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聽到顧念因這句話,林惜腦袋嗡的一下。

顧念因說的這都什麽跟什麽?

她哪裏就在人家給自己表白後跟人接吻了?

這種明知道人家喜歡你,卻還要揣着明白裝糊塗去招惹人家的行為,不是妥妥的渣女行為嗎!她林惜才不會做這種……

不對,她現在好像就是這麽幹的。

她就是在顧念因給她表白後還主動親了她。

還就在這個地方,這把椅子。

林惜心裏慷慨正義的陳詞猛地一頓,剛剛對顧念因的話還滿是不服的勁兒瞬間弱了下去。

她這不是渣女行為是什麽?

如果她真的覺得她不應該跟顧念因有可能,昨天晚上就應該推開顧念因。

再不濟中午的時候也不能主動拉過顧念因。

她痛恨林得緣,恨到想要報複他,可她現在的行為跟林得緣這種人渣有什麽兩樣。

她借口因為林得緣不對顧念因的感情做出回應,卻又堂而皇之的享受着這個人帶給她的愛。

太陽從雲層中偏漏出一隅,明晃晃的落進教室裏來。

朗日昭昭,白日裏的光明總照得陰暗扭曲無處遁匿,讓人因為自己的卑劣而感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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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惜看向顧念因的目光怔了好一陣。

在意識到可以獨占某分愛意的喜悅被囫囵受下的前一秒,她忽的清醒了過來。

她貪婪地欲望沿着前路蔓延開來,交織出一片黑暗。

林惜知道顧念因是比自己要聰明的人,輕垂了下視線,試探性的喊了顧念因一聲:“顧念因。”

“嗯?”顧念因應了一聲。

“如果有件事你明知道是荊棘叢生的死路,你還會去做嗎?”林惜問道。

好像過去好幾次也這樣過,顧念因沒有回答林惜的問題,而是問道:“阿惜會下圍棋嗎?”

這話說的沒前沒後的,林惜皺眉:“什麽?”

顧念因卻是不緊不慢,方才還透着微末低矮的聲音逐漸恢複了平靜:“圍棋講究一個氣,不到最後結束,你都不能說這是一局死棋。”

“很多棋局之所以令後世稱奇,往往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一時的死路也是最後的生路。”

林惜聽到最後顧念因将“死路”二字說出來,她才明白這人問這個沒前沒後的問題的原因。

這人總是這樣,回答什麽問題前總要說個什麽引經據典,好像這樣說出來,更有說服力似的。

……不過,似乎現在看來,的确如此。

林惜心裏吐槽着,卻也有被動搖。

人往往都是這樣,越是不安,就越是想要尋找穩定,可她的世界從來都是動蕩不安的。

小時候望着院牆裏四四方方的天,也想不到大海會是那副恣意壯闊的樣子。

你以為你看的夠遠了,殊不知每個人在每個階段都是井底之蛙。

“可是阿惜……”

這麽想着,林惜就聽到顧念因有些困惑的喊了她一聲。

“怎麽?”林惜聞言重新擡頭,看向了顧念因。

顧念因卻是單手輕托着下巴,深邃的眸子直入林惜的眼瞳,認真的問道:“這跟你會不會跟我接吻有什麽關系嗎?”

話題又被扯到了一開始的問題上,林惜不設防的臉騰的就紅了。

她氣急敗壞,惱羞成怒,壓着的聲音裏都是磨牙的狠厲:“沒有!問問不行啊!”

這麽說着,林惜就将自己剛才殷切擡起來的目光全部收了回去。

筆尖狠狠的敲了紙張幾下,她剛寫下一個解,接着就朝顧念因丢過去一句:“還有。”

“我只跟你親過。”

林惜說的很快,六個字擠在一起就用了一秒,不仔細聽都聽不出來她說的是什麽。

顧念因瞧着這人羞赧擰巴的樣子,悠哉彎起的眼睛游刃有餘,回了她一句:“我知道。”

林惜說給顧念因聽,卻沒想要她回應自己。

這人的聲音像是朝燒熱的鐵上潑了一瓢水,清清冷冷的,瞬間騰起一陣煙霧,整個熾熱的世界裏都是滾水。

林惜的解題速度跟她的心情有關,是個倒過來的正态分布。

越是心态波動大,她就越能把數學題拆吃了似的解個透徹,好像惹她的不是人和事,而是這題一樣。

一行行的解題步驟被林惜排列寫下,繼而盯上了下一題印刷有些模糊的數字。

日光偏側過來打在她的手上,筆杆在印刷不太清晰的圖案上落下了一道影子。

像只白蛾。

可冬日裏不該有蛾子的。

這個時候的蛾子也活不久。

所以她需要有人來愛她,讓她活得久一點。

然後再飛蛾撲火的,為飼養她的主人動心。

林惜盯着卷子上那個模糊數字的眼神慢慢平靜了下來,平靜的有一種認栽感。

她可以做顧念因的蝴蝶,做飛蛾撲火的蛾子,唯獨不能做渣女。

女朋友……

她曾經還跟鐘笙大放厥詞,說這輩子都不會有的。

所以說,誓言都是用來違背的。

.

于是在下午放學的時候,林惜主動提出送顧念因回家。

鐘笙之前給她惡補的時候說過,告白需要合适的場合,雖然她想要顧念因說的事情嚴格來說不算是表白,但人來人往的教室并不是一個什麽很好的地方。

畢竟确定關系後,林惜還想跟顧念因親一下。

這樣的話閃過林惜的腦袋,讓她浸在冷風裏的臉有些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聯想到這一層的,卻也發現,跟顧念因接吻這件事,似乎有些上瘾。

其實她過去也不是沒見過人家接吻,電視劇電影到處都有這種情節。

有時候她們幾個單身狗約着出去玩,跨年、情人節的,還能看到現場直播,鐘笙每次都是反應巨大的一臉羨慕,林惜是最反應平淡的那個。

她從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羨慕的,兩個嘴唇子貼在一起,再親密些就要吃口水。

一點也不衛生,而且萬一對方有什麽傳染病,你還要被他影響生命健康安全。

……不過,顧念因沒有傳染病。

她上次在醫院出示過自己的健康檢查證明。

而且,顧念因的嘴唇軟軟的。

跟她接吻的時候,她的瞳子比過去任何一個時候都要溫柔。

看起來也更好欺負……㊣

“阿惜為什麽要送我?”

傍晚的清風拂過林惜的側臉,叫人思緒放空。

就在林惜想入非非的時候,顧念因的聲音從她耳後傳了過來。

幾次接送,林惜早就習慣了顧念因環着她腰的動作,這次卻驀地僵了一下。

剛剛進入腦袋裏的畫面還沒有被風吹走,林惜心虛緊張,模糊道:“等送你到家再說。”

“好。”顧念因偏頭看着林惜側臉,沒再繼續追問。

林惜在最後一節自習想了很久,腦袋裏将南城的地圖翻過來覆過去的看了好幾遍。

她覺得比起學校、回程的路上,還是顧念因房間正對着的那顆樹比較合适。

畢竟國慶她約她出去給她過生日,就是在那棵樹下。

林惜這位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想,她給顧念因慶生成功十分順利,所以這棵樹是棵吉利樹,這次也要在這個地方。

抱着這個計劃,林惜載着顧念因到了別墅區。

冬夜裏小風也料峭,沿着小路一路蜿蜒向上,林惜看到了那幢熟悉的別墅小樓,明明是熟悉了很久的房子,這次她卻有些緊張,冬日的車把都敷了層汗水。

“顧念因。”林惜重複着從心裏說了很多遍的話,終于在某一遍的開頭對顧念因開了口,“你待會先……”

可這鼓起勇氣說出來的話還沒全說出口,林惜一下就剎住了。

她在那昏暗的院子門口看到了一道身影,高瘦幹癟,熟悉中透着股惡心,就是化成灰她也能認出來。

——破天荒的,林得緣竟站在了院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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