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迷失的光影
第31章 迷失的光影
天空神之屬地,雲境。
自從傳承儀式後,這裏終于迎來了難得的平靜。
在地底阖眸守護着祭祀禮器的妘昭猛然睜開雙眼,她感受到了一股不斷靠近的熟悉力量,便立刻振翅飛向生命之樹,因為那裏有一位舊相識正在等候着與她會面。
妘昭疾速之下收回雙翼,朝樹下的身影行禮道:“索俄大人。”
光明神依舊是她記憶中的那副模樣,不過如今擁有力量的她很容易便看出了索俄的虛弱之态,連帶着其發色都更為淺淡。
妘昭梳攏的烏發間簪着瑩藍色花朵,白色裙身環佩香草,她總是有意識地模仿着天空神的裝束,此刻竟真令索俄陷入了片刻恍惚,她與羲君實在是太過相似了,早在初見時他就這般認為。
天馬發出一聲悠長的嘶鳴,讓光明神不得不脫離了這種錯覺,他也的确不能在雲境停留太長時間。
“我追随邪神的蹤跡而來,不必緊張。”
她低頭稱是,并和索俄一起注視着生命之樹上一團僅存的綠色樹影,那代表目前羽族複蘇的個體唯有妘昭。
“善之法則促成了雲境的新生,屏障的限制解除後,我未曾踏足過他神領地,卻亦能察覺到邪惡氣息依然在暗處蠢蠢欲動。”
妘昭眉間的憂色濃重,倘若卡克斯的眷屬卷土重來,自己的力量恐怕無法護佑還未轉生成功的族群。
她的心情變化使樹影的光芒突變黯淡,而索俄及時制止了這種勢頭,“卡克斯無法完全壓制未被其吞噬殆盡的惡之法則,邪神的眷屬既然沒有再次現身,那便暫時不會踏足雲境,他的主要目的仍是得到善之法則。”
妘昭輕聲道:“對于那位大人,妘昭實在無力回報,唯有祈願他往後能盡數避過災厄。”
這不是無心之言,她隐隐覺察到,自己在族群複蘇前所要忍受的長久孤寂同啓相比不算什麽,那位大人自降生起,便未曾擁有過任何值得交付信任的對象。
光明神側身而立,因她的這番話而陷入了沉默,妘昭注意到了他銅铠表面的細微的劃痕,那定然是索俄和卡克斯麾下眷屬纏鬥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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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俄始終在尋找邪神神力不穩無暇顧及他的時機,輾轉于各處被占領的諸神屬地去剿滅卡克斯的爪牙。
她知道,像光明神這樣頻繁出入法則屏障,處處與邪神作對的行徑定然會承擔巨大的代價。
她的語氣中滿是擔憂,“索俄大人,請務必小心。”
索俄回以平淡神情,“無論是法則本身還是邪神,他們都不會在意我這個将隕之神。”
“我來此是為了确定和天空神的承諾已經履行完畢,再多作停留恐怕會引來邪神的爪牙,你好自為之。”
他翻身上馬,用光芒在天空中開辟出了一條通往他處的道路。
妘昭注視着那條通天之路,突然高聲喊道:“請等等,索俄大人,我想向您請教最後一個問題。”
索俄制止了正欲起飛的天馬,示意她說下去。
妘昭此刻的神色不見絲毫猶豫,因為這是一直盤踞在她心中的疑問,“我想知道,您的立場是否可以代表衆神的意志?”
聽此一言,索俄便明白妘昭對他和阿涅的關系始終存疑。
“不能,因為我還尚未作出最後的抉擇。”
天馬驟然展翼翺翔,使索俄留給她的言語中混雜着呼嘯的冽風。
驅使着天馬的光明神面沉如水地離開了雲境,近來與他交鋒的邪神爪牙實力大幅提升,再加之先前消耗在箭矢上的神力遲遲未複,這些都逐漸令他有了力不從心之感。
索俄凝視着手掌上前日被黑霧所傷而留下的裂口,違背法則規定而行的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可若是給他再次選擇的機會,他依舊會走上這條不歸之路,即使殺害自己眷屬的情景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他。
因為他曾經背棄過光明,所以這是他的贖罪之路。
光明神面無表情地迫使自己冷靜思考下一步,自上次共同算計過卡克斯後,索依姆便一直杳無音訊,想必不是受到了邪神的刁難與威脅便是又産生了新的詭計。
天馬踏雲而行,在索俄的授意下暫時在蒼穹之上停留,這使得他的視野極為開闊,得以瞭望四方。
而距離他最近的北方屬地便是淨化神珀爾菲的複蘇之地蒙厄澤,他上次與這位老友見面,還是在災厄初啓時,那真是一次不算愉快的離別。
為了避免正面應對邪神,索俄一直不曾踏足傳承之力尚存的神明屬地,況且蒙厄澤已不再處于珀爾菲的掌控之下,但這次,他需要這位老朋友開導他內心的迷障,希望他來的尚且還不算太遲。
下定決心的光明神深吸一口氣,在天馬俯沖直下的同時全力擲出長劍,劍氣勢頭強勁,直直劈向蒙厄澤的屏障,卻在還未觸及之時便被一股紫黑色的力量截獲。
巨大的威壓猛然向他襲來,天馬發出一聲痛苦的鳴叫,雖然這樣的威壓奈何不了索俄,但也讓他的臉色凝重起來。
這種力量并非來自卡克斯,它的持有者顯然只是半神之體,不過能接下自己虛弱狀态下的全力一擊,此者不可小觑。
他又試探性地對屏障發起了幾次攻擊,逐漸發現了其他端倪,盤踞在屏障深紫色的力量更像是一種防禦機制,大多數情況下都在被動阻擋外界的進攻。
這意味着,持有者的本體應該暫時離開了蒙厄澤。
不過能留下如此強勁的力量只為隔絕蒙厄澤與外界的聯系,他這位故友的處境……
一障之隔的蒙厄澤內遍布着黑色的腐蝕痕跡,枯死的植物随處可見,星羅棋布的死水潭中散發着惡臭,沒有誰能據此回想起這裏曾經的祥和模樣。
所幸正中心尚存一片淨土,鳥鳴清澗,植被茂密,像是最後的失樂園。一個身披紫紗的修長身影端坐在磐石之上,他正用抱于懷中的七弦琴不斷彈撥出悠遠的樂聲。
外界不間斷的沖擊使樂聲戛然而止,珀爾菲驀然回首,露出那雌雄莫辨的清秀側顏,并用宛轉的嗓音喃喃道:“......索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