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禍根牽現

第11章 禍根牽現

千墨離停下,盯着黑暗中那移動的身影,很快那東西在五米外停下,嘴裏噴吐熱氣,綠眼黑瞳睜得明亮,四爪慢慢踏在月光下,龐大身軀現顯,竟是一只判夜獸。

判夜獸常年隐居黑暗,最厭陽光,平日性情溫和,然而一旦看到光芒的東西就會變得暴躁狂戾,甚至會不停攻擊那光亮。

所以這判夜獸不是自己跑來,而是被金來香身上的光給吸引來,那麽它攻擊的對象也自然而然就是……

千墨離回頭看向金來香,抱拳笑眯眯道:“徒兒無禮,要借師尊這一誘餌用了。”

“什——”

不待金來香反應,千墨離一掌将金來香推到判夜獸面前,霎時那猙獰兇惡面目朝金來香咬來。

“師尊小心吶。”千墨離一聲提醒,身形急轉,閃電般沖向判夜獸身後攻擊。

“徒兒,你竟然敢讓為師去引魔獸,你可真是個畜生啊。”金來香反手一個鏡子扇過去,啪的聲震天響,判夜獸被扇飛。

在判夜獸身後的千墨離手中掐訣,剎那間判夜獸四肢上凝起了冰霜,再一變化手勢,巨大赤焰騰空,灼熱滾燙的熱浪撲打在判夜獸身上,令其本能地發出一聲凄厲慘嚎,身體劇烈扭動撲滅火焰。

“徒兒,刺那判夜獸的脊骨。”金來香一躍跳到判夜獸背上,

千墨離雙腿蹬在樹根上,身體旋即一躍,落在判夜獸背上,注入靈力一劍插進判夜獸脊骨,頓時身下判夜獸痛得發狂,四腳亂踢。

那判夜獸又看不到光芒在哪,直帶着背上的千墨離和金來香橫沖直撞,上蹿下跳。

千墨離雙腳死死夾緊判夜獸的腰腹部,握緊劍柄以防被摔下,對準判夜獸脊椎狠劈而下。

霎時判夜獸吃痛,仰天嘶吼,千墨離握着劍柄的手一松,整個身子立馬翻飛,被金來香及時抓住手臂。

可那判夜獸憤怒異常,竄跳急速,金來香叫道:“不行,徒兒,為師一手抓着判夜獸,一手抓着你,就快要撐不住了。要不為師抱着你,這樣你就不會掉下去了。”

“嗯?”千墨離一愣,“等會——”

然而他已經被金來香兩手抱住,剎那間,倆人瞬間飛向後面,臉剎車着地,整整齊齊趴在一起。

千墨離臉埋地,聲音悶悶響道:“師尊你腦子是不是缺根筋……你抱住我誰來抓住判夜獸。”

一旁金來香同樣悶地的聲音傳來:“徒兒,為師腦子好像是缺根筋,腦袋一直疼得厲害,可能是頭發綁得太緊,勒得頭皮疼。”

千墨離起身,見得判夜獸還在那上蹦下跳,普通的鎖妖網和法力根本就不能給它重創一擊,忽然瞥見金來香身上穿的金絲霓裳衣,眼前一亮。

其衣裳材質特殊,用金絲編織而成,流光螢華,正是在黑暗中發光的原因。

判夜獸最厭惡光芒,而光芒也正是判夜獸的克星,若是能用衣上絲線編織成一張大網罩縛判夜獸全身,如同直接暴露在太陽底下,或許就能制服住。

千墨離目光将金來香身上穿的衣服上下掃視一遍,而金來香正低頭拍去衣上塵土,一擡頭冷不丁地與徒弟對上視線,目光還不懷好意盯着他的腰帶看,心一虛,道:“怎麽了徒兒?”

“師尊,脫衣服。”

千墨離見金來香驚得聳起眉頭,剛想解釋,判夜獸突然向他們沖過來,來不及了,直接伸手抓住金來香腰帶用力一扯。

清脆琅珰聲響,玉佩掉落在地,沒了腰帶束縛金來香衣服頓時淩亂散開。

金來香吓得想要捂住衣服,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千墨離的速度竟比他還快,一指定住他的身體。

完了,今夜打扮得那麽靓麗,回去竟是光着身子。

千墨離見判夜獸已跳起猛撲過來,立馬脫下金來香外套往空中一抛,迅速施法念訣。

衣服登時抽解出萬千金絲縛住判夜獸,耀眼光芒不斷刺激判夜獸神經,肉身灼熱火燒般疼痛。

那判夜獸體型碩大,只一件外套的金絲根本還不足以完全捆縛,千墨離不禁回頭看向金來香,發現金來香裏面的衣服竟也是金絲霓裳,看來金來香今夜的打扮,倒還真是對了。

金來香看着自家徒兒朝他一步一步走來,微笑着說失禮了,手卻毫不猶豫地脫下他的衣服,腦中只剎那劃過一個想法:我家徒兒,真踏馬是個畜生啊。

待千墨離把金來香扒得只剩下一件寝衣時,金絲織成的大網才完全制服住判夜獸。

千墨離走來解開金來香的穴,道:“真是多謝師尊的指導,徒兒才能拿下魔獸呢。”

金來香仰天長嘆,欲哭無淚:“徒兒,為師送給你的那顆珠子,就是用來捕捉判夜獸的,你何必要扒為師衣服?”

“啊啦?!原來那顆珠子是用來抓判夜獸的呀!師尊不說,徒兒差點忘了呢。”千墨離裝出一臉驚訝,随即微笑道,“師尊怎麽不早點告訴徒呢兒,害徒兒白白扯了您衣服呢。”

金來香看着面前的小兔崽子,道:“為師第一次這麽慶幸你還是個孩子,要不然,月黑風高,野外小樹林,你我孤男寡男,指不定為師現在就失身了。”

千墨離瞄了一眼金來香衣襟下露出的鎖骨和一點春光,伸出手幫金來香攏好衣服,微笑道:“放心,師尊,如果我真想對你下手,你已經被/幹/暈了。”

金來香驚吓得花容失色。

千墨離轉身抽出匕首剜去判夜獸的內丹,然而那判夜獸竟還殘存一口氣,突然起身一躍跳入黑暗。

他立馬追去,身後也有兩道黑影追了上來。

千墨離向後瞥了一眼,果然醉花宮的弟子一直埋伏在附近,來得倒也好,腳步一轉,未繼續追判夜獸,而是往另一小道遁去。

他聽到身後響聲,知她們追了來,餘光瞥見一道黑影,另一個黑影卻不見了蹤影,心生警惕。

一根銀針驀然穿葉破風刺來,千墨離側身一躲,銀針擦過鼻梁,紮進土裏。

針上系的薄銀線直挺挺斜豎向林深一端,在寒月下泛着冷光,短短一瞬,密密麻麻尖銳銀針紮在地上,牽帶銀線織成大網迅速向千墨離撲來。

這些銀網鋒利而又塗抹劇毒,肉身一觸立馬血肉模糊,割肉斷骨。

千墨離從腰間錦囊夾出兩張紙符,符上已有繪制好的訣咒,跟醉花宮鬥了幾年,他對醉花宮弟子每一招每一式都快要爛熟于心,且皆有破解之法,指尖一翻默念訣詞,符驟然騰起火焰燃燒銀線。

躲在暗處的醉花宮弟子見此一幕皆驚訝納罕,此銀線為寒冰煉成,只能用玄火燒毀,這少年竟會此咒符。

突然眼前少年身形一閃消失于黑暗,再看時剎那對上一雙陰寒眸子。

“找到你們了。”千墨離露出駭然笑容。

上空登時閃現三個打鬥的身影,那醉花宮的弟子皆為女子,擅以柔克剛,兩名女子身段柔軟靈活,招式變化無窮如蛇形游走。

千墨離修為雖不強抵不過,但動作比她們還要更加敏捷迅速,一一避開殺端,果斷狠厲,攻其虛防直擊要害。

那二人被逼得連連退步,不敢輕易硬拼,而是施展幻術擾亂千墨離視覺,可招式竟被千墨離看破。

“啊!”

一陣慘叫傳來,其中一弟子剎那被千墨離割喉,鮮血飛濺。

“姐姐!”另一女子大吃一驚,竟被這少年反殺!

那被割喉者捂住汩汩流血的脖子瞪着千墨離,難以置信道:“邪珠……”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另外一人吓得臉色發白,慌忙後撤。

千墨離哪肯放過她,當即沖上去,趁其驚悟時猛然擲出匕首,割破嘴唇射入喉嚨,頃刻間紅光大盛。

那女子即使痛苦哀嚎一聲也只能發出輕微的嗚咽,身體倒下,掙紮片刻便氣絕身亡。

千墨離目光一掃,看了看自己的“傑作”,從他眼裏跑出來的東西只有殘忍,像個偷嘗到鮮血腥味的虎犬,很滿足。

不過是片刻的事,周圍又恢複起了寂靜,螞蟻在血浸染的土壤上爬來爬去,千墨離頑劣一腳踢飛這些螞蟻土塊,便把事先雕刻好的醉花宮令牌放在那兩弟子身上。

遠處火光響起,人群嘈雜聲傳來,千墨離擡起手臂,拿出匕首毫不猶豫割破了一個大長口子,又刺穿自己的肩胛骨,再最後一掌拍中胸口,頓時吐血摔飛數丈遠,跌落在地面,他故意嗚哇啊的痛叫,嘴角溢出鮮紅血跡。

趕來的人群便看到地面兩具屍體和滾在地上的千墨離。

“徒兒?!”金來香奔疾上前,扶起千墨離,手顫抖地捧住少年殷紅鮮血的臉龐,“徒兒你怎麽了,別吓為師,別……”

千墨離緊咬牙關,一聲也不吭,只是伸手抓住金來香的衣服,臉埋在袖裏。

他要憋不住笑意了。

金來香焦急萬分,為千墨離灌輸靈力安撫住:“傷勢重不重?為師帶你回去療傷。對不起,都是為師的錯,對不起……”

千墨離擡臉,勉強擠出一個安撫的微笑,聲音極低極弱:“師尊別怕,我沒事。”

圍觀人群逐漸變多,瞧着死人了又是好奇又是害怕,議論紛紛。

這時施定柔帶着執事堂弟子匆匆趕至,連忙穩定秩序:“都散了都散了,別聚在這裏看熱鬧,本次考核暫且結束!再留此處者捉到一個罰一個!”

那大嗓門一吼,衆人就四下散開。

他一來便看到那地上倒的屍體,皺了皺眉,立即令執事堂弟子護衛在周圍,上前檢查屍體,一個是割喉而死,一個是被貫穿喉腔,手段頗為殘忍。

施定柔眉頭緊鎖,看向那兩位弟子的遺骸,眼神晦澀,又看向一旁千墨離,道:“你殺的啊?”

千墨離似回憶起了什麽恐怖的事,躲進師尊懷裏,瑟瑟發抖:“嗯……我本來是去追判夜獸,結果這兩人突然沖出來要殺我,我是逼不得已才……”

金來香連忙安撫:“莫慌徒兒,為師在這,已經沒事了。”

“咦?”施定柔摸出那兩名弟子身上的令牌,神情凝重,“醉花宮的人?”

金來香驚道:“醉花宮?!”

千墨離跟着道:“醉花宮不是名門正派嗎?她們……她們為何要殺我?”

金來香死死盯着施定柔手上的令牌,目光淩厲,喃喃道:“為師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千墨離感到金來香握着他肩膀的手指漸漸收緊,看着金來香,他從未見金來香情緒如此波動大過。

忽然有弟子道:“仙督來了,雲陽仙督來了。”

施定柔與金來香同時朝聲源望去,便見着一身形修長,着烏黑勁衣男子禦風而來,英姿飒爽,威嚴十足,在衆人簇擁下落于地面。

厲青雲腳步站定,神色冷冽嚴肅,深蹙劍眉,鳳目銳利,面白俊逸,高束青絲馬尾,右耳戴着耳釘,烏衣底擺繡紋四羽鳳凰,于風中臨動自有神韻,腰間挂一柄黑身銀紋長劍,隐隐泛吐寒光。

“參見雲陽仙督。”衆弟子衆人齊呼,恭敬地拱手彎下腰行禮,語氣頗為恭敬,不敢怠慢半分。

厲青雲點頭,便向前走去,人群左右分開一條路。

雲陽仙督厲青雲,不僅監督職掌管祝音門各部事務,還掌控管理修真界各大事議,凡事犯罪皆逃脫不掉他的審理,權位極高,功力高強,與仙尊白顏畫同坐鎮修真界三聖尊者之一,在修真界名望頗高。

此人不茍言笑,直言正色,令無數邪魔妖物聞風喪膽,是個極厲害的角色,因而所在場之人皆對他充滿敬畏。

“喂厲青雲!”

施定柔叫道,把手中兩枚醉花宮令牌丢給厲青雲,便抱臂扭頭,不作理會。

厲青雲接過令牌,翻轉查看,細細看了幾遍。

千墨離倒不擔心被厲青雲識破出這是僞造的,他上一世可在這方面有過鑽研,幾乎騙過所有人。

“醉花宮?”厲青雲調高疑問,看向施定柔。

施定柔聞言卻是立馬愠怒,瞪了一眼厲青雲:“我說了,我已經跟醉花宮沒有一點關系,醉花宮的事不準來問我!”

千墨離心疑,難不成這施定柔跟醉花宮還有什麽關系?

厲青雲鳳眸下瞳孔微微移動,掃過屍體和金來香,最後停留在千墨離身上。

千墨離趴在金來香懷裏,裝作害怕,往師父懷裏縮了縮,厲青雲一來,怕是很難混過去,搞不好還會被他發現端倪,得盡快離開。

他突然咳嗽起來,金來香低頭急道:“怎麽了徒兒?”

千墨離搖搖頭表示無礙,又咳嗽了兩聲,一縷鮮血順着他的下巴流入頸窩,觸目驚心。

“師尊……我們還是先走吧,我感覺……我快撐不住了。”

“好,為師帶你回瑤池閣。”金來香見着千墨離神情異常,更加擔憂,扶着千墨離離開。

厲青雲開口道:“慢着,金仙君。”

金來香:“好嘞,我會慢點走的,多謝關心。”

“我是叫你站住。”

千墨離見金來香停住,忙抓着金來香衣裳躲在金來香腿後,露出半邊臉看着厲青雲,就像個受驚的幼崽需要師父庇佑着,然而那露出的半邊臉雖是虛弱慘白,另一邊臉卻是陰冷至極。

厲青雲盯着躲在金來香身後的少年,道:“金仙君,我需要問這弟子幾個問題。”

金來香道:“雲陽仙督,我家徒兒受了重傷,需要趕快回去治療,你有什麽事請先問柔妹妹吧。”說罷便不顧衆人視線直接帶千墨離轉身離開。

直到走出了一段距離,千墨離才感到背後那道審視的目光消失不見,然而金來香仍帶着他走得很快,像是在躲什麽,又想是在怕什麽。

千墨離擡頭,看到那人緊縮眉頭,雙唇抿成一條線,顯然在極力忍耐着某種驚慌。

金來香有些奇怪。

“師尊,你怎麽了?”千墨離好奇道。

“為師在自責。”

千墨離一愣:“自責什麽?”

金來香懊惱道:“是為師沒有保護好你,幸好你沒有受到性命傷害,如果你死了……為師實在是不敢想象……不敢想象……”

他越說語氣越輕,仿佛喘不過氣來,眼神朦胧,竟有了幾許悲戚之意。

“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我寧願不再醒來。”

千墨離聽得怔住,不明所以,他不明白為何金來香如此自責,難道就因為作為師父保護不了徒弟覺得自己失職了?

“徒兒不需要師尊的保護。”

只要你日後別跟我站在對立面便行。

“徒兒剛才不是殺了那兩人了嗎?”千墨離道。

“你說得極是,為師不能一直在你身邊護着,你有強大的本事才能活着。”金來香點點頭,“你的傷怎麽樣了?”

千墨離搖搖頭:“徒兒沒事。”

“沒事就好。”金來香松了口氣,繼續往前走,步伐比方才放緩許多。

“師尊,這施定柔跟醉花宮有什麽關系?我見厲青雲問他醉花宮一事時,他反應似乎很大。”千墨離問出盤在心裏的疑惑。

“噢你說柔妹妹啊,他是醉花宮花宮主的弟弟。”

千墨離微微吃驚,沒想到這小小的堂主竟然還是醉花宮的人。

“不過柔妹妹已經被花宮主驅逐宗門,不再被承認是醉花宮的人。”

“為何?”

“我只知道他不願意拿活人煉制法器,鑄器能力不能再進一步深造提高,被花宮主當成廢物,最後便被趕出醉花宮,後面便進入了祝音門。”

“師尊,這施定柔與施花淮感情如何?”

金來香驚訝:“你竟然知道花宮主的名字?”

這施花淮正是醉花宮宮主,亦是施定柔的姐姐。

千墨離假笑笑,不急不忙解釋道:“怎麽說這醉花宮也是個能與祝音門并排的名門,對于掌門人徒兒略有所聞。”

金來香點點頭:“柔妹妹雖然被趕了出來,但據為師所知,花宮主暗中仍是很關心她這個弟弟。”

千墨離聞言,心中有了眉目。

這施花淮保護施定柔未免保護得也太好了吧,他上上下下滅了醉花宮全部人,竟不知施花淮還有個親弟弟,更不知這施定柔與醉花宮的關系。

說不定日後可以利用施定柔來滅了醉花宮。

“為師原諒你今夜的無禮行為了。”金來香忽然道。

“無禮行為?”

金來香拉了拉自己寝衣:“未經為師同意便脫為師衣服。”

千墨離嘴快道:“那以後徒兒想脫師尊衣服就請師尊自己脫呢。”說後才意識不對勁,他為什麽要脫金來香衣服?

金來香也沒有反應過來,道:“以後要脫都要問為師一聲——哎哎哎你踩到為師頭發了……”

第二日,厲青雲來到瑤池閣,讓千墨離沒想到的是,白顏畫也跟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切下一片猕猴桃,然後凝視它,想象青色果肉上有兩只眼睛,下面中心橢圓是它的鼻子,然後你就擁有了一只——猕猴桃小豬!

是不是特別像小豬!

我這破腦子一天天都在想什麽啊…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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