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落日
落日
池歲閑以前沒有接觸過雅思突然學起來有點頭大,最後沒辦法還是接受了嚴舟野的輔導。
傍晚的時候宋嘉禮和喬黛菲打電話約着晚上去校門口的美食一條街吃飯。
“你和誰一個寝室啊?”喬黛菲在電話那頭問。
“你們班的同學。”宋嘉禮臨走前去洗漱間洗手。
“我們班的同學?誰啊?”喬黛菲随口一問。
“昨天去游樂場碰到的兩個人和你們班長。”
“什麽!嚴舟野和池歲閑住一個寝室?”
雖然宋嘉禮沒有開免提但是喬黛菲的聲音足夠大寝室的人都聽得見。
“怎麽了?”宋嘉禮不知道喬黛菲為什麽這麽驚訝。
他邊打電話邊往外走。
嚴舟野這邊手機立馬收到了消息。
喬黛菲:小瞧你了,池歲閑是怎麽同意和你住一起的?
嚴舟野:緣分。
喬黛菲:他不煩你嗎?陰魂不散的。
嚴舟野:。
白洋晖這才知道嚴舟野和池歲閑一起去游樂場玩了。
白洋晖:你們一起去的游樂場?
池歲閑點點頭。
“怎麽了?”
“就你們兩個?”
“嗯。”
“哦,我還以為雙人折扣只能情侶一起去呢。”
池歲閑麻了。
吃晚飯的時候池歲閑被白洋晖拉着和班裏的幾個男生一起去,他本是準備喊上嚴舟野的,但是對方不在。
吃過晚飯大部分人偷偷溜出去玩,白洋晖作為班長也帶頭去了。
池歲閑擺了擺手說自己要回去學習。
“你真不去啊?”白洋晖一再确認,這可是這一個月為數不多的休閑時間。
“不了。”池歲閑轉身和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本來他沒什麽壓力的,但是嚴舟野一句考不過還挺丢人的話振聾發聩,考不過确實丢人。
池歲閑回去後嚴舟野已經回來了,他的桌子上還多了一個袋子。
他打開袋子發現袋子裏面裝的都是考雅思要用的資料。
嚴舟野還遞過來一個筆記本,不怎麽厚。
“我以前的筆記,你沒事可以翻着看一看。”
“你還記筆記啊?”池歲閑下意識的問。
“我為什麽不用記?”嚴舟野想知道對方哪裏來的結論。
“聽別人說你小時候在國外長大的。”池歲閑覺得雖然這個論斷太過草率但是也不能怪他,他周圍坐着的一圈同學實在是愛八卦。
“那是很小的時候了,我幼兒園就回國了,那麽點年紀也記不住什麽。”
“所以你的英語也是後天練的?”
“嗯。”
池歲閑突然覺得自己的口語還有救,畢竟嚴舟野都能練好他為什麽不能?
第二天一早戴婵不放心池歲閑住校還是來學校探望。
戴婵心裏想着嚴舟野的事情總隐隐擔心,她旁敲側擊地問池歲閑。
“你和嚴舟野不在一個寝室吧?”
池歲閑立馬就知道戴婵今天要和他說什麽了,其實他大可以撒謊騙過去,但是他沒有,他還是說了實話。
“我倆都去晚了,只留下最後一個寝室了。”
“你們這個寝室能調換嗎?”戴婵實在是看不慣嚴舟野。
池歲閑現在和他媽站在走廊上,周邊來來往往過路的都是同學。
“您不用管這個了,只住一個月到時候我就回家住了。”
戴婵心裏放不下想要去找班主任給池歲閑換寝室。
池歲閑沒了耐心。
戴婵不敢再多說只能用軟化政策進行口頭教育。
兩人進行完這場不愉快的交談後池歲閑轉身回教室,他看到嚴舟野的身影停滞了腳步。
嚴舟野剛剛坐到座位上,那他剛剛去哪兒了?是從外面剛回來嗎?聽到他和戴婵的講話了嗎?
池歲閑很尴尬,戴婵兩次介意嚴舟野的性取向都被對方知道了。
他坐到座位上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倒是嚴舟野像是什麽也沒聽到一樣幫池歲閑把桌上剛傳過來的卷子整理好了。
*
池歲閑真沒想過戴婵為了寝室這件事情真的去找了小魔仙,放學後小魔仙又把他喊到辦公室。
“你跟嚴舟野是有什麽矛盾嗎?”小魔仙記得以前兩人打架的事情難免有後顧之憂。
“沒有。”池歲閑這時還不知道小魔仙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那你在現在的宿舍住着還習慣嗎?如果實在是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可以找宿管阿姨給你調換。”
小魔仙這句話出來池歲閑就知道了戴婵找過班主任了。
盡管他跟對方再三強調了他不想換寝室,可是對方根本不聽。
頑固思想害人啊!
“不用了老師,我不想換宿舍。”池歲閑覺得這時候他的叛逆期才來。
其實剛開始他也是想的不和嚴舟野一個寝室更好,但是現在戴婵總幹預他住宿的事情他就覺得和嚴舟野住一起也挺好的。
池歲閑剛從辦公室出來迎面撞上了宋嘉禮。
“欸,你也被拉來給老師當苦力啊?”宋嘉禮性格和喬黛菲一樣好。
池歲閑覺得兩人其實很合适。
“你為什麽住校?”
池歲閑早就想問宋嘉禮這個問題了,對方是一班的根本不需要集訓。
“你不知道嗎?很多人到了高三都會選擇住校,可以節省時間學習,這次你們集訓是最後一次申請住宿的機會。不過我不是為了學習,單純是我媽管的太嚴所以我選擇了逃離她的魔爪。”
“哦。”
逃離魔爪方便談戀愛是吧!
“你去哪兒?你不會是要去食堂吃飯吧?”宋嘉禮一手搭在池歲閑肩膀上,“這個時間去食堂熱門菜品早就沒有了剩下的跟泔水桶一個味兒,你不如和我一起出去吃!”
池歲閑默默從宋嘉禮手下移開。
“出去吃?現在我們是住宿生根本出不去啊。”
“學校後門鎖死了那裏沒保安又比較偏僻,我聽說你還打過架,這麽牛逼了不會連牆都翻不出去吧?”宋嘉禮用激将法。
池歲閑對于食物的要求并不高,他拒絕了宋嘉禮的提議。
宋嘉禮表示很遺憾,拉着自己班的同學翻牆吃好吃的去了。
池歲閑覺得餓一頓也沒什麽,但是還沒走到食堂他的肚子就開始叫,好吧,其實他也不是太想吃泔水桶味兒的東西。
他折回去往後門走。
這個牆并不比學校其他的地方的矮,但是攔不住池歲閑,他稍微用點助跑就扒上了牆頭。
其實出去吃飯他也不知道吃什麽,他是餓了,但是沒什麽胃口。
戴婵說的話讓他耿耿于懷,他覺得有點對不起嚴舟野。
嚴舟野一個人站在房頂的樣子池歲閑深深的印在了腦海裏。
他總覺得那時候的嚴舟野和他一樣。
所以他不願意讓對方去承受一個陌生長輩的惡意,盡管這個人是他媽。
距離學校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海水浴場,池歲閑來安海後還從來沒來過這裏。
海水浴場上有許多小石梯,很多人坐在上面看日落。
池歲閑找了一個遠離人群的小石梯坐下。
海水浴場上有許多人,大家都挽着褲腳在趕海。
小孩咯咯的笑聲和大人們的交談為池歲閑編織了一個天然屏障。
他倒是覺得很安靜,但又有一種和日落狂歡的感覺。
在瑞城的時候他也喜歡看日落。
瑞城最不缺的就是雪和樹,他常常坐在老家的房頂眺望無跡白色裏唯一的一抹橘紅。
岷峨雪浪,塞北殘陽。
鄰居大叔總告訴他,晚上了就趕緊進家門,否則容易遇見熊瞎子。一晃幾個月,他還是沒能适應在安海的生活。
親媽回來了,他的生活也在往前走,可是池歲閑忽略不了心裏那種空落落的感覺。
落日有一半已經逃到地平線下面,晚自習也已經開始,有人拖着音響在沙灘上放《海闊天空》,池歲閑跟着唱,他活了十七年,今天第一次逃課。
欣姐今晚坐班,見池歲閑不在就找白洋晖詢問,白洋晖給池歲閑發了消息,沒人回,他只好先騙老師說池歲閑生病了。
嚴舟野借着上廁所的借口從教室出來。
他撥通了池歲閑的電話。
“在幹嘛?”
“逃課。”
“在哪兒?”
“學你的習吧。”
池歲閑坐了一會兒覺得餓的有些胃疼,他聞到周圍飄來的香味兒決定去找點吃的。
他剛站起來準備從小石梯上下去,低頭看到了站在下面的嚴舟野。
嚴舟野手裏拿着剛買的烤馕和果茶。
“心情不好?”
兩人坐在小石梯上。
“沒有。”
“別撒謊。”
池歲閑:“你聽到我媽說的話了吧?”
嚴舟野:“聽到了。”
池歲閑:“我媽她思想有些封建,你別往心裏去。”
嚴舟野:“好。”
說到這兒池歲閑突然有些想笑。
他以前從來沒能和誰坐在一起這樣說話。
好像從前十幾年的時間都沒有最近這幾個月說的多。
嚴舟野擡手在池歲閑頭頂揉了兩把。
池歲閑拿着果茶坐遠了一點。
“你昨天下午怎麽來晚了?”嚴舟野自己來晚完全是邊燕飛的原因,但是他想不通池歲閑為什麽來晚。
“因為要在學校住一個月,所以帶我爸去醫院複查了。”
“叔叔的病嚴重嗎?”
“還行,基因問題,好不了了,只能維持不惡化。”
嚴舟野點點頭,“你知道對着日落許願也很靈驗嗎?”
“社會主義接班人,你還信這個?”
“信則有不信則無。”
池歲閑難得心情不錯他雙手合十對着落日許願。
希望爸爸的病不要惡化,希望自己考上一個好的學校。
池歲閑睜開眼發現嚴舟野也在許願。
嚴舟野閉着眼都感覺到了池歲閑的目光。
“你想知道我許了什麽願望嗎?”
池歲閑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嚴舟野張嘴準備說出來,池歲閑卻立馬說道:“我不想知道!”
嚴舟野笑笑。
池歲閑有點悻悻的,“別說,說了就不靈了。”
嚴舟野挑眉,“你希望我的這個願望靈驗嗎?”
池歲閑吃了啞巴虧說不出來話。
後來兩人都沒再說話,靜靜地看着落日移到地平線之下。
嚴舟野有點感嘆,“我從幼兒園就在安海,可是從來沒有發現這裏是觀日落的好地方。”
池歲閑又想起了那個孤單的身影。
“或許你家房頂的視線還不錯。”
嚴舟野頓了一下,“你有機會可以去看看。”
池歲閑把垃圾扔進垃圾桶,兩人往學校裏走。
嚴舟野:“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是什麽感覺嗎?”
“什麽?”
“感覺你像炸藥包。”
“現在呢?”
池歲閑轉頭問。
嚴舟野笑而不語。
池歲閑:“現在覺得我就是對吧?不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确實想揍你。”
“現在呢?”
“依然想。”
兩人沒忍住樂了起來。
嚴舟野:“班長說你生病了。”
池歲閑:“我怎麽不知道?”
嚴舟野:“回去的時候裝得像一點。”
兩人這時走到了學校的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