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裝得一點也不像

第56章裝得一點也不像

日子是平靜的,天宮玄帶着謝傾慈去了自己小時候修煉的地方,還有百花仙谷裏許多優美的地方。

謝傾慈從未如此悠然娴靜過,每天就跟着天宮玄到處去逛逛,吃吃喝喝,要是有人需要幫助,就樂于助人一下,再然後和天宮玄手牽手回聽雨閣,晚上再荒唐一下。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他都要忘了自己以前是誰,有過怎樣的志向。

他不記得,但不代表沒有人記得。

終于在某天傍晚,謝傾慈獨自外出閑逛,碰到了他曾經的手下——毒子魔和腐食魔。

兩魔找了謝傾慈許多年,用了各種辦法,但他家魔神大人的魔息早被天宮玄掩蓋了,連同他自己的也一并掩埋了,三界之大,又上哪兒去找。

幾乎是一瞬間,腐食魔就激動的痛哭流涕,“魔神大人,屬下終于找到您了?這些年,您不在,天上那群神仙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

謝傾慈此刻內心是懵的,無措的看着跪倒在自己腳下的兩個曾經的屬下。

毒子魔還算沉穩,只是一五一十把這些年魔界的變化說了出來。

“魔神大人,自打您不知所蹤後,天界那群臭神仙就向魔界發動了攻擊,十萬魔兵現如今只剩下幾千不到,還被逼到了魔界邊境,每日茍且偷生,只盼您能回歸,帶領我們報仇雪恨哪!”

毒子魔描述了一下慘狀,旁邊的腐食魔哭的更厲害了。

“是呀,魔神大人,沒有您,我們可怎麽辦呀!您快跟我們回去吧。”

謝傾慈心痛不已,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子民會因為自己曾經一統三界的荒唐志向遭遇那麽多無妄之災。

同時,他又很是頭疼。

現如今,他過慣了安逸日子,也不再抱有一統三界,讓仙京血流成河的志向,是絕不可能再次引發神魔大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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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他的手下,他的那些還期待着複仇的子民們,又會有多麽寒心……

謝傾慈沉默着,神色複雜。

兩魔相視一看,心領神會,紛紛勸阻。

“魔神大人,這些年不止是我們在找您,天界,也在日夜不停的搜尋您和那戰神的蹤跡。”

“什麽?”謝傾慈突然就慌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天宮玄就這樣帶自己退隐的背後是怎樣的局面,他是天界戰神,神魔自古對立,如今,他卻和自己厮混在一起,也不知道被發現後會怎樣。

沒等他想清楚會怎樣,毒子魔很是聰明的看出,然後替他解惑,“魔神大人,寧可知道,天神若是跟妖魔勾結會面臨怎樣的下場?”

“會怎樣?”

“會被剜去仙骨,入畜生道,生生世世不得為人,亦不可修煉。”

毒子魔刻意加重語氣,營造一種十分駭人的感覺。

謝傾慈當即兩眼一黑,差點栽倒。

不過片刻,他就仿佛從天堂跌入地獄。

但聰明的毒子魔顯然不太想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加大火力,“現如今,我們既然都已經找到了您,想必,天界找到那戰神也不過這幾天的事,魔神大人,您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謝傾慈露出一抹苦澀的笑,轉身準備回去,聽到腳步聲,立馬輕吼道:“不準跟過來。”

腐食魔:“嗚嗚嗚,魔神大人兇我。”

毒子魔很是焦急的又喊了一聲:“魔神大人,那我們怎麽辦?魔界怎麽辦?”

謝傾慈腳步一頓,深吸一口氣。

“你們先會魔界吧,這裏我還有些事要處理,等我處理完,就回去找你們。”

身後的兩人還不打算罷休,謝傾慈有些生氣,“別再讓我說第二遍,離開這裏。”

兩魔這才悻悻地離開了。

謝傾慈回到聽雨閣,天色都暗了,天宮玄正做好飯從廚房端着一盆湯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見到謝傾慈心不在焉的樣子急忙問:“怎麽了?遇到什麽事了嗎?你看起不是很開心。”

“你怎麽看出來我不開心的?”

明明他在進門前都調整好了表情,分明沒有表現出一丁點兒不愉快。

天宮玄笑着走過來,摸了摸謝傾慈的腦袋,“你自己腦門上寫的明明白白:我不高興,天宮玄快來哄哄我。”

謝傾慈忍俊不禁。

其實是因為每次一到飯點謝傾慈都格外高興,但今天卻有些反常,天宮玄只需一眼,就知道他心情不佳。

秉承着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的原則,謝傾慈吃飯的時候都表現得沒那麽憂心,直到吃完飯,兩人躺在床上睡覺時,白天毒子魔的那些話才再次變得清晰起來。

他難以入眠,輕輕翻了個身。

“怎麽了?睡不着?”天宮玄總是能夠很輕易的察覺到一些細微的變化。

謝傾慈又轉回去,面對着天宮玄,暗夜裏,他還是能清晰的看到那雙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睛。

天宮玄把人往懷裏攏了攏,兩人靠的極近,身體緊貼着身體,心跳碰撞。

天宮玄突然感到些慌張,他又問了一遍:“阿慈,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想跟我說,或者想瞞着我,自己一個人承擔?”

謝傾慈一怔,他有時候都不得不佩服天宮玄對自己的了解和細致入微的觀察。

他很想把白天遇到腐食魔和毒子魔的事情說出來,他很想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很想問天宮玄一句怎麽辦?

我們該怎麽辦?

但他望着天宮玄的眼睛,感受着這個人的美好,終究不忍心把他拉下來。

“沒事,我困了,睡吧。”

他這樣說,天宮玄又怎麽可能這樣信呢,第二天就跑到妙手仙人那裏,把謝傾慈的反常一五一十的複述了一遍,很是緊張的問:“妙手仙人,你說,阿慈他這是怎麽了?”

妙手仙人摸着胡子,掐指一算,皺着眉,嚴肅的說:“他這個症狀很有可能是情感疲勞一類的病症。”

天宮玄大驚:“什麽叫情感疲勞?是他,不愛我了嗎?這怎麽可能,怎麽可以!!”

他一激動,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吓了妙手仙人一跳,連忙安撫:“別激動,別激動,不是不愛你,只是對這段感情感到疲勞,需要一些刺激罷了。”

“刺激?”

天宮玄心道,難道他們每天晚上做的事還不夠刺激嗎?究竟還要怎樣刺激才算刺激?

妙手仙人點點頭:“沒錯。”

天宮玄虛心請教:“那我該怎麽做?”

妙手仙人一副你問對人了的表情,偷偷告訴他道:“這個嘛,簡單,你不能老是穿白色,偶爾換點鮮豔的衣服,才能讓人眼前一亮嘛。還有,你話也不能太少,多看看話本學,學學。還有還有,菜也不能老做那幾樣,換換。過節的時候,不能什麽禮物都不準備……”

天宮玄聽了一道,覺得自己除了衣服總穿白色外其他的其實都已經做得很好了。

于是,當晚,他先是去買了謝傾慈愛吃的雪酥糕,順便還買了一身粉色的衣服,只是在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才換上。

這幾天謝傾慈一直不怎麽愛笑,他希望自己穿成這樣,謝傾慈看了之後,能開心一點,更開心一點……

他興高采烈,滿懷期待的推開聽雨閣的門,看到謝傾慈的那刻,臉頰微微發熱。

然而他并沒有從那張臉上看出任何欣喜的情緒,謝傾慈臉色很沉,冷漠的望着他,旋即,又恢複了那種很瘋狂,很病态扭曲的笑。

天宮玄心中大震,窒息過後,一種說不上來的無力蔓延至全身。

謝傾慈在嘲笑他,用很久以前的那種語氣:“哈哈哈,沒想到,戰神殿下也會有這樣的一面呢!真是美極了,美極了,哈哈哈。”

他說着還拍了拍掌。

天宮玄手中的糕點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碎了。

他忽然想起妙手仙人說過,謝傾慈随時有可能又會變成之前那樣。他不是沒有做準備,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那些準備全都不管用。

他有些趔趄的走上前,想去摟謝傾慈,但被狠狠推開,倒在地上。

“阿慈,你怎麽了?你別這樣?你回來……”他有些崩潰的乞求。

謝傾慈無比惡毒的說:“阿慈,真是惡心,你不會以為我真的變好了吧?我都說了,我天生就是魔,是沒有感情的壞種,你這個傻瓜,被我耍了都不知道。”

他謊撒得其實有些拙劣,漏洞百出,但天宮玄每次一遇到這種類似于謝傾慈不要他了的情況,就會特別沒有理智,像一種刻入骨血的本能,心痛到無法思考。

“你說什麽?沒有感情?我不信,我不相信阿慈。”

“信不信由你,我可不管。我只管告訴你,以後你做你的神仙,我當我的魔頭,最好別再見面,要不然,我會發瘋然後殺了你。”

謝傾慈說完這句話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天宮玄看着他決絕的背影,驚恐萬分,一個箭步沖上去從背後把謝傾慈死死抱住。

發了狠的大吼:“你不準走,你不能走,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你要去哪兒,我不同意。”

謝傾慈心痛到幾乎要碎掉,但是他不能……

“放手。”他沉着聲音警告,“你的愛,你給的家,都跟你這個人一樣,沒有任何價值,我堂堂魔神,會稀罕這些東西嗎?”

天宮玄根本聽不清楚,或者說聽不進去他到底說了什麽,他現在整個人還處于一種忽然從高處掉落的失重感中,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謝傾慈不能離開自己。

那樣他一定會變成三界第一個瘋掉的戰神。

“我不放,我不能放開。”天宮玄渾渾噩噩的渴求道:“我們去找妙手仙人,找他。他一定可以把你變回來的。”

謝傾慈拳頭捏的很緊,在天宮玄看不到的地方,流下一滴淚來。

盡管如此,他也沒有任何放棄的意思,用力掙脫。

天宮玄突然想到了什麽,想要施法困住謝傾慈,然而,無論他怎樣結勢,都使不出半分靈力。

“怎麽會這樣?”天宮玄瞬間更慌了。

謝傾慈一點點和他拉開距離,用很平靜好語氣告知他:“我只是趁你不注意暫時封住了你的靈脈,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恢複,希望你恢複之後別再來找我了,回你的天界,我已經跟你的天君說清楚了,是我引誘的你,一切都是我逼你做的,你不會有任何事。”

他背對着天宮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

這一席話講的莫名其妙,天宮玄何其睿智,立馬反應過來謝傾慈的反常是怎麽回事。

他既激動又害怕的喊道:“謝傾慈,你沒有變回去對不對?你裝的對不對?”

謝傾慈沒有理他,越走越遠,天宮玄沒了靈力,但腿沒費,趕忙去追,下一秒就被謝傾慈定在了原地。

他只能崩潰的看着謝傾慈越走越遠。

“我沒有裝,我從一開始就是這樣,這樣的低劣不堪,這樣的十惡不赦。”

“我不殺你,是看在你曾經好歹算是救我一命的份上,但這并不代表下次我就不會,像我這樣的魔頭,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勸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天宮玄的視線裏。

殘陽如血,映在天宮玄粉嫩鮮豔的衣服上,格外奪目耀眼。

這本是他用來讨愛人歡心的,此刻卻只給他帶來了極致的痛苦。

他崩潰的用盡全力掙開靈脈,猛的突出一口血來,剛走兩步就一個踉跄撲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謝傾慈,你裝的一點也不像,一點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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