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

進入十一月, 平海便滿是秋葉黃,楓葉落了學校一地,梅拾拎着掃帚回教室, 看着葉小妍和朱祁打鬧。

“這樣?”朱祁耍着掃帚,“你說那些演員和武打明星怎麽耍起來就這麽簡單,我、我不行呢?呀呵!哎呀!”

朱祁的掃帚一歪, 直接照着自己的腦門來了一下。

梅拾哈哈一笑,反手一接掃帚棍子,挽了個幹幹淨淨的劍花,“這樣?”

“我去!”朱祁捂着額頭大叫, “太帥了吧!”

梅拾又耍了幾下, 引得路過的學生都在看她,“小時候喜歡季妤婕演的女俠,這套标準動作, 我練過不知道多少回了。”

“我知道嘛。”葉小妍說,“上初中學校搞校慶, 人梅老板還cos人家耍了套劍舞呢。”

梅拾:“……”

朱祁:“你怎麽知道?”

葉小妍:“梅老師的事還有我不知道的?”

梅拾笑:“那什麽,中二時期的黑歷史就別提了吧。”

三個人走上臺階,一前一後進教室,梅拾去放掃帚,路過姜宜的位置,不由瞥了一眼。

姜宜已經一周沒來學校了,老牧說是請了病假, 只說了請病假, 沒有說具體原因。

算了, 關她什麽事?梅拾回到位置上,翻開課本開始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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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老板。”

梅拾回神:“什麽事?”

“我想問你一道題, 但是你已經看着這頁紙五分鐘了,你在想什麽?”

梅拾眨眼:“……沒什麽,哪道題?”

“這……”

又過了兩天,學校裏依舊沒有姜宜的消息。

陳曉芳最近開始癡迷手機,不論幹什麽都拿着手機打字聊語音。

梅拾摘下圍裙:“媽,吃飯了。”

“我不餓!”陳曉芳窩在沙發裏,“你自己吃吧。”

梅拾點頭:“行,玩手機玩飽了,是吧?”

陳曉芳:“……”

梅拾吃過飯,回到房間繼續寫卷子,今天年級組發了兩套卷子,是期中的靠前模拟卷,涉及了這次期中考試的大部分範圍,學校老師都強調着重要性,讓好好練習,以免半個月後期中發揮失常,最後一次走班還要被分走。

梅拾捏着筆,筆頭在卷子上寫寫畫畫,手機震動,她随意瞥了眼。

「梅拾,我在你家樓下,能出來聊聊嗎?」

梅拾撈起卷匝門,被微涼夜風一吹,打了個噴嚏,“你怎麽來了?”

顧末:“打擾你了。”

梅拾攏緊衣服,示意邊走邊說。

顧末遲疑問:“你、晚上吃的什麽……”

梅拾撥開被風吹亂的頭發,“你跟我還來假客氣這套?有什麽事情不能直說?”

“是姜宜的事。”顧末道。

腳步頓住,片刻後,梅拾才繼續朝前走:“她不是生病了嗎?”

顧末:“……不是生病,是,事情很複雜,梅拾,我想、想親你去看看她,行嗎?”

梅拾:“你……讓我去看她?”

顧末捏着拳頭,笑容勉強無力:“嗯,她不見任何人,我猜……不知道你能不能勸住她兩句。”

“發生什麽事了?”梅拾問。

顧末輕輕搖頭:“別問,梅拾,千萬別問。”

“……”

-

顧末走後,梅拾在橋頭站了很久。

晚上城裏有很多飙車族,騎着摩托風馳電騁,路過梅家的水果攤時,還會一個接一個的起哄。

梅拾眯眼看着那群人,一輛車突然剎停在面前。

宋媚揭開頭盔擋風,“唷。”

“唷。”梅拾失笑。

宋媚歪頭示意:“去遛一圈?”

梅拾一笑:“車借我一下。”

宋媚深深看了眼梅拾,翻身下車,摘下頭盔遞給梅拾,“又要去見你的大小姐?”

“怎麽你們都在哪裏聽到的八卦?”梅拾無奈一笑,扣上頭盔,一擰車鑰匙就要離開時,宋媚抻長一只腿,踩在了車後座上。

宋媚:“那個什麽醫生的事,你知不知道?”

梅拾:“你都知道我能不知道?”

“能選上嗎?”宋媚問,“我也不懂這些,但我看消息,是說公開選擇最适配的病患進行手術,公平公開。”

梅拾:“那麽多人争一個機會,別考全校第一難多了。”

宋媚目光複雜的看着梅拾:“我能為你做什麽?”

“謝謝你借我車。”梅拾笑道,轟響油門揚長而去。

梅拾一路馳車向姜家,她只能暗罵自己犯賤,不用人勾手,反複吃虧,也還是會見者見着陷阱往下踩。

姜家氣氛沉悶,姜震宇和季妤婕要離婚的事被姜宜後,季妤婕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當晚就搬出了姜家。

姜宜從第二天開始發燒,燒了一個星期,一直低燒難退,季妤婕兩天回來看她一次,像個殷勤的客人。

“……”

又過了兩天,姜震宇看不下去,帶姜宜出去吃飯。

“你回平陽這麽久,爸爸還沒帶你出來吃過飯,”餐廳裏,姜震宇扮演着慈父的角色,不停給姜宜夾菜,“吃吧,吃完了,爸爸還有事情告訴你。”

姜宜打起精神,輕輕嗯了聲。

一周多過去,認為再悲痛情緒也該好些了,姜震宇見姜宜小口小口的吃飯,“多吃點,太瘦了。”

姜宜沒說話,筷子撥弄飯碗邊緣,直覺告訴她,姜震宇今天晚上有事要告訴她。

可能是和季妤婕離婚不容商量,也可能是離婚後她跟誰的問題。姜宜吃得很慢,慢到不願意結束晚飯,不願意聽姜震宇提起。

兩件事,她都不想聽。

但飯總有吃完的時候,姜宜剛吃到一半,姜震宇手邊的手機就不停在振動,但他今天似乎有耐心,所有消息電話統統拒接。

胃撐得生疼,姜宜終于忍受不住,放下筷子。

姜震宇招來服務員結帳,兩人走出餐廳,餐廳外的排隊區有兒童游樂園,氣囊沖的滑梯和大馬,有一個小孩在上面搖來搖去的玩,一不小心頭朝下摔在了軟墊上。

姜震宇見狀一笑,姜宜宜跟着牽動嘴角。

坐在長椅的女人看到兩人,扶着肚子起身:“震宇。”

姜宜嘴角的笑容還未擴大,就僵在了嘴角。

姜震宇趕緊攙扶過女人:“一一,這是你傅阿姨。”

耳邊的說話聲像盤旋不絕的鐘聲,一下一下,重擊着姜宜的大腦,暈眩惡心,所有情緒在胃裏翻攪。

傅情看着姜宜,表情有些忐忑,被姜震宇用力握着手,才努力張嘴和姜宜打招呼:“一一,我經常聽你爸爸說起你,你……”

胃裏翻騰不休,姜宜終于忍不住,扶着牆角吐了出來。

“一一!”

……

不在家?梅拾将車停在繁枝茂葉的樹後,她已等了有一會,給姜宜發了消息打了電話。

不見回訊,消息石沉大海。

這不應該,梅拾捏着手機,正想着要不要朝顧末說一下,兩道有力的車燈刺破了黑夜。

梅拾避到樹後,定定看着馳進的車輛,伴随目的地靠近,車的速度也慢慢降下來。

姜宜在裏面,她臉色似乎不好,蒼白無血色,從降下的車窗處,失神看着夜空。

梅拾心跳一頓。

“你好好休息,把醫生開的藥吃了。”姜震宇朝姜宜說,轉身替她帶上房門。

室內一黑,姜宜翻身側躺,手捉緊床單,驀地,她将床單一掀,絞住自己,不停用力的絞緊,将自己埋在裏面,像一只打結的蛇、一只蟬作繭自縛……摒棄氧氣和光亮。

不知道過了多久,床單被人一把用力扯開,姜宜像只瀕死的魚,突然得了氧氣,用力的挺腰,張口呼吸。

一個模糊的影子倒映在眼底,床頭燈光傾斜,光照縷縷落在臉上,意識迷糊裏,姜宜聽見斷斷續續的怒罵。

“你瘋了?你想憋死自己?”

梅拾罵罵咧咧,夜風乍起,吹拂陽臺上的窗簾,姜宜回神,啞着嗓子說:“你怎麽來了?”

梅拾将拿在手裏的鞋就地一扔,沒好氣道:“來救你性命。”

姜宜悶響:“什麽救我……哪能這麽巧,顧末叫你來得吧。”

梅拾到起居室倒了一杯水,“你還挺了解她。”

姜宜的雙眼還戴着窒息後的水潤和迷離,“因為顧末給我發了消息。”

梅拾一嗤,扶起姜宜喂她水喝,“哦。”

“不過我沒回。”姜宜說。

誰你這個了?梅拾扯了扯嘴角,将手杯邊緣抵在那蒼白唇上,“喝,少說點話。”

姜宜喝了水:“也沒回你的消息。”

她慣常會惹人生氣,梅拾氣笑了,“你沒事我就回去了。”

姜宜長嘆出氣,手臂環住梅拾的腰,将臉埋進她腹間,“不許走,我得報警,抓小偷。”

梅拾拿捏不住她是不是在撒嬌,但确實沒再挪動半步,她們就着這個姿勢保持良久。

直到姜宜呼吸漸漸變重,衣服下探進來一只手。

梅拾按住那只意圖作祟的手,“姜小姐,我來是确認你活着,沒有別的意思。”

“活着,但随時可以死。”姜宜發出悶悶的笑意,“就像剛才那樣。”

梅拾:“威脅我。”

姜宜嗯了聲。

該怎麽說她?這種人,就仗着……仗着自己拿她沒辦法,所以作弄起自己也這麽輕而易舉嗎?

“那你去死吧。”怒意上頭,梅拾忍不住口吐惡意。

姜宜從她懷裏擡臉,瓷白的臉上,一雙唇紅得像朱色:“真的嗎?”

梅拾說不出第二遍,怕真背上這瘋子的人命。

“瘋子。”她說。

姜宜舔唇,予她承諾:“你給我,我就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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