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第九章
第九章
“我雖然不能殺人，可是……”小青揪了揪自己手裏的青色絲帶，另一頭正牢牢的綁在身後的男人雙手上，一人一妖雖然隔這些距離，可是前面的青衣少女一拉手中的絲帶，身後的男子必定得步步緊跟，不然就會變成在地上被她拖着走的可悲狀态……
其實小青也挺苦惱的，帶着個人走麻煩程度要增大很多，可把人放了的話，大概轉眼這人又回臨安找死去了，她頭疼的捂着額頭，自己難得想救一回人，可這人老是自找死路可不好，雖然一開始她也沒情願救這人，但救都救了，他這命就是自己，憑什麽讓他回去送死？小青對這方面挺固執的。
其實只要岳清築說一句放棄報仇，或是把這事緩緩，等到自己有能力了再去行動的話，小青也就把人放了，可他說一不二，死不松口，雖然知道面前的妖怪不會殺他，甚至不會害他，可是他還是心心念念自己的未完之事。
于是一人一妖就這樣杠上了！
別看小青身材嬌小，人也長得白白嫩嫩的，可是身為妖，她的力氣本來就比普通人類大得多，就算是這個看起來高大硬朗的男子，只要她輕輕一扯，他絕對會跟個羽毛似的飛過來，輕得很，而且以她妖力幻化出來的絲帶，任他牙咬，刀割，用力撕，卻還是沒有絲毫作用。
看着岳清築掙紮的樣子，小清反倒樂了，反正她一個妖胡找也怪寂寞的，帶上個人也沒什麽。而且她找人的方式是從天上飛來飛去，找得也不夠仔細，帶着個人自然不好以妖的方式到處飛了，誰知道大青會躲在那個角落裏？
可是用雙腿走的話她也是還有些顧慮的，聽說在人類之間還是有一些黑白不分的道士之類的，見妖就收，見妖就殺，那她這麽明目張膽的綁着個人走，不是變成個很大的目标麽？而且她身上也沒有銀錢，她可沒學什麽點石成金之術，而岳清築更是身無分文，幾天沒好好吃一頓了，小青也只好帶着他夜宿深山老林。
岳清築不是妖，從白天走到黑夜自然是又累又餓，不像小青幾個月不吃東西也沒問題，于是小青也只好去附近抓了走野兔丢回岳清築身邊。
“你餓了吧，自己烤去！”
岳清築的确是餓了，臉色也不再跟白天一樣那麽臭，可是依舊不好，他動了動雙手道：“你給我一只活兔子，又綁了我的雙手，我怎麽烤兔子……”
小青有些頭疼的看看他又看看已經沒力氣倒在他腳邊的兔子，蹙着眉道：“我不能殺生，別想我幫你，不過麽，我放開你你确定自己不會跑了麽？”
岳清築雖然想回臨安，可是卻自己面前的小妖是一片好心，而且他向來說話算話，這青蛇說得對，他現在的确沒有能力報仇，硬是這麽做的話，反而會死得更快，可是每當想到父親的死，他就沒辦法安靜下來，現在被小青蛇拉着走了一天，反倒冷靜的想了很多……
“放心吧，我說不會走就在不會走。”
小青見他這麽說，便放心的點了點頭：“那你去吧，啊，對了，那邊有條小河，可是現在天很黑了……”她想了想，一揮手變化出一個燈籠來遞過去：“帶上這個吧！”
岳清築挑了挑眉，這妖怪還真方便，想要什麽一揮手便成，完全不用做什麽勞動，而且……明明是個妖怪，卻不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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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才對傳說中的妖怪有了其他的認知。
等到岳清築抓着兔子提着燈籠一邊去小河邊了，小青才拿過腰間的劍來：“現在呢，我人也救了，他看起來也想通了的樣子，應該可以放心走了吧，說起來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可是獨自一個的話，還是會感覺到寂寞。
以前在島上的時候，雖然各自修行，修行者與修行者之間的關系并不熱絡，可畢竟一起生活了五百年，也完全沒有這種寂寞的感覺，可一入世才一天不到，她卻覺得無聊了，在島上的時候也會想大青到底在什麽地方，有沒有出什麽事，一到現在，更多的卻是回憶起五百年前的時光。
她剛破殼出來的時候，第一眼見到的便是大青，一個小小少年瞪着大大的眼無措的看着自己，有驚喜也帶着些恐懼，大青從沒養過孩子，當然也不知道怎麽照顧她，她還不吃生肉，只喝些果汁的汁水，行為雖然笨拙，可全部都是發自真心的，也真是因為這樣才讓她深受感動，想要快快長大去照顧他……
或許他現在已經不需要自己了呢？
小青突然就低落了……
不過大青還為自己立了墓碑，應該不會忘記她才對！可是……大青以為她死了呢……
啊啊，那個笨蛋！一想到這裏，小青又是生氣又是煩惱！
甩了甩頭，小青幹脆去動手收拾一些旁邊的幹材用來生火之用，手指尖閃動出綠色的微光，她一指柴堆，綠色的微光立刻閃進柴堆中，“——啪”的燃起火來，暖暖的溫度映在她冰涼的臉上，讓她舒服不少，讨厭的心情也散去了些，這個時候岳清築也清理了兔子回來了，拿過小青遞過去的短刀，直接将兔子穿了過去，之後才覺得這刀莫名眼熟……
“這把刀……”
“是你的！”
好吧……他竟然拿了從金人那裏得來的戰利品串兔肉……今天還用這把刀殺了幾個人，他想了想抽搐着嘴角問……
“這刀洗了吧？”
小青用看白癡的眼神看過去：“你什麽時候看見我去洗刀了？”
好吧，在戰場上連動物的生肉都吃過，不就是沾了人血麽……他告訴自己要冷靜！可是沒個作料烤個東西也不會很好吃，而且無法去腥，于是他問小青：“你能變些作料出來吧？”
“……”小青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怎麽可能會！”
那你沉默幹什麽？連燈籠都變得出來卻不會變烤肉的作料……難道變化東西還要随妖怪的喜好？
沒辦法，狀況不允許他只好将就着烤，就算再爛的火食也遇到過了，這算什麽？
烤好了兔肉，他掰下一個兔腿遞過去：“就算是妖怪也還是要吃東西的吧？”
小青看着肉的表情很是苦惱：“我是吃素的！”
好吧，這只妖也許是妖怪裏的異類也說不定！岳清築幹脆把兔腿塞進自己的嘴裏，慢慢道：“你真不像只妖……”才說完，他就感覺旁邊一涼，接着一涼絲絲的聲音道。
“這樣像麽？”
岳清築回過頭，直接将嘴裏的肉噴了出去……
“——噗！”
于是想變成原形吓人的小青眼看着口水和肉向自己噴來，飛快的往旁邊一閃，叫道：“你噴什麽！看不起蛇麽！”
“不是……你快變回來！”
不是每個人看見一個粗得有他腰那麽大條的蛇都能淡定的吃東西的……他也許就做不到。
小青不爽了，其實她真身挺漂亮的，那青脆欲滴的身子，不少野獸對她流過口水！……前提是……她還得和五百年前一樣那麽小……現在的話，看到她真身不是臉色變青直接暈倒已經很不錯了。
岳清築不明白，看起來挺漂亮可愛的一個小丫頭，真身怎麽那麽吓人呢？
“對了，能告訴我你多大年紀了麽？”
小青聽這問題，很是認真的思考了些時間，最後才不太确定的說：“我在島中修行了五百年多年，加上在山上的時間的話，大概有六百幾了吧，我不是很清楚了。”
果然是妖怪。
雖然對他表情很不滿意，小青還是順從的變了回來，乖乖趴在一邊的幹草上。
岳清築也沒再多話，吃完了自己的東西後，去河邊洗了洗手也回去睡在火堆邊的幹草上，對面就是那個小青蛇……她看起來有點呆呀……岳清築雖然這樣想着，卻沒再說出口，誰知道她又會幹出些什麽來……
他可不想對着一條大蛇睡覺，雖然他膽子不小，可也怪吓人的。
岳清築要是在今日之前，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會被一條六百歲的蛇妖救了，而且還是一條心思單純，有些呆的蛇妖，也不像那些老人說的那般恐怖，不殺生還吃素，他想，這一定是他這一生遇到的最不可思議的事了。
但是……就算是現在他也沒有放棄回臨安的想法……
所以，小蛇妖，抱歉浪費了你的一片好心。他在心默默的道，輕輕嘆了口氣，沉如半眠中。
這個時候小青卻張開眼睛看了過去，知道這人還是沒有放棄，才慢慢開口，他沒有睡沉，還是聽得到自己的聲音的：“我今天見到了岳元帥，那個時候他正被黑白無常帶進地府，我當時化做一條小青蛇盤在他們頭頂的樹上偷聽他們說話。”
“岳元帥想求鬼差放過你，可是被拒絕了，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去投胎了吧，一切塵歸塵，土歸土，有句話不是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麽？其實那些早早死去的人并非不幸，只是每個人來到這凡世都是來歸還上一世的罪，若是早早死去的話，那麽代表那個人已經将自己的債還清了，不用在留在這紛擾的塵世經歷生、老、病、死，各種欲望糾結成新的罪，我去救你的時候黑白無常已經說過，你的生命還有兩個時辰，而現在兩個時辰已經過去……”
“所以說……這是我的不幸麽？”
岳清築不知道什麽時候轉過頭來，原本黑沉的眸子有些發紅，眼眶帶淚：“父親他……沒有痛苦吧？”
“沒有，他下一世會活得很好，因為這一世他已經還完所債了。”小青沒想到竟然會看到硬漢流淚這樣的場面，不過他也是個有血有淚的人啊，像她就沒有辦法如此……
“這就好……”他垂下了睫毛……知道父親在死之後還關心着他的生命安全，他已經非常滿足了。
“你……信我剛才所說的？不懷疑我只是為了讓你不去報仇而亂說的麽？”
“我信你。”他卻笑了笑：“雖然是蛇妖，可是你的眼睛不會說謊，比起這世上任何人來說，有這樣一雙眼睛的妖更加難能可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