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悶氣

第24章 生悶氣

◎從頭至尾都是他一廂情願◎

鄧衛東立刻上前打招呼：“大哥，您好，我叫鄧衛東，跟三妹是老熟人了。”

“大哥好，我...我叫林小強。”陸瑾舟身上氣勢太強，林小強有點怕。

陸瑾舟惜字如金，稍微點點頭，淡淡回了句你好，便不再說話。

李翔說他每次不茍言笑的時候，最吓人，正好給董嬌嬌造勢。

董嬌嬌非常滿意，趕緊說道：“好了，招呼也打完了，二哥，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好的好的，大哥和三妹慢走。”

鄧衛東老遠看見董嬌嬌和陸瑾舟上了一輛軍用吉普車，心中越發确信，董嬌嬌等人大有來頭，難怪能弄到那麽好的貨。

董嬌嬌一上車就擦掉了臉上的僞裝，對陸瑾舟小意讨好道：“陸所長，您都看見了吧？

我平時一般跟林小強打交道，鄧衛東是我們的上線。

他十歲就出來幹倒爺了，城南這片都是他的地盤，為人厚道，特別講義氣。

瞧，我今天又拿了一塊手表，還有兩匹布，等轉手賣掉，能賺好幾十呢。”

董嬌嬌一副見錢眼開的模樣，把一個市儈的小販形象，演繹得惟妙惟肖。

陸瑾舟想說他一個月工資好幾百，還有獎金什麽的，董嬌嬌要是生活困難，完全可以來找他。

但他也知道，董嬌嬌不會來找他，哪怕是借，也不會跟他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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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記下了鄧衛東和林小強的名字，回頭叫城南派出所的同志好好查一查對方，免得董嬌嬌被人騙。

至于黑市，陸瑾舟倒沒有特別反對董嬌嬌去。

如今已是1977年，陸瑾舟的圈子不同于一般人，國家政策方面，他知道不少。

雖然他不像董嬌嬌有金手指，知道明年就會改革開放，但一項政策的實施，不是一蹴而就的。

更何況是這麽大一項舉措，前期早有苗頭。

陸瑾舟去省裏開會的時候，或多或少知道一點。

黑市目前屬于半開放的狀态，革委會那邊基本不管。

所以，陸瑾舟不反對董嬌嬌去，前提是查清楚鄧衛東等人的底細。

要是什麽陰險卑鄙的小人，陸瑾舟有的是辦法把人弄走。

“陸所長，您怎麽不說話，您現在不懷疑我了吧？”董嬌嬌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不懷疑你了。”

董嬌嬌松了一口氣，歡快地說道：“我就知道陸所長您慧眼識珠，能辨真僞，絕不會冤枉我一個好人的。

陸所長，您看這都快中午了，我請您去國營飯店吃飯吧。”

陸瑾舟還不餓，但他怕董嬌嬌餓，便點頭答應道：“行，不過，我來請客，你的錢就留着自己慢慢花。”

“不行，必須我請客！”

董嬌嬌哪裏敢讓陸瑾舟請客，反正她又不差這幾塊錢。

昨晚她就想明白了，她跟姓陸的天生犯沖，像陸瑾舟這樣的大佬，能不得罪就最好別得罪。

反正她很快就要離開軍區大院了，以後山高皇帝遠的，兩人應該不會再有交集。

所以，在她離開前的最後時刻，能忍則忍，把陸瑾舟伺候舒服了，他也能少找自己麻煩。

陸瑾舟拗不過董嬌嬌的堅持，只好妥協。

董嬌嬌下了血本，一口氣點了紅燒排骨、桂花魚、水煮肉片三個大菜，最後再加一盤青菜，兩碗米飯。

絕對讓陸瑾舟吃得滿意。

知道陸瑾舟有潔癖，董嬌嬌特地選了一張最幹淨的桌子，還用手帕擦了兩遍。

“陸所長，您快坐，我都擦幹淨了，先喝點水，菜的話還要等一會兒。”

陸瑾舟有些不好意思，這些事應該他來做才是，但董嬌嬌動作太快，他剛準備動手，對方就做完了。

“咳咳....”陸瑾舟不自在地咳了兩下，“董嬌嬌，你也坐。”

董嬌嬌剛坐下，就看到陳遠江走了進來，手裏還拿着一個飯盒。

董嬌嬌一眼就看見了對方，高興地招手：“陳遠江同志，好巧啊，你也來吃飯。”

陳遠江最愛吃這家店的紅燒肉，所以，準備打包一份帶回去加餐，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董嬌嬌。

想到對方已經結婚，陳遠江心裏就特別惋惜，但也不至于不理人。

畢竟從頭至尾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對方又沒故意騙他。

甚至，再次見面，陳遠江還是難掩心中的悸動。

“嬌嬌，你怎麽也在這兒？”陳遠江大步走上前去，一時激動喊了聲嬌嬌。

不過，董嬌嬌也沒注意這麽多。

突然，陳遠江發現陸瑾舟也在，詫異道：“陸所長，您也在呢？”

陳遠江知道，陸瑾舟和董嬌嬌之前就認識，對于兩人同時出現在這裏，并沒多想。

他下意識往點菜窗口的方向看去，那邊正好有一個穿軍裝的男人在點菜。

陳遠江握緊飯盒的手一緊，假裝随意問道：“董嬌嬌同志，那邊是你丈夫嗎？”

董嬌嬌對陳遠江知道她結婚的事，并不意外，肯定是陸瑾舟這個大嘴巴說的。

只見她輕描淡寫地說道：“不是，我已經離婚了。”

“什麽！”陳遠江驚得目瞪口呆。

董嬌嬌見他這麽吃驚，小心問道：“陳同志，打菜員的工作，對婚姻狀況應該沒要求吧？”

陳遠江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沒有沒有，這個沒影響。”

“那我就放心了！

陳同志，你一個人過來吃飯嗎？要不，一塊兒吃？剛好你跟陸所長也認識。

陸所長，可以嗎？”董嬌嬌轉頭問陸瑾舟。

陳遠江都已經坐下了，這種情況，陸瑾舟好意思說不可以嗎？

從剛剛陳遠江出現，陸瑾舟就有種不詳的預感。

不知為何，他不想讓陳遠江知道董嬌嬌離婚的事。

但沒想到，陳遠江竟直接問了出來，而董嬌嬌也絲毫不避諱。

到底是誰介紹他倆認識的？實在太讨厭了！

陸瑾舟猛灌一大口涼水，坐在一旁生悶氣。

為了感謝陳遠江，董嬌嬌堅持請客，又去點菜窗口加了一份紅燒肉和白米飯。

陳遠江不好意思，但想着今後董嬌嬌會跟他在一個廠裏上班，總有機會請回來，便大方接受了。

董嬌嬌去點菜的時候，陳遠江還心情頗好地跟陸瑾舟閑聊：“陸所長，您今天怎麽跟嬌嬌在這裏吃飯？”

嬌嬌？陸瑾舟聽到這個稱呼，就有些郁悶，他都不敢這麽叫，陳遠江憑什麽可以？

“小陳，女同志的名聲很重要，董嬌嬌又剛離婚，你這麽稱呼她，是不是不太合适？”

陸瑾舟毫不客氣，直接點了出來。

陳遠江一愣，如果是對別人，他不會這樣，但對方是董嬌嬌，他下意識就這麽喊了。

好像這樣稱呼對方，就能顯得他倆更親近些一樣。

哪怕知道董嬌嬌離過婚，陳遠江心裏也沒有一點嫌隙，只覺得萬分慶幸。

現在經陸瑾舟這麽一說，好像确實是有點不合适，至少，現階段不合适。

陳遠江立刻知錯就改：“對不起，是我一時嘴快。”

“沒事，下次注意就行。”陸瑾舟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時，董嬌嬌正好端着兩碗菜過來。

陳遠江立刻大步走過去，接過董嬌嬌手裏的碗：“嬌嬌同志，你坐，我去拿。”

因為位置優勢，被陳遠江搶先一步，陸瑾舟就很不爽了。

再聽到這個新的稱呼，并沒比之前的好多少，陸瑾舟眼底眸光幽深，周身氣壓都降了好幾千帕。

沒一會兒，陳遠江就将所有的菜全部拿了過來。

“嬌嬌同志，你太客氣了，怎麽點了這麽多。”

陳遠江以為董嬌嬌是為他點的，顯得十分激動。

“我難得請你們吃飯，當然要讓你們吃飽，別客氣，快吃，不夠再點。”

“不用不用，這麽多肯定夠了。”

陳遠江心情愉悅，陸瑾舟的心情卻更糟了。

因為他發現，即便現在跟董嬌嬌同桌吃飯，他也吃不得這些葷腥。

桌上他唯一能吃的，就是那盤青菜。

哦，還有白米飯。

董嬌嬌見陸瑾舟不怎麽吃菜，還主動給他夾了一塊排骨。

但直到最後吃完飯離開，董嬌嬌看見那塊排骨還在陸瑾舟碗裏。

陸瑾舟真的已經很努力了，他嘗試過把它吃掉，但一聞到那個味道，他就有點想吐。

最後勉強忍住反胃的感覺，但他也不敢再嘗試，免得在董嬌嬌面前真的吐出來，那就尴尬了。

董嬌嬌不知道陸瑾舟不吃葷腥，之前跟她搶肉包子吃的時候，不是吃得挺香麽。

只以為他是介意她跟陳遠江聊天，冷落了他，所以故意給她擺臉子。

但這能怪誰，是他自己板着個臉不說話的。

陳遠江雖然跟陸瑾舟認識很久了，但陸瑾舟每次來機械廠，都不跟他們一起吃飯，所以他也不知道陸瑾舟不吃葷腥。

他以為陸瑾舟身體不舒服，沒胃口。

這也是陸瑾舟自己說的，陳遠江便信了。

而且，他一門心思想着跟董嬌嬌多說話，陸瑾舟安安靜靜地當個背景板，正合他意，還覺得陸瑾舟這人怪貼心的呢。

吃完飯，陸瑾舟就迫不及待帶着董嬌嬌離開，陳遠江下午還要上班，也沒辦法跟着，只好忍痛告別。

不過，臨走前，陳遠江沒忘記表現一下。

“嬌嬌同志，招工考試明天早上八點半開始，你住那麽遠，方不方便？要不，我開車去接你。”

陳遠江家裏沒車，但廠裏有車，他身為高級工程師，借個車還是很容易的，只要還車的時候把油加滿就行。

“不用，明天部隊正好有車進城采購，我坐部隊的車也是一樣的，時間上也來得及。”

董嬌嬌堅持，陳遠江也沒辦法，最後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在廠門口等你。”

“好的，謝謝！”

陳遠江一走，陸瑾舟就立刻說道：“董嬌嬌，我覺得那份工作不适合你。

我知道嶺南大學那邊正好在招辦公室幹事，平時幫忙複印資料，送個文件就行。

而且包吃包住，學校食堂的夥食也不錯，我之前過去開會吃過幾次。”

今年年底，高考恢複，但這麽多學生，總要老師教啊。

由于之前整/風/運/動的迫害，很多教授老師都被下放到農場改造。

就算要平反，也需要一些時間，所以目前師資力量短缺。

于是，嶺南市教育局出面，邀請陸瑾舟擔任嶺南大學的物理系教授。

而研究所也需要補充新鮮血液，他們之前也跟嶺南大學合作過。

現在，國家這麽大的動作和決心，陸瑾舟既然有能力幫忙，當然義不容辭。

與此同時，陸瑾舟恰好打聽到，嶺南大學辦公室要招人，他覺得特別适合董嬌嬌。

但陸瑾舟覺得合适也沒用，董嬌嬌不想欠他人情，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人家一個全國排名前三的大學，會要她一個初中學歷的外地農村戶口嗎？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陸瑾舟的關系。

董嬌嬌又不是活不下去了，沒必要跟陸瑾舟牽扯太深。

最重要的是，姓陸的，命裏克她，還是躲遠點好。

陸瑾舟見董嬌嬌拒絕得這麽幹脆，心下一沉，嘴唇緊抿，思索再三，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董嬌嬌，你現在已經離婚了，有沒有考慮再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