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溫別聲擡手擋住跑過來的蘇蘇:“身上髒。”
蘇蘇在他身前停下,臉上笑意未減,認識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已經習慣了溫別聲的“小毛病”,他們唯一的一次身體接觸,還是第一次見面時自我介紹的握手。
他有想過溫別聲是不是不喜歡自己,可是對方又持續的約他,并且表達出結婚意願。
所以他把這歸類為溫別聲的小毛病,而且據他觀察溫別聲對別人也是一樣從不發生沒必要的身體接觸,并不是單單針對自己,雖然也沒對自己特殊。
“聲哥,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溫別聲不着痕跡地瞥了眼涼瓷,已經變成了被丢棄在寒冷冬天的小貓。
涼瓷的手還沒有放下卻只擁了冷風入懷,身上的外套也不再保暖,透骨的風吹透他的皮肉骨骼,他低低咳嗽了起來,每一下都牽扯着胸腔鈍鈍的疼。
那兩位聯盟兵再次上前一步,把蘇蘇拉到了身後。
蘇蘇解釋着:“盛天哥,他是……”
“蘇蘇,我們要按照規矩來。”盛天打斷他,觀察着溫別聲,“想要進入這裏,需要脫下衣服進行檢查。”
溫別聲想都沒想:“我拒絕。”
盛天那張兇悍的臉變得更加嚴肅,不禁開始懷疑他拒絕的理由是因為他已經被咬。
“聲哥,就是檢查一下,沒有被咬的傷口就可以,很快的,如果別人你覺得不自在我可以來負責。”
蘇蘇秀氣臉蛋上浮現出一抹羞澀。
盛天鐵面無私:“按照規定不可以由認識的人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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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悄悄瞪了盛天一眼。
盛天:“不接受檢查不可以進入。”
溫別聲從容不迫:“被咬後基本半小時左右就會發生變異,從現在開始計時,我一個小時後從車上下來,如有異狀你們可以将我當場擊斃。”
盛天思索了下,蘇蘇的态度讓他很不喜歡這個長相不讨喜的男人:“一個小時時間太短,不排除有人堅持時間較長,不接受檢查就5個小時。”
溫別聲:“可以。”
盛天又看了下時間:“不過5個小時後已經10點了,你們半夜進入會驚擾到其它人,這樣吧,明天如果你還正常,我就放你進入。”
蘇蘇一副你怎麽可以這樣的樣子但又不敢說什麽,只能不斷對溫別聲使眼色,生怕他被惹生氣直接就走了。
好在溫別聲很痛快:“可以。”
蘇蘇松了口氣,笑得甜甜的:“聲哥,那我明天來接你。”
溫別聲點了下頭。
那對夫妻也抱着孩子過來了:“我們接受檢查!”他們已經不能再在外面過上一夜了。
男人:“求你們檢查我們吧,讓我們進去,我老婆剛生産完,她不能再在外面折騰了。”
盛天扒開包着小孩的衣服檢查了下,對女人說道:“會安排女的為你檢查,你們只需要配合就行。”
夫妻倆分別向他們兩夥人道謝,忍不住落下淚來。
溫別聲已經回到了車上,瞧着蘇蘇向涼瓷走了過去,他這個視角只看得到蘇蘇,視線停在對方開合的嘴唇上。
“小瓷,你怎麽這麽晚才到,我等了你好久,我要罰你~”
涼瓷眉梢向上擡去,空洞的眸子重新燃起了光,蘇蘇這不是就來和他說話了,他能理解,溫別聲是外人先問候一下很正常,他們才是一家人,不需要那些虛頭巴腦的。
他安慰好自己,笑着問道:“好啊,你要怎麽懲罰我?”
是啊,他們之間的關系這麽好,不需要那些虛僞的招呼和客套。
“我罰你今晚陪聲哥吧。”
涼瓷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是燒迷糊幻聽了?
“聲哥自己在外面我不放心,小瓷你也不差這一晚,你陪着他還有個照應。”蘇蘇打量了下涼瓷身上不合身的衣服,這個全黑的風格應該是聲哥的衣服。
涼瓷:不差這一晚?陪着溫別聲?
腦袋裏像是有只蜜蜂在扇動翅膀,嗡嗡的響,刺刺的疼。
在這個充滿死亡的世界,這應該是他們重逢的開場白麽?
“小瓷,你聽到我說的話了麽?”
涼瓷想不明白,他要站不住了但是他不能倒下,袖子裏的手緊攥成拳,幾乎要摳破掌心。
他什麽都沒說,明明有一肚子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強撐着轉身,腳步虛浮的向車子走去,如果倒下了蘇蘇也不讓自己進去怎麽辦?
“小瓷?”
蘇蘇疑惑地叫了一聲,見涼瓷并沒有回應他,轉身對盛天哼了聲:“天哥你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以後不給你熱飯了!”
盛天憨笑:“那可不行。”
蘇蘇回去了。
涼瓷把頭向衣領低去,像是一個犯錯的小孩,雖然蘇蘇不會對自己那麽狠心,他不是不相信蘇蘇,他只是……他只是不想蘇蘇擔心。
對,他只是不想蘇蘇擔心。
溫別聲默默瞧着回來的流浪小貓,到底喜歡蘇蘇什麽?
涼瓷一聲不吭地鑽進車裏,咳到直不起腰。
溫別聲擰開水瓶遞了過去。
沒有人接。
過了好半天涼瓷才停下來,啞着嗓子:“為什麽要搶走蘇蘇?”
雖然他不願意承認,可是已溫別聲的優秀他完全能找到各方面都更優秀的人,而他和蘇蘇只是從第9區出來的,沒有任何家世的社會底層。
溫別聲把水放了回去:“我提出相親,蘇蘇有拒絕我的權利和自由,但是他沒有,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涼瓷哼笑了聲。
高高在上的溫大醫生啊——多無辜。
他偏過頭,泛紅的眼睛是燒紅的利刃:“蘇蘇會同意只是因為他不知道我喜歡他。”
溫別聲垂眸:“那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在意我?”
既然這麽有自信。
他落下來的視線是不屑的嘲弄,至少看在涼瓷眼中是,他那雙讓人讨厭的将一切都不看在眼中的眼睛!
只這樣還沒有結束,他就好像非要涼瓷死了這條心繼續說道:“涼瓷,喜歡是藏不住的,更何況你們生活在一起。”
“不是你不說別人就不知道,被別人獨一無二的喜歡着不可能察覺不到,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們沒有在一起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蘇蘇他不喜歡你。”
他用他緩慢的語速,一字一句,如刀如劍。
涼瓷就是被他活生生扒開皮囊的困獸,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不被喜歡的人哪有什麽可以當做武器的底氣,只能抵死強撐。
“你憑什麽說蘇蘇不喜歡我?你又知道什麽!我們一起長大,我們……”
“涼瓷。”
“別叫我名字!”
涼瓷讨厭他叫自己的名字,用沉沉的,嘶啞的聲音,好像要把他脆脆的名字咬碎。
“你的臉受傷了,你感冒了,你的臉色很差,如果你還是聽不懂,那我就說得再簡單些。”
溫別聲再次把水遞了過去:“涼瓷,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來你病了。”
涼瓷冷笑:“可惜蘇蘇眼睛瞎了,不然怎麽會看上你。”
他撐不住的閉上眼睛向後靠去,已經沒有力氣和溫別聲吵下去,如果他有足夠的力氣就可以和溫別聲打一架了。
溫別聲一動不動的坐着,手裏的水瓶被一點點捏扁。
不過是一起長大而已。
後半夜涼瓷下車找到一個隐蔽的地方,剛放完水忽然冒出來一個喪屍,把他撲倒在地。
好在他這個時候比較清醒,即使下車放水也是刀不離手,迅速把喪屍解決。
醫院二樓一扇窗戶後,這裏的負責人米洛将這一切看在眼中。
湛藍眼中流露出對這個漂亮男人身手的訝異,以及濃厚的興趣。
涼瓷爬起來回去了。
第二天他們背着背包走進了醫院。
守門的人已經換了,并沒有再為難他們。
蘇蘇着急忙慌地跑過來:“诶呀,我睡過頭了,來來,我帶你們去看看你們的住處,然後我們就去吃早飯。”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很熱情的和蘇蘇打着招呼,蘇蘇也都一一回應。
涼瓷看在眼中,一直是這樣的,蘇蘇是很招人喜歡的人,他能和任何人處好關系只要他願意,後來他也不負蘇蘇的期盼學會了這個本事。
“诶呀,于阿姨你臉色怎麽這麽差,是昨晚沒睡好麽?還是感冒了?等一下我拿溫度計給你量量。”
涼瓷腦袋裏忽然想起溫別聲那句話:你的臉色很差。
這個于阿姨的臉色很差麽?
比自己差?可以一眼就看出來?
他想着,在經過一處玻璃時停下腳步看去,差點以為看到了個鬼,還是自己的臉色更差啊……
“我們現在主要就在1、2樓活動,不過行動小組每天都有向樓上繼續查看,争取清理出更大的地方。”
蘇蘇說着停下:“好了,這就是你們的房間。”
涼瓷看了眼門口的牌子,雜物間。
很小的一個房間,地上鋪着的是紙殼子。
蘇蘇不大好意思:“聲哥,床鋪已經分完了暫時沒有多餘的,不過等以後能夠去到更高的樓層,一定可以找到床的,我一定先給你要一個,你先将就一下。”
溫別聲這輩子倒的确沒在這種地方睡過覺。
涼瓷把手裏的包丢了進去,發出一聲重響。
溫別聲兩人看向他。
蘇蘇诶呀了一聲:“我們小瓷生氣啦,聲哥你別介意,他就是小孩子脾氣。”
過去拍了拍涼瓷頭:“放心,我肯定也會給你要個床啊,就是聲哥他沒住過這種地方嘛,但是你不一樣,又不是第一次睡紙殼箱了,不可以這麽小心眼。”
涼瓷咬住嘴唇。
那晚的雨天,他就是在紙殼箱裏被蘇蘇撿回去的,不然他早死了。
他給了自己第二條命。
不情願但乖乖地“嗯”了聲。
溫別聲默默注視着這一切。
幾人離開房間向食堂走去,蘇蘇和溫別聲走在前面,說着話,
涼瓷悶不吭聲地跟在他們後面,觀察着這裏的情況。
持槍站崗的聯盟兵分別在入口,樓梯口,以及電梯口。
兩兩一組。
等到了食堂,烏泱泱的人頭,得有一百來號人,其中穿着聯盟制服的坐在一起,大概能有60多人。
他感受到注目的視線。
一眼鎖定對方,金發藍眸,一張線條硬朗的臉,穿着和別人不同顏色的白色金章制服,獨自使用一張桌子。
對他露出友好笑意。
溫別聲高大的身影忽然擋住了他。
他也就收回了視線,并沒什麽好奇的。
溫別聲瞧着米洛,烏黑眼珠深不見底,米洛對他也笑了下,低下頭繼續吃飯。
“聲哥,你主食吃什麽?”
打飯窗口後有炒飯,有包子,還有一些沒拆封的面包,以及一塊被放得有些遠的軟塌塌的紅糖發糕。
溫別聲彎腰對裏面的人說道:“麻煩,我要那塊發糕。”
“啊?那是昨天剩的。”
“沒事。”
蘇蘇有些意外:“聲哥你喜歡吃這個?”
得到發糕的溫別聲不置可否。
涼瓷:“帥氣的小哥哥,我要炒飯!”
溫別聲要離開的腳步又停下。
涼瓷:“帥氣的小哥哥,再給我點呗,孩子一宿沒吃飯了,餓。”
溫別聲忽然不想吃發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