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01

左玄妙打從出生就是左玄妙了。

天師府親自去求的這個弟子,還在腹中就已經有了師門,所以雖然年紀最小,但卻行七,上面六個下面兩個。張天師甚至不改姓就教她天師府的雷法,那本該是天師繼承人才學的。

左玄妙還能養在父母身邊。

這麽驚世駭俗的事情,但是張天師就做了。

于是左玄妙生來就是左玄妙。

左玄妙是個天資聰穎的,才高八鬥,三歲能寫清靜經,五歲能辯得少林高徒啞口無言,十歲能把金光玩出花,十三歲能看自己弟弟走炁頓悟逆生一重。

鄭妙聆就差紅了眼去搶人了。

別人是在修行路上勤勤懇懇懇懇懇懇,左玄妙策馬狂奔頭也不回——哦,還會拽着她弟弟一塊兒跑。

“孽畜!”

左玄妙立馬跪了,號啕大哭:“師父這不能怪我啊!知識它自己跑進腦子裏的啊!我管不住的呀!”

別人拼死拼活吃不上一口飯,左玄妙這飯填嘴裏她都嫌撐。

人和人的參差就是這麽大。

鄭門長:“張天師你看這個弟子不如我們一人一半……”

張天師:“門在那邊,自己滾!”

左若童:“師父你有弟子了還惦記別人家的,渣男,我瞧不起你。”

鄭門長:“……若童,你過來。”

左若童:“我不!”

左家有兩個孩子,長女左玄妙,次子左若童,一個天師府高徒,一個三一門高徒,次子天賦雖然差一點但是那也是跟左玄妙比,跟同輩人比那還是高個子,幾個門派巴巴地指望左家再生個老三,左家收養了一個孤女左紅瘦養老。

哦,人家要養老的。

左玄妙說我打死不學逆生了行不行師父,“下次若童再運炁我滾遠遠的我——”左玄妙委委屈屈,“要不師父你廢了我吧,我管不住我啊!”

張天師:“你等等,觀物,把閉元針拿來。”

左玄妙倒是沒所謂。

左若童跪了,抱着他姐可憐巴巴的。

張天師到底也是沒能下得去手。

鄭門長說:“幹脆兩個孩子結為道侶,修行路上有個伴,左右他們是姐弟,也說的過去,你我臉上也過得去,只要玄妙不把逆生教給別人不就好了。”

左玄妙驚魂未定,點頭再點頭。

張天師瞧左玄妙,再看左若童,想想自己占蔔的孽緣,嘆息一聲,算是認命了。

天師府的左玄妙和三一門的左若童結為了道侶。

俗稱,修道搭子。

左家父母:啊?修道搭子啊?啊,行行行,小孩子總要走自己的路的嘛!

左家父母一個是書香門第去國外讀過書的小姐一個是年輕時候四處浪蕩的修行人,大姑娘和大小夥被家裏強逼着結了親,先婚後愛,很是看得開。

主要是愛,對象是第一的,孩子是其次的。

結道侶的儀式結束後,左玄妙才十三,不懂人事,樂呵呵給師兄弟們發糖吃,三一門的也發,靜清:“你們說,小師兄以後想起來,會不會紅臉啊?”

澄心說:“不會,她這個沒心沒肺的厚臉皮只會讓我們把糖吐出來,左右她幹的混賬事也不差這一件了。”

左玄妙還帶敢帶着茅山的師弟門吃酒,小孩兒不懂事,吃多了,醉了幾天,左玄妙跪了幾天。

和左玄妙一起聞名的除了她的才豔獨絕,還有她的性格惡劣。

包括但不限于調戲少林的和尚,帶着諸葛家的小姐吃花酒,教唆正乙教的學徒拿雷符放煙花……以上還好,最受打擊的是全性,左玄妙把她弟弟打扮成嬌滴滴的美嬌娘騙全性的吃酒,看他們為了自己弟弟大打出手,兩個半大娃娃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最後一個個被打得死得死,逃得逃。

左若童沒動手。

左若童看左玄妙動手。

他還小,十一二歲,左玄妙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但是也不小了,該有自己的想法了,左玄妙哈哈笑,他笑不出來。

回去的路上,左若童唯唯諾諾問他姐姐:“我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啊?”

“有什麽過分的,全性的不趕盡——”左玄妙看弟弟倉皇的臉色,住了口,眼睛轉啊轉,“哦,可能是有點吧,這個事情我們都不清楚,還是得問問長輩,咱們倆還都是小孩兒,對不對的咱倆都說了不算的!他們說了也不算!你自己慢慢摸索!”

左若童應了一聲,小跑着,抓住左玄妙的手。

左玄妙回去自己跪了一宿大殿。

張天師問她是悟了什麽。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師父,”左玄妙說,似乎長大了一點,“我生來便五智明通,世間事于我不過反掌,我太過傲慢,仰着下巴瞧所有人,這不對。我比他們好,不過是我生了個好人家,有個好師父,若我生在尋常人家,只是個聰明的丫頭,若我沒有師父養在身邊,是要被自己的眼高手低磋磨的。我也沒什麽出色的,就算沒有左玄妙,也會有張玄妙、鄭玄妙,師父,我不過一具肉體凡胎,和你,和師兄弟,和山下的人沒有分別,都是血肉捏的團子,來這世間滾一遭,經自己的因果罷了。”

她眼底有一種悲怆。

她生來聰慧,從沒哭過,所有人都說她高人一等,而今勘破自己不過是一團爛肉,驚駭悲哀得落下淚。

張天師摸摸她的頭:“不是想學算術占蔔嗎?今天就開始教你。”

左玄妙十八歲,張定乾送了她一個朱砂镯子,打磨得圓潤,抛了光,閃亮得很。

左玄妙很高興,小心翼翼問要是磕了碰壞了怎麽辦。

張天師給了她一個盒子,紅檀木的、紅瑪瑙的、紅玉的、壽山石的……反正紅色系材料的镯子整整一盒子,“夠用到你入土的。”

左玄妙張大嘴巴,看看盒子裏的,看看師兄弟們頭上的簪子,脖子上的墜子,手上的串子,腰上的牌子……

“您這水端得真夠平的。”

左玄妙說。

張天師喝茶,很是得意:“那還用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