打在宋子達腹部,對方被這樣猝不及防的攻擊震得渾身骨血都跟着抖動,一口烏血噴出,被他身後的跟班接了正着,沒摔得很難看。

“滾!”

他打完一掌,控制了力道,但也足夠對方受的,宋子達聽到這一聲怒極了的滾,也識相的沒有上前找揍。

“謝傾慈,你這樣的人,一般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被人攙扶着離開了一段距離,宋子達才覺得安全似的,扭頭嘲諷道,嘴角上挑,笑得令人生厭。

還沉浸在複雜情緒中的謝傾慈,冷嗤一聲,自言自說, “ 沒有好下場,那又如何。誰稀罕什麽好下場。”

這話說得雖然灑脫,但還是暴露了其中自暴自棄的意味。

殷如童這會兒也不比他好到哪裏去,艱難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謝傾慈回過神來轉頭時,正好和他對方,也不知道已經看了自己多久。

兩人單獨相處時,那種刻入骨血的熟悉感最為濃重,濃重到謝傾慈感到心裏不适,他皺着眉。

“我們是不是之前見過?”

“多謝九世子殿下。”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殷如童愣了半晌,才猶豫着回答, “ 我自小便在丹州,和殿下應該是未曾見過的。”

他不确定的語氣,天真的眼神,不似撒謊,謝傾慈也覺得問的有些莫名其妙,便沒再繼續深究。

只是臨別時殷如童忽然對他說, “其實,我也覺得九世子殿下十分親切,就好像一個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

謝傾慈付之一笑,雖不如平時明媚燦爛,卻也真誠。

後來的日子,謝傾慈聽說了不少關于殷如童的事兒。

雖然他姓殷,但卻是宋子達不折不扣的親兄弟,只因為他的生母是個卑賤的伶人,他從出生起就生活在煙花之地,受了不少欺淩,他生母臨死前,不知道是怎麽就突然想開了,把殷如童其實是丹州王當年和自己一夜風流後懷上的事實公之于衆。

一開始并沒有什麽人信,為此,殷如童更是遭受了平日裏更多的欺辱,他通通忍了下來,想着一定要把母親臨死前留給自己的信物叫道丹州王手裏,到時候那些人就不敢再說閑話了。

他對自己的母親算是謎之信任,既然她說自己是丹州王的兒子,那麽他就一定不會是隔壁老王的兒子。

都不需要他拿着信物去認親,很快,他是丹州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這一流言就不胫而走,傳遍了整個丹州,自然也傳到了宮裏。

丹州王迫于壓力,前去認親,結果事實證明,殷如童果真就是他的親兒子,只好把人接回了宮裏。但因為殷如童的身世,丹州王覺得十分恥辱,只把殷如童養在宮裏,表面上他是風光無限的世子,實際上他是人盡可欺的可憐蟲。

自從沒接回宮後,丹州王似乎就把他給遺忘了,宮裏又是個勢利眼橫行的地方,這樣的殷如童,自然成了他們暗戳戳欺負的對象,反正就算哪天死了,說不定丹州王都不會記起還有這麽個兒子。

就連那些吃多了沒事兒幹的皇世子們,也以欺負殷如童為樂,其中就以宋子達欺負得最狠,一方面是因為他本性使然,另一方面也是宮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在傳言殷如童将來會取其太子位而代之。

殷如童百口莫辯,十分後悔當初跟丹州王進宮,親爹又怎樣?如果早知道進宮後是這樣的日子,就是打死他也不會來。

他不想再受人欺辱,他想要過上正常的生活,于是在聽說宋子達還有其他幾位世子去往軒轅宗聽學後,他也有些蠢蠢欲動。

也許他比較适合修仙,也許離開皇宮,離開丹州他就能開始新生活。

但是宋子達也去了軒轅宗,要是碰到了怎麽辦?

他又苦惱了。

不過最終他還是決定先從宮裏逃出來了再說。

離宮後,他又費盡了千辛萬苦才趕到軒轅宗,但卻得知了軒轅宗每三年舉行一次聽學,如今早已過了入學的基礎測試階段。

總結:他來晚了,如果想進軒轅宗修煉,除非再等上三年。

但是他哪兒去不了,這三年又該何去何從。

好在這個時候,陰差陽錯在下山的路上撿到了軒轅宗的宗主李崇均。他原本不知道自己救下的長者是李崇均,原本也不打算救。

他雖然不算個壞人,但也絕不是什麽聖母心泛濫,樂于奉獻,舍己為人的聖人。

所以,在看到滿身是傷的李崇均倒在叢林裏時,他下意識是有多遠跑多遠,但忽然看見了他腰間挂着的玉牒,那上面赫然寫着軒轅宗三個大字,鮮紅刺目,閃着金光,一下就吸引了殷如童。

不出意外,他救下來李崇均,再裝一裝可憐,搏一搏同情,刷刷好感,成功讓李崇均把他帶回了軒轅宗。

來到軒轅宗後,他才得知,自己救下的不是普通修士,而是天下第一大宗軒轅宗的宗主李崇均。

簡直是走了狗屎運。

最開始,他幾乎很少出門,就算出門,也會盡量把臉遮住,生怕和宋子達碰面,他其實很想有一天能宰了宋子達,但實力懸殊太大,沒有那個本事前,人還保留着基本的良知,想着能避則避吧。

直到現在避無可避。

前兩次都分別是被中州的那兩位世子還有蜀山派的少主幫忙解了圍,于是第三次,宋子達十分聰明的選擇了在軒轅宗外面。

殷如童是被宋子達收買的弟子引到山下的,手裏抱着吩咐要買的藥材,周圍被°得水洩不通。

“喲,這不是無弟嗎?怎麽一個人落單了?哼,我看你這回往哪兒逃,又有誰能來救你。”

宋子達人未到聲先至。

随後,人群慢慢散開一個口子,宋子達出現在他面前,一臉得意,桀桀笑着,像一只惡鬼。

殷如童不知怎麽,下意識就示軟性地叫了一聲”太子兄長。“

然而正是這一聲,似是徹底激怒了宋子達,他原先帶着些嘲諷的語氣在看到殷如童的瞬間陡然變得陰森可怖,是怨毒了的樣子。

”閉嘴,你算個什麽東西,娼妓之子,也配跟我稱兄道弟?你就只配被我碾碎在腳底。”

殷如童臉色猛沉,眼中布滿了紅血絲,惡狠狠地盯着殷如童,他生性軟弱,但是在關于母親的一切,他總是會突然變得無畏,向北打了雞血一樣,可以為之拼命。

就比如此時,他又是像一只發了狂的野獸,箭簇一般想要沖上前去扼住宋子達的脖子,咬斷,吮血。

但有了上次的經驗,宋子達這次早有準備,殷如童撲了空,瞬間被人潮吞沒。

但這次的殷如童既沒有抱頭求饒也沒有拔腿就跑,而是以一敵衆,盡管渾身的骨頭都在咯吱響,被打得血流如注,也一次次跌倒又站起,擦擦嘴角的血,如狼似虎地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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