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暗流湧動
第33章 暗流湧動
它依地勢而建,整體呈半環形,因此确切來說,廟宇建築處在最中心的位置,延伸出來的兩側石壁僅作裝飾效用。
石壁上銘刻着古老的浮雕,受到歲月侵蝕的邊緣部分泛着混濁的淡黃色,但這無傷大雅,因為這些浮雕的主體部分都由流雲構成,間或夾雜着對星辰的刻畫,單一而又詭谲。
啓對此鮮有頭緒,這裏甚至比他們之前在村落游蕩時還要安靜,讓他不得不時刻在掌心積聚着力量。
他們正前方的神廟底部有着三級階座,這使得旁者必須微微仰首,才能看清那飛檐上的三角形雕花紋飾。
神廟的外圍還緊密排列着數十根高度齊平、下寬上窄、凹槽延伸的大理石柱,柱頂雕刻着芼莨葉并漩渦水花,極盡華美,卻始終不見任何有關蛇形的元素。
神廟的唯一入口——巨型石門就伫立在石柱之後,被日光透過橫梁浮雕照下的陰影掩去了大半部分。
啓用目力就能測量出來,柱與柱之間的空隙只容單者側身通過,評判道:“這裏的一切,都像是經由精心設計後做出的陷阱。”尤其是在現如今萬籁俱寂的情況下,這種感覺來得更為強烈。
“自從來到這裏後,我們便一直處于被動之中。”埃弗摩斯簡短地陳述了這個事實,然後開始通過聆聽風聲的變化估算着神廟內部的面積。
左右一線伸展開來的設計會導致內部沒有正殿存在,而所有石料的分布都均勻無差,最厚點自然是那兩扇遠高出階下石壁的巨門。
以二者的力量,自然不需用蠻勁打開神廟的入口,但埃弗摩斯神情一凜,“風的軌跡受到了阻礙,有一尊神像就藏于這扇石門之後。”
啓立刻釋放出一根纖細的光絲,它成功鑽入了石門禁閉的空隙之間,光絲的另一端則牢牢系在他的手腕上,“你覺得,破開石門和讓雙頭蛇現身,這二者哪個更為迅速?”
他本不欲如此莽撞,可實在厭倦了有一方在暗處窺視的感覺。
埃弗摩斯後退一步,“我只知曉,你無需我來相助。”
話音剛落,那鑽入門縫的光絲便迸發出灼目熱芒,又聽得一陣石塊在地面“隆隆”挪動的沉悶之聲。
而在整個過程中,啓僅是攥住纏繞在腕間的白色絲線,游刃有餘地輕輕扯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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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發現自己的力量時常因為各種原因而滞澀消減後,他就開始注重控制力量的技巧。
倏忽之間,石門大敞,沒有出現預想中灰塵襲面的情景,但長久未開啓的腐朽氣息仍然不可避免地往外翻湧,最後被埃弗摩斯臨時引來的山風盡數驅散。
入目依舊是一片石壁,但其上不再飾有浮雕,和外圍如出一轍的凹槽石柱被鑲嵌至裏,只露出半個柱身。
石柱之間的相隔距離不似外圍緊密,或許是因為每個柱身上都多出了一條蛇形雕塑,這些雕塑形态各異,卻無一不是處于捕獵前的緊繃狀态,又因為雕刻者高超的技術而呈現出栩栩如生的動态感。
埃弗摩斯事先查探到的所謂神像,實則是一個怪誕至極的塑像:上半身大體與他們無異,但在左肩肩頭連接着一條蛇的半段軀體,蛇首足有常者頭顱大小,下半身則拖着一條粗壯的蛇尾,雕塑者甚至還細致入微地刻出了蛇鱗。
詭異的是,雕塑者唯獨沒有刻畫出塑像的容貌。
原本消失的凱因德被一衆混沌狠狠貫入埋葬着半截蛇骨的巨坑內,他猩紅的豎瞳中閃過一絲本能的兇性,卻又很快被惶恐取代。
索依姆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無力起身的凱因德,将所有混沌撤回周身,狂風不斷吹刮着他覆于雙眼上的黑布,似乎要揭露出他最為可怖的一面。
所幸直到最後,索依姆也沒有打算對凱因德施展幻術,語氣中卻再不見平日裏的散漫輕佻:“我應該提醒過你,不要因為心存僥幸而對我有所欺瞞。”
幻神虛空一指蛇骨,“否則,我現在就能斬斷所有能讓他複生的退路。”
凱因德強行直起上半身,跪地祈求道:“吾神,凱......穆克知錯。”
索依姆神色冰冷,“我說過了,不要再提起那個名諱。”
凱因德垂眸不語,等待着幻神的後續懲罰。但眼前的神明忽又輕笑一聲,向蛇骨中注入了一團混沌。
血肉開始瘋狂在白骨上滋長,凱因德見狀,猶疑地拿出之前為瞞過啓而藏起來的蛇首頭骨。
這次,頭骨準确無誤地與頸骨相連,最後竟然也漸漸長出了血肉,甚至用上下颚做出了咬合的動作。
凱因德的瞳孔中閃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他顫抖地伸出手去,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虔誠地撫摸着那新生的皮肉。
然而下一刻,就似幻術複原一般,上面的血肉紛紛剝離化為了灰燼,但凱因德清楚這不是幻境,他方才真的感到有一瞬間,他們重新建立了鏈接。
他抱着那些殘骸,下意識地向索依姆望去,眼中滿含希冀,可幻神只是憐憫地注視着他,“你看,複生根本不需要善之法則的神魂加持,我之所以沒有選擇讓你們同時複生,不過是因為覺得他還沒有被懲罰夠而已。”
索依姆輕輕地把手放在凱因德額前,讓其身體迅速發生異變:蛇尾徹底地取代了雙腿,可伸縮的毒牙暗藏于口,脖頸的長度拉長了兩倍,豎瞳中只剩下了殘暴。
“既然你想重回與其共生的狀态,那麽就得替他履行好我的命令。”
“我幫你清除了多餘的東西,又借給你力量,你可不要辱沒幻神之名。”
凱因德不作應答,緩緩放下懷中的殘骸,朝着遠處神廟所在的方向,驟然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
身處廟宇之內的啓敏銳轉頭,怔愣地看向他們來時降落的那座山峰,“我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力量波動。”
他話音剛落,眼前那些石柱上的蛇形雕塑表面便開始産生裂縫,直到石塊完全崩落,這一切不過發生于剎那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