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見家長
見家長
魏謙拎着禮物登門，孟爺爺給他開門，滿室蘭花幽香，書籍花草堆疊，質樸雅靜。
孟爺爺高挑清瘦，雖帶着花鏡卻難掩清朗神韻，可見年輕時也是妥妥的大帥哥一枚。老人家喜怒不形于色，魏謙腆着笑臉讨好，孟爺爺神色淡淡，将人請進屋來。
魏謙粗線條沒覺得哪裏古怪，倒是遲康澤不知為何總感覺老兩口在“關門打狗”。
果不出遲康澤所料，二人進屋，孟爺爺嘭的将門關上，孟奶奶表情嚴肅，眼刀一瞥魏謙，冷肅道：“你就是魏謙？！”
魏謙打了個寒顫。
接下來兩個小時裏孟奶奶将魏謙訓斥的體無完膚，從新中國成立聊到勞動法，最後老人家慷慨激昂道：“凡是剝削勞動人民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魏謙痛心疾首，拼命認錯，對帶孟萊出差并害她生病一事強烈忏悔，并表示願意承擔一切責任，只求奶奶能歇會，他早上沒吃飯肚子真的好餓，哪怕喝點茶也行。
茶幾上擺着一盤桃酥，不像外面賣的那種，圓圓大大的，是小小的，有各種形狀的，一看是自家手工做的。
魏謙吸吸鼻子，故意道：“桃酥好香啊，奶奶我能吃塊桃酥嗎？”
孟奶奶喝茶潤喉，訓了這小子也有兩個鐘頭，孟萊受的氣也算出了，這小子認錯态度也不錯，孩子嘛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孟奶奶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兒。
瞥了眼魏謙，孟奶奶道：“餓了？”
魏謙猛點頭。
一旁陪他一起挨訓的遲康澤錯愕地看着魏謙。
求你可別作妖了，就算作妖也請你自己受罰，別牽連旁人。
因為剛見識過孟奶奶超強的戰鬥力，所以當魏謙腆着臉問人家能不能吃桃酥的時候，遲康澤已經準備好被抹脖子了。
眼一閉，心一橫，就準備英勇就義，結果孟奶奶挺和善地說了句：“餓了就吃吧。”
遲康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見到孟奶奶在魏謙拿起一塊桃酥大快朵頤的時候居然露出一絲微笑，雖然那絲笑意十分短暫，還是被遲康澤迅速捕捉。
不可思議。
魏謙吃完一塊桃酥有喝口花茶解膩，然後又拿了一塊繼續吃，邊吃邊稱贊道：“奶奶，您的手藝也太好了，都趕上國宴大廚了。”
孟爺爺哼了聲：“她本來就是國宴大廚。”這樣說還不夠，又補充道：“新中國第一批國宴廚師。”
魏謙感慨：“怪不得，我就說這味道非比尋常，好吃！”
孟奶奶平生愛好廣泛，最喜歡的就是做飯，最最喜歡是看着家人把飯菜吃完。
老人家的孺慕之情與生俱來，她也不是真的讨厭魏謙，只是心疼孫女，怕孟萊在外面吃虧，見到魏謙人還不錯，知錯能改，又尊重長輩便生出些許喜愛。
遲康澤雖說百花叢中過葉片不沾身，對付年輕女孩他手拿把掐，到了長輩面前可就兩眼摸黑，于是眼睜睜看着魏謙花式讨老人喜歡。
“奶奶，我瞧着您特別親切，總感覺在哪見過。”
爺爺：“新聞聯播。”
“奶奶您還上過新聞聯播，太厲害了。”
奶奶：“就是接待外賓的時候鏡頭給了個特寫。”
奶奶如此謙遜爺爺可半點不含糊，聊起妻子那是一百萬個驕傲，緊繃的臉色終于緩和，露出與有榮焉的微笑，“我記得當時有個老外不會用筷子，翻譯在忙另一位要員，眼看人家要晾在那裏，素英介紹完餐品直接用英語教給衆人筷子的使用方式，滿桌老外都誇她外語好呢。”
老兩口回憶往昔對視一笑。
遲康澤眼角一眯睇向魏謙。
那個年月你還沒出生呢，真是撒起謊來不打草稿。
魏謙橫他一眼。
你閉嘴。
老人家總喜歡聊往昔，話匣子一旦打開就關不上，更何況旁邊魏謙拼命當捧哏，于是孟奶奶就聊的更多了，比如她和孟爺爺的故事。
那次宴席上，孟奶奶一口流利的英文不僅令在場外賓備受震撼，也說進了彈鋼琴的孟爺爺心裏，風華正茂的兩個年輕人不其然對視，愛情故事便開始了。
退休後孟爺爺愛上了二胡，有事沒事喜歡到天橋底下和其他老頭切磋，他拉二胡屬于半路出家，拉不過人家就賭氣說比比鋼琴，人家都不搭理他。
這趟登門魏謙算是把孟奶奶哄好了，但他也不放棄孟爺爺，便接着奶奶話茬說道：“爺爺是音樂世家出身，二胡肯定拉的很好。”
孟爺爺就喜歡給他機會表演二胡的人，當即去陽臺取家夥事，孟奶奶一見爺爺拿二胡，立馬起身，說：“我去做飯，你們玩。”
遲康澤再次預感不幸即将發生。
經歷完孟爺爺二胡的洗禮，魏謙和遲康澤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升華了，特別是遲康澤，從未想過當總裁助理居然是高危職業。
那首《二泉映月》差點将他送走。
孟奶奶準備好飯菜開飯，孟爺爺才悻悻放下心愛的二胡。
酒足飯飽，孟奶奶說：“瞧着你也是個不錯的孩子，以後別欺負我們萊萊了。”
魏謙平日滴酒不沾，喝了點白酒臉就紅了，孟奶奶話音剛落，他便道：“不行啊。”
孟爺爺和孟奶奶同時皺眉。
這小子還有兩幅面孔，吃了他們家大米還想欺負萊萊！
“……爺爺，奶奶，我喜歡孟萊，我控制不住，我就是想逗她。”
孟爺爺和孟奶奶一個對視。
這是酒後吐真言？
孟爺爺又問：“你對我們萊萊是認真的？”
魏謙：“當然，要不然我費盡心機設計她陪我去出差。”
孟爺爺冷臉：“你小子，我們萊萊是正經女孩，你別胡來。”
魏謙已有些醉意，搖搖晃晃起身，面色酡紅道：“爺爺，奶奶，雖然我看起來不着調，但人還不錯，不是我自誇，其實我骨子裏溫、良、恭、謙、讓……”
遲康澤滿頭黑線。
你再說下去可就和溫良恭謙讓一點邊都沾不上了。
“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其實我……”
然後魏謙将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叔叔伯伯依次報上姓名，孟爺爺和孟奶奶越聽眉心皺的越緊。
這可都是響當當的大人物。
想不到他出身竟那麽好。
魏謙繼續道：“我是我們家裏最沒出息的一個，除了年紀輕輕身價上億，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地方，所以面對孟萊我壓力很大。”
“……”
“……”
“……”
“我特別怕你們瞧不上我。”
“……”
“……”
“……”
“還有……”
遲康澤及時捂住魏謙的嘴，警告道：“差不多得了，再凡爾賽打你。”
**
周一。
魏總歸國的消息終于傳遍全尚星，衆人早早聚在一樓大廳，翹首以盼傳聞中的神秘BOSS究竟是何模樣。
一輛黑色賓利朝尚星大樓駛來，所有人屏氣凝神。
來了，來了，傳聞中的魏總終于來了。
銷售一組。
蔣伊伊第N次掏出小鏡子補妝，邊補邊問旁邊的周小智，“怎麽樣，我看起來是不是特別完美。”
周小智呃了會兒，說道：“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
蔣伊伊一巴掌蓋周小智前臉，“色色色，你就知道色，我只想在BOSS面前留下好形象，非得蓬頭垢面才行是吧。”
周小智捂着腦袋，委屈道：“伊姐我錯了。”
周博琴夾着茶香款款而來，雍容大度道：“蔣副組長不要總是欺負小智嘛，他以後也要帶新人了，總要留些面子。”
“知道了，周組長。”
周小智：這倆還是這麽愛演。
回頭看了眼新來的小姑娘，又一陣頭疼，不知道怎麽跟新人交代，同事們有些不正常這件事。
孟萊感冒基本好了，就是還有些上火，嗓子有點啞，話說多了就咳嗦，所以她打算在完全康複之前走惜字如金路線。
她出現在二樓樓梯口，同樣下來觀摩魏謙的蔣伊伊等人，見到孟萊脫口而出老大，同她熱情打招呼，孟萊嗓子不舒服就光笑笑，沒說話。
蔣伊伊道：“老大，你見過魏總了，提前透露下，他到底長什麽樣，是不是超級霸總，帥絕人寰。”
孟·惜字如金·萊：“別抱、太大、希望。”
蔣伊伊：“啊？”
本來也沒什麽，偏偏叫曹岚承看見了，曹老二不出意外又開始搞事情。
“呦呦呦，孟銷冠當了官脾氣也見漲，對老同事就是這幅态度。”
孟萊沒搭理他，舉止優雅地抽出一張紙巾，咳了口痰，包在紙巾裏，然後丢進垃圾桶，整個過程沒看曹岚承一眼，餘光都沒有，把曹岚承惡心的夠嗆。
她們下樓，魏謙的座駕剛好停在門口，所有人朝門口擠過去，一樓大廳頓時人頭攢動。
馬總等高層在最前面。
随着座駕停泊，一側車門打開，遲康澤一襲煙灰色西裝從副駕駛出來，左耳一顆鑽石耳釘，右手名牌手表，整個人閃耀奪目珠光寶氣，帥是帥得，就是襯得有點兒輕挑。
衆人正疑惑難道這位就是魏總？遲康澤打開了後座車門。
率先入鏡的是一只腳，黑色皮鞋，黑色西裝褲，線條簡單幹淨，接着魏謙從車內出來，西裝筆挺，氣質沉練，完全符合大家對魏總其人的猜測，現場頓時嘈雜起來。
“我靠，魏總也太帥了吧。”蔣伊伊第NN次往臉上撲粉。
豈止蔣伊伊，幾乎尚星的女性職員都為魏謙那張臉驚嘆，當然也少不了孟萊。
知道他長得好看，只是在這樣的場景裏，感覺又是不同的。
孟萊聽到自己的心跳有些亂。
魏謙在一片喧嘩聲中華麗登場，同大家打招呼，那場面像極了偶像見面會。
在同馬總等幾位高層握手之後，馬總帶領魏謙上樓，路過展示牆，魏謙問：“公司企業文化怎麽沒貼出來？”
馬總面露難色：“不用貼了吧，公司氣氛挺好的。”
魏謙：“那怎麽行，我想了好幾個晚上才想出來的。”
馬總不說話了。
人群裏，有人小聲問：“咱們公司還有企業文化呢，是啥？有人知道嗎？”
曹岚承入職很早，卻也從未聽說。
有膽大的朝魏謙喊：“魏總，我們公司企業文化是什麽，您說說呗。”
一向沉穩穩重的馬總面露驚慌，瞪了喊話那人一眼，卻攔不住魏謙。
“好，那我就在這裏口述一遍咱們的企業文化。”
衆人期待。
“尚星的企業文化就是：開心，開心，還是他媽的開心！”
衆人沉默。
蔣伊伊将小鏡子收起來，塞進口袋最深處，面無表情道：“好像有什麽濾鏡啪一聲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