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陸景珩曾經幻想過一萬種和父親緩和關系的可行性辦法,他一直以為只要時間久了,總有一天自己會得到父親的諒解。
可他從未想過,這個機會可能再也不會有了。
*
飛機抵達洛杉矶機場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陸景珩站在機場外的馬路邊,擡眸望去遠處的天空太陽收起刺眼的光芒,僅留有淺淺的一點餘晖。
夕陽的殘影将他的影子拉很的長,也顯得更加的落寞。許知意一直跟在他身後,知曉他心情不好,一直沒吭聲。
頭頂上的天空不時有飛機掠過,陸景珩摘下口罩,邊走邊和許知意說話, “我一直以為未來能有一天他會坐上回中國的飛機。”
“哥。”許知意往前走了幾步,跟上他的步伐, “舅舅他…或許有什麽難言之隐呢。”
遠處的路燈光線太強,陸景珩擡眸盯了一會之後,眯了眯眼,有些發酸, “有什麽難言之隐非要以這種極端的方式告訴我們。”
許知意語噎,沒吭聲。
他停在路邊,擡手叫停了一輛出租車。
從機場到陸清晖住的地方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這段路,陸景珩這幾年不知道走過多少回。
哪怕每一次來都是铩羽而歸,可心裏面總歸還會有個盼頭。如今,連這最後一點盼頭都斷了。
許知意的父母先他們一步到的美國,可能因為不知道怎麽進去,在公寓樓下碰上了陸景珩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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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姑父。”
自從幾年前兄長家出了意外之後,陸清晨已經有好些年沒有見到陸景珩,如今一見,眼淚更是止不住,拉着他的手,哽咽道, “阿珩,你爸爸他對不起你啊。”
陸景珩伸手扶住她,別開眼, “姑姑,別說了,我們先上去。”
公寓的安全性很高,每家每戶都有專門的密碼,陸清晨看着他熟稔的按鍵動作,就知道他這些年沒少往這邊跑,心裏面對他又是一陣心疼,對已經逝去的兄長更多了些埋怨。
這些年照顧陸清晖生活起居的章姨一直等在公寓門口,見到從電梯口的陸景珩立馬迎了上去,低垂着頭, “我很抱歉沒有照顧好陸老先生。”
“章姨,這不怪你。”陸景珩伸手在她肩頭拍了拍, “可以…和我說說具體的情況嗎”
“好。”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章姨早上起床跟以往一樣去喊陸清晖起床吃早餐,卻發現房間的窗簾緊閉,昏暗的環境裏他躺在床上沒動靜,章姨湊近了看,他身邊落了好幾個藥瓶,身邊還有散落的藥片。
她以為是人病犯了,急忙叫了急救,可人是一早就沒了呼吸,送到醫院也無濟于事。醫院走程序必須要親屬在場,章姨先是給陸景珩打電話,那時候陸景珩正呆在山上,手機關機打不通,章姨沒轍,這才給陸清晨打了電話。
“我在老先生的床頭發現了一封信,是給你的。”章姨從随身帶着的包裏面拿出一封信遞給他, “另外,這裏是老先生的遺囑,您沒來,我也沒敢拆開看。老先生人現在還在醫院,那邊說要家屬過來才能進行程序處理。”
陸景珩接過信和遺囑,從口袋裏摸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 “這些年辛苦章姨了,這裏面是這幾個月的工資,密碼是123456。”
她推脫, “你這些年給了我不少補貼了,這我不能再要了。”
“章姨。”陸景珩把卡塞進她手裏,握着她的手, “就當我這個晚輩給您敬的一點孝心了。”
“唉。”章姨長嘆了一口氣,伸手抹着眼淚,別開眼, “你這孩子啊,實在是太讓人心疼了。”
陸景珩拍了拍她的手背,沒說話。
許知意挽着父母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
陸清晖的遺囑很簡單。
他這些年基本上沒什麽生活收入,名下的財産也都花費的差不多了,剩餘的全都留着陸景珩。
他說想要回中國,和妻子葬在一起。
白紙黑字寥寥幾語,就這樣結束了幾十年的生命。
陸景珩看完遺囑之後就沒說過一句話,拿着那封沒拆開的信一直站在窗邊,望着窗外的萬家燈火,心裏面莫名的多了些寂寥。
“哥,你要不要先去醫院處理一下舅舅的後事”許知意站在他身後,斟酌着語氣, “總不能讓舅舅一直躺在醫院裏面吧。”
“恩。”他回神,把信揣在口袋裏, “我現在過去。”
“我和你一起。”
“不用。”他伸手按住她的肩頭,拍了一下, “你媽現在也需要你,你在家照顧他們,我很快回來。”
“那你路上小心點。”
“恩。”
去醫院的路上,陸景珩接到了蘇夭夭的電話。
蘇夭夭也是抱着僥幸的心态給他打的電話,沒想到電話真接通了,人還沒反應過來,停了好幾秒之後才說話, “事情處理好了嗎”
“恩,正在去的路上。”陸景珩扭頭看窗外飛逝的景色, “老妖他們送你回家了嗎”
“回了。”蘇夭夭站在陽臺,大中午的陽光還有點熱,她随口問了一句, “北川今天好熱哦,洛杉矶的太陽烈嗎”
“你地理是體育老師教的嗎”陸景珩伸手捏着眉心, “洛杉矶現在是晚上,只有月亮,沒有太陽。”
“欸我地理真的是體育老師教的哦。”蘇夭夭低頭踢着腳邊的花盆, “我們學校的老師都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
他輕笑了聲,聲音很小,可蘇夭夭還是捕捉到了,緊提着的心稍稍松了些,聲音軟了下來, “陸景珩,你早點回來哦。”
“恩。”
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在電流裏穿梭,陸景珩手指緊貼着手機,再說話時聲音似乎還帶着些不易察覺的脆弱, “蘇夭夭,以後我就只有你了。”
蘇夭夭的呼吸一頓,眼眶又開始有些酸脹,深吸了幾口氣才沒哭出來,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 “那你要趕快處理好事情,早點回來。”
“好。”出租車停在醫院門口,陸景珩把錢遞給司機,推門下車, “我到了,等空了再聯系。”
“好的。”
*
陸景珩證實了自己是陸清晖的親屬之後,美國這邊的警/察和醫院的辦事效率就變得很快了,不到四個小時,他就領着陸清晖的骨灰回了公寓。
陸清晨這些年身體不太好,早早的就歇下了,只有許知意和父親許國呈一直等在客廳。
見他回來,許國呈起身從他手裏接過骨灰盒,放到一早就置備好的位置,點香,磕頭。
弄完之後,陸景珩從抽屜裏摸了包煙,就下了樓,也不讓許知意跟着。
公寓樓下有一排路燈和長椅,陸景珩随便挑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不出半個小時,一包煙已經減半。
腳邊落了一地的煙頭。
他伸手把一直塞在兜裏的信拿了出來。
字不多。
陸景珩看到很仔細。
“你一直是我的驕傲,無論在什麽方面,那些年你為了你的夢想和我吵得不可開交,我雖然生氣,但心底裏總是卻還是以你為驕傲,為此你弟弟還跟我鬧過不少次。”
“這些年,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我把失去你母親和你弟弟的痛苦都追加到你的身上,從而忘記了你才是那個最難過的人。”
“爸爸這些年活得太累了,想提前去找你母親,希望她能原諒我。景珩啊,原諒爸爸吧,也放過你自己吧,別在為不該承擔的過錯而自責了。”
“景珩啊,原諒爸爸的自私吧。”
“爸,”陸景珩低低的叫了一聲,聲音哽咽, “我從沒怪過你啊。”
小時候,陸清晖在科研所上班,整日整夜的都蹲在所裏面,陸景珩和弟弟陸景承常常十天八個月見不到他人。
他愛玩,經常帶着陸景承滿大街小巷的鑽,有時候在游戲廳裏一泡就是一下午,怪的就是,兩人玩歸玩,學習照樣好的一塌糊塗,因此陸夫人也很少管他們。
有一個周三下午,陸景珩照例去游戲廳,錢玩光了,讓陸景承回家取錢。碰巧,陸清晖那天提前結束工作,呆在家裏。
陸景承挨不住審問,沒幾下就招了,被陸清晖按在家裏面打了一頓之後關在書房裏抄書。
陸清晖則帶着棍子趕去了游戲廳,等看到坐在門口翹着二郎腿的陸景珩時就差頭頂冒煙了。
陸景珩記得那天下午,被陸清晖追着跑了好幾條街道,後來實在跑不動了直接躺在路邊,把陸清晖吓了半死,人也不抓了,棍子一丢,抱着他就往醫院跑。
等後來被發現是裝的,陸清晖也沒了氣頭,背着他走在街道上,路過小賣鋪還給他買了一只橘子味的冰棍,那味道陸景珩記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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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安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