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7天】深吻他的勳章

第49章 【17天】深吻他的勳章。

我愛林渡舟勝過全世界,我無比堅信他也是如此。我們曾經擁有細水長流的美好未來。那時候我跟他說,如果我在外地巡演,他想我了,就随手寄一樣東西給我。

林渡舟問我應該寄什麽,是不是像古人那樣,“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我不解風情地笑道:“寄你當時身上最貴的東西。”

林渡舟說:“最珍貴的是時間,我要把手表寄給你,讓你知道此時此刻,我想和你共度光陰。”

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我短暫地出差過兩回,我也沒收到過他的手表,因為他都不用寄,我就該回去了。而分開之後,我開始了長途巡演,西到英格蘭島,北到阿拉斯加,南到烏斯懷亞,好多地方都去過,最長的時候,一年多沒有回來。

幾百個晝夜輪回,他要是寄給我相思,我會高興得瘋掉。

10月15日那天,我收到林渡舟的寄件時,還沒來得及撥通他的電話,冰冷的死訊已經鑽進我的認知。全身乏力,無法思考,一瞬之間像什麽思緒炸開,尋不到一絲理智的蹤跡,只有呆滞、麻木,連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

整整六年,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知道他對我的想念。

“是手表,”我想到了這個線索,又生出疑惑,“前幾次循環裏,林渡舟沒有寄給我手表嗎?”

“如果真的是因為手表讓你進入了循環,那麽……應該不是我們寄出去的。”林沉岩肯定道。

“為什麽?”我問。

“不是林渡舟,不是小黃豆,也不是我,”林沉岩說,“我在前五天已經失去了意識,應該不會有任何的行動;而如果是林渡舟或者小黃豆寄給你的,那麽,在前面的幾次循環裏,你應該也都收到了手表,為什麽偏偏到了第四次,你才因為收到手表而進入循環?”

我被他說服,“那會是誰?我們之間的這個約定,應該只有我們知道。”

我和林沉岩面面相觑,兩人都沉默了良久,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們彼此注視,又在同一個時刻開口,“第四個人格。”

“是才出現不久的第四個人格,”林沉岩說道,“之前的時間裏,我從來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直到最近……我以為他是在第五次循環才出現的。”

我說:“如果我是因為在第四次循環收到了手表,才進入了第五次循環,那麽他應該在第四次循環就出現了,是他寄來了手表,他擁有我們曾經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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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吟片刻,問他,“你怎麽擁有林渡舟和小黃豆擁有的那些記憶的?就是……關于那些兒時的不好的事情。”

“我在他們沒有察覺的時候,進過小黃豆的房間,是他保留着那些小時候的回憶,”林沉岩答道,獨自承擔某一段記憶,在他們的世界裏,變成了誰占據某一張照片、某一個畫面,“那些照片如今在我的房間裏。”

我分析道:“我和你們約定寄給我手表的時間是在十年前,那年林渡舟才19歲,我也只有22歲,那時候第四個人格還沒有出現,他想要得到這段記憶,就必須從林渡舟的房間裏拿到照片,但如果他拿走了,林渡舟應該就不記得這件事了,是嗎?”

我又反駁自己,“萬一……他只是看一眼,知道了這個信息,然後就離開了呢?”

“在他看的時候,這段記憶就屬于他了,”林沉岩說道,“如果他和其他人共享着這些記憶,那麽我們起碼會知道彼此的存在。就像我知道你和林渡舟說話的內容,同時林渡舟也知道我正在聽。”

我問:“你說當第四個人格出現的時候,連你也是沒有知覺的是嗎?”

林沉岩點頭。

“會不會你每一次循環在最後的時間段裏失去意識,都和他有關?”我的話音在屋子裏轉圈,林沉岩垂眼,臉埋在膝間,雙手捧着腦袋,揉得頭發亂糟糟。

明明他正煩心,我卻覺得這樣看起來很可愛,于是握住他的手腕,他頂着被揉亂的頭發擡眼看我。

“不想了,總會有辦法的,而且這一次你找到我了,”我拉他躺下,“只要我在,你就不會消失。睡吧。”

林沉岩的手臂從我背後穿過,完全圈住了我的腰身,我被他緊緊地禁锢在懷抱裏。

他的懷抱比林渡舟更野蠻,更有力量,更瘋狂,更宣示占有欲。我在幾乎喘不過氣的時候,分心地懷念林渡舟的溫柔。

“其實你不用太擔心房間裏的東西,”我稍微将他推開了一些,“林渡舟經歷那些事情的時候,還太小了,現在長到快三十歲,很多痛苦都可以化解,而且我在你們身邊,你怕什麽呢?”

“我怕你這樣的妖精蠱人,”林沉岩說得絲毫不留情面,仿佛剛才和他缱绻溫存的不是我,“你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天和地都不曉得了,我還期望你幫他分擔痛苦?你嘗過痛苦嗎?你活了這一輩子,僅有的一點眼淚都是林渡舟惹的吧。”

“是你們,”我笑道,“我是長得順風順水,怎麽這也成過錯了。我帶你們來我家吃年夜飯,一起看春晚,這樣不好嗎?誰說只有感同身受才能治愈傷口的。”

林沉岩沉默了半晌,這回竟然沒怄我,低聲道:“有道理。”

他的手臂又把我箍回去,我覺得自己快要嵌進他身體裏了,他再次的強調聽起來很介意,“一身酒味。”

“節目組在聚餐,”我解釋道,艱難地深吸了兩口氣,“你非得抱這麽緊嗎?我會被勒死的。”

林沉岩微微抿着唇,又勾出了一條壓抑的唇線,神情有些不可名狀的細微的緊張,可他就是不說話。

“你不是35歲嗎?”我很無奈,“不還是和林渡舟一個德行。”

我在他的嘴角吻了吻,“行了,快睡覺,不要再像今晚那樣吓我了。”

他翻身,将我托在身體之上,掐住我的下颌,目不轉睛地盯着我。我就知道和林渡舟比起來,他也有一些地方不一樣。

“我不喝酒了,行了吧。”我這樣說。而每當我這樣講話,對林渡舟是奏效的。

林沉岩卻不依不饒,依舊掐着我的下颌,力道重了些。我吃痛,把這話又說了一遍,他還是不滿意。

我問他我到底要怎麽說才可以,他樁樁件件地囑咐,像主人給新到家的小狗立規矩,“我不在場的時候不要喝酒。”

連思索的時間也沒有,我就昧着良心敷衍地答應了,林沉岩仍舊不放手,繼續道:“離紀南遠一點,他看你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

這倒是林渡舟不會直接說出口的東西。

“你們都這樣想?”我問。

“就連小黃豆也不喜歡紀南。”林沉岩補充。

我粲然,“說不定第四個人格很喜歡呢。”

林沉岩将我的頭擡起來了些,話語擲地有聲,像是警告一般的味道,“葉清川。”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突然想逗逗他,看逗他和逗林渡舟是不是一樣的感覺,“哎,你們這個房子太高,太寬敞,今天你還差點淹在浴缸裏,我要不來都沒人知道。”

林沉岩:“所以?”

“你把房子賣了,住到我家的老破小去,然後把工資卡交給我保管。”我說。

林沉岩的答案似乎有些令人意外,卻又好像就是他應該說出來的話,“你把房子賣了,把工資卡交給我保管。”

這和不假思索就答“好”的傻弟弟一點也不一樣。

我皺眉,“你這人怎麽這樣。”

“好了,不要鬧了,”林沉岩舒展眉宇,難得地露出了個稍顯得意的淺笑,“睡覺吧。”

他嘴上這樣說,手卻還是摟着不放,我又猜他是在索求什麽,于是盯着他看了半晌,看見那條熟悉的緊張的唇線。我了然,笑起來,想起剛才因為我親吻他每一寸肌膚,他紅了眼眶的時刻。

他為林渡舟和小黃豆開辟了那片粉紫色的缤紛的花園,他身上累累的瘢痕是英雄般的勳章。

林渡舟的鎖骨下方有一塊小小的疤痕,我曾經在情動時細細舔舐它的形狀。而至于這塊疤痕的來歷,我想大概只有林沉岩知道。

我不會詢問他,但我會像過往每一個情到深處的時刻,再一次深吻他的勳章。

作者有話說:

前文中小黃豆所提到的花園是潔白的、純淨的,而林沉岩眼裏看到的花園是粉紫色的,裹在暖陽的金光裏,他們不同的人格所感受到的都會有一些細微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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