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晚宴備在曲繼年主院的宴廳內,曲笙被安排在了父親身邊,曲家倒是沒有那麽大的規矩,随和的很。

曲家其餘三位堂哥,放衙後,得到通知,都是騎着馬匹回來的。一進院內風塵仆仆的便要進廳堂,被年歲大一點的曲二叔家的兒子曲鳴,呵斥了回去。

“沒規矩,去更衣後再來。”

曲钰和曲霆是老三家的,被這堂哥輕呵,撇撇嘴,笑着勾肩搭背的去換衣衫去了。

曲鳴朝着正院看了一眼,也去自己的院子更換了衣衫才過來。

三兄弟在主院門口碰面,互相看一眼,手裏各自拿着禮盒,唇角壓不住的笑意,一起進了主院。

老三家的兩個都是見過曲笙的,唯有老二家的曲鳴沒有見過。院內的人見這三位爺過來,忙疾步去通禀。

這廂才禀告出口,那邊便已經踏入了廳內。

“伯父。“三兄弟躬身拱手,而後又擡眼看着大伯父曲繼年颔首後,看向金雲斐,臉上再次有了笑意,有了少年郎的模樣,欣喜的道:“給大伯母問安。”

“好好,快過來坐。”金雲斐已經許久不見這三位侄兒了,她對孩子一向沒什麽架子,所以這些孩子都愛與她親近。

三人聞聲直起身,左右看了一眼,目光全都看向了坐在曲繼年身旁的曲笙。

“笙兒,快見過你三位兄長。”金雲斐側目去看曲笙。

曲笙聞言,與母親對視一眼,從椅子上下來,神色淡然。她是聽過曲家這三位堂兄的,也都記下了他們的名字。

曲笙嬌嫩的小身板,站在三兄弟身前,行了欠身禮:“笙兒給三位兄長問安。”

年紀最小的曲钰聞聲便伸手要去捏曲笙的小臉蛋。別人家三歲小娃娃,要麽胖嘟嘟的,要麽就是幹癟的瘦猴,他們這個小堂妹倒是生的标致。白皙的小臉,不過分圓滾滾也不削瘦,捏起來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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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钰的手伸向曲笙,卻被曲笙往後退了一步躲過去了。曲笙方才察覺一道光影,躲避後,擡起頭看到曲钰伸過來的手,不解的看着他。

曲钰見小小年紀的娃娃,這般審視他,登時覺得好笑起來,“嘿,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那時還是曲笙在襁褓裏的時候。

曲笙望着曲钰不答話,神态自若,也不拘謹,只是定定的望着他。

曲钰被她稚嫩又略帶一絲深邃的眸子,唬的楞了一瞬。很快老二家的曲鳴便打了圓場:“好了,笙兒妹妹才來,莫要吓到她。”

曲钰聞言,側目看他一眼,将背在手後面的禮盒拿了出來,矮下身,笑道:“看看钰哥哥給你帶了什麽。”

曲钰說着把盒子遞到了曲笙的面前,曲笙望着眼前的禮盒,濃密又長長的睫羽輕眨,随後道:“多謝钰哥哥。”

曲笙謝完,招來了一直伺候她的下人,讓人把東西收了。曲钰見狀,心裏有些難過,故作委屈道:“你都不看看是什麽嗎?”別家小孩子看到都會追着,求着要先睹為快呢。

曲笙聞言楞了一瞬,旁邊的下人也停下要接過來的手看向了曲笙。曲笙看着曲钰,抿唇一瞬,伸手接過打開了。

裏面是個精致,堪稱上品的不倒翁瓷娃娃,曲笙多看了一眼後,稚嫩的聲音沒半點起伏,再次道謝:“謝謝钰哥哥。”

曲钰有些懊喪,只能裝作嘆了口氣起了身。曲笙讓人把東西收走後,與曲钰一母同胞的哥哥曲霆往前站了一步,也将背在身後的禮盒拿了出來。

“我是霆哥哥。”無需他人介紹,曲笙在辨得曲钰時,便已經辨得了他是曲霆,二人模樣實在太像。

曲笙看着曲霆将禮盒遞過來,眼神詢問:也要拆嗎?

曲霆點頭,曲笙便用着細嫩的小手拆開了禮盒,裏面是吃食。京城酒樓裏有名的白玉糕,晶瑩剔透,價格不菲,因食材稀有的問題,等上十天半個月的也是有的,曲霆老早便讓人去準備了,還特意讓人捏出了小白兔的模樣。

曲笙看着面前的糕點,也是方才的神情,并無一絲波瀾。她既不貪吃,也不愛玩,很少有吸引到她的東西。

曲霆見狀,一臉挫敗的側身讓開,只剩下老二家最為年長的曲鳴了。

曲鳴将禮盒遞過去,曲笙在拆開後,眼前意外的一亮。曲鳴送她的是一把精美的短匕首。只是匕首出竅之時,曲笙似乎有些失望。

“待你長大一些,鳴哥哥親自幫你把這把匕首開刃。”曲鳴溫聲道。

曲笙聽到曲鳴的話,擡頭看了他一眼。據說曲鳴最是得故去的大哥疼愛,也最是像大哥的。曲笙望着他出神了一瞬,終是未曾謀面之人,半點想象都無。曲笙垂下眸子,點了點小腦袋。

“都過來用膳吧。”曲繼年看着兄妹幾人感情要好,心裏也是欣慰。

幾名小輩聞言全都望過去,恭敬點頭後,走到了膳桌前落座。

曲笙一歲多點時便已經開始自己用膳,無需奶娘來幫她,這會兒專為她準備的小玉筷拿在手裏,絲毫不費力。

曲繼年似乎很是滿意自己的女兒被養成這般,雖是苦了些,但到底是他東南一方侯爵,正毅侯的女兒。

食不語,一頓晚膳下來,膳桌上除了開始曲繼年言語了幾聲囑咐,幾乎未有聲音。

這會撤了膳桌,衆人在茶廳內坐着,似乎心事重重。

“皇後特意定下了賞菊宴,嫂嫂和笙兒還是要過去走個過場的。”曲家老三率先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衆人聞言,臉色更加陰晦起來。這天家的賞菊宴會,來的太早了些,想要讓那些早開的菊花湊成一宴,怕是要費不少的功夫。

“去還是要去的。”曲繼年呷了一口茶水,眸光晦暗不明。

曲笙的母親金雲斐聽到避免不了,臉色更是擔憂了起來,少頃喃喃道:“若是皇後當場将笙兒指給太子,豈不是沒有回頭的路了。”

當年也只是天子私下裏的一句話,并沒有公開。若是公然道出要太子與曲笙定下婚事,那便是板上釘釘無法更改的事了。

“侯爺……”金雲斐看向自己的夫君,她帶着曲笙來,從還未出發便開始擔憂,她最後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夫君能夠幹涉此事,打消天子的意圖。

翌日。

曲笙還是随着金雲斐去了宮中,因是女眷,沒有直接觐見天子,被宮內的內監官帶去了皇後的宮殿。

衆人似乎都知曉這場賞菊宴是專門為正毅侯府的大娘子準備的。賞菊宴擺在了皇後的宮殿,因規模不大,也只是請來了一些京中臣子王侯貴婦。夠不着的,也就忽略了。

金雲斐帶着曲笙,從那些還未盛開的菊花間穿過。曲笙跟在身後,步伐輕緩,若非有人将她前後夾着,這會恐有要跑去別處的跡象。金雲斐察覺她落後,停下了腳步,回頭低聲囑咐道:“笙兒,待會要記得行禮。”

曲笙聞言,神情似懂非懂,旁邊的內監官讨好似的笑道:“笙小姐生的乖巧,定是懂禮的。”

金雲斐聞言,臉上忽漏出些許尴尬之色,只是笑笑,牽着曲笙的小手,繼續往前走去。

皇後的主殿并非宮中最奢華之處,但其奢靡卻已然蓋過了東南之地的正毅侯府。

“傳正毅侯,曲金氏母女上殿。”殿內的掌事太監,在得到通禀後,高聲傳達皇後話語。

曲笙餘光打量了周圍一眼,很快便低下了頭。随着金雲斐邁步進殿的一瞬,曲笙突然掙開了被牽着的手指,朝着最近的琉璃盞擺件奔去,吓的金雲斐忙跑過去将她拉住了。

曲笙目光一直定在琉璃盞上,而此時大殿內無數雙眼睛落在了她們母女身上。

金雲斐臉上露出些許尴尬緊張之色,拉着被迫斜着邁步的曲笙,朝着殿前走去。

殿上的人,雍容華貴,身穿鳳袍儀态綽約,目光溫和的看着殿內往前走着的母女二人。

金雲斐首次進宮面見皇後,行了跪拜之禮:“正毅侯曲金氏,攜小女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殿上的人聲色溫和,低頭看着殿下的人,目光卻在旁邊的小人兒身上。

曲笙自母親行跪拜禮,松了她的手,她便有些像是脫了缰的野馬般,四處張望。

金雲斐叩首完成,餘光便瞧見了杵在一旁,目光緊緊的盯着旁邊為貴婦人準備的膳食的曲笙。金雲斐心下大驚一瞬,忙微微側身想要拉着曲笙行禮。

“笙兒。”金雲斐聲若蚊蚋的語氣裏滿是焦急。

殿上的人,與殿兩側小膳桌後的人,全都瞧着這一幕,有些臉色替金雲斐擔憂,有些卻像是事不關己只等着看好戲。

“不妨——”

“喝奶!”

大殿上稚嫩又突兀的聲音,打斷了皇後的話語。

衆人聞言,皆是一驚,殿前失儀雖不是天子,但卻也是皇宮內尊貴無比的人。

“笙兒聽話,一會回府喝好嗎?”八月中的天,金雲斐的臉上有了細汗,聲音更是焦急低弱。

曲笙像是沒有聽見般,再次委屈的嚷道:“笙兒要喝奶!”

金雲斐聞言,臉上有了惱恨自己的孩子不争氣神情,可當着皇後的面,卻又不過敢呵斥,只得轉身叩拜,道:“皇後娘娘贖罪,小女年幼,不懂規矩,還望皇後娘娘寬宥,從輕處罰。”

她沒說饒恕,只說從輕處罰,即便皇後想要治罪,這麽小孩子又怎麽治罪呢,況且她的父親還是撐起朝廷半邊天的正毅侯。

“你先起來吧。”皇後臉上的神情不似方才溫和。

三歲多的孩子不該這般,又是侯府出來的。皇後看向曲笙的眼神,顯然帶了一份審視。

“奶。”曲笙在皇後的話落時,再次嚷了一聲。

金雲斐臉色尴尬之色更為明顯,望向其她貴婦時,一臉的難堪。

“皇後娘娘。”大殿上兩排落座的一位溫婉的貴婦,站起了身。

皇後聞聲再看向她時,臉色舒緩了些,道:“講。”

“小孩子不懂事,臣妾這裏有一份羊奶酪,不如先給她吧。”貴婦人是在給曲笙求情,亦或是再給皇後鋪臺階。

雖是羊奶做的奶酪,但也比沒有的強,若放任下去,這麽小的孩子是管束不住的。

皇後聞言,神色果然緩和了不少,擺手道:“你也是有心了。”

“昭兒。”貴婦人得了準許,看向身旁與自己神似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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