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96.第十章槍響之後本章為殘存的火炬冠名

第十章 槍響之後 本章 為殘存的火炬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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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李虎的胸前迸出一簇鮮紅的血花兒,而後李虎并不高大的身軀開始直挺挺的向後倒去,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空氣中彌漫着一絲焦灼的味道,李虎卧在地上。血從血糊糊的腹部流出來,透過手指縫滲出來,他全身顫抖着,一分鐘前還生龍活虎的小夥兒此時看起來像一只受傷的小鹿……

人群中足足安靜了十秒鐘,而後是鋪天蓋地的驚叫聲。

“殺人啦……”

“出人命啦……”

驚慌的呼聲從人群裏炸出來,我被人群裹挾着不斷向後退去。

然後,砰!

第二聲槍響!

刀疤臉手裏的噴槍高高舉過頭頂,沖着天空扣動扳機。

“都他媽給我閉嘴!”

刀疤臉賴兮兮的怒吼一聲,猙獰的面孔好像惡魔一般,他一腳狠狠踩在李虎的身上,像踩着一個皮球。

最近兩個月,我見慣了将生死玩弄在鼓掌之間的大人物。李折花、餘天青、李鍋子甚至千年冷面的白小纖都要比這個刀疤臉狠厲許多,可他們另我恐懼,卻并不讓我憤怒。

現在,我在憤怒。

我的雙拳緊緊握着,熊熊怒火在心頭燃燒。

我是一個樂觀的大齡屌絲,甘于生活的困頓,可這并不意味着我認同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我在忍受,卻并不認同。

我有許多夢想。

我夢想着這個國度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有尊嚴的活着;

我夢想着這個國度的每一個人都少一些戾氣,多一些理解與寬容。

我夢想着這個國度裏沒有強勢者欺淩弱勢者,沒有弱勢者趨炎附勢于強勢者。

我夢想着人人都可以有尊嚴的活下去。無關于貧富,無關于貴賤。木讨縱才。

而我知道夢想終歸是夢想,可我并不絕望。

從大齡屌絲到中年男人只有一步之遙,我一直在努力,試圖讓這一步上加上一絲沉重的東西。不至于讓我在中年之後變成一個認命自嘆的消沉大叔。

我一直在尋找着能讓我相信夢想的希望,可回報給我的,總是冷冰冰的現實。

一如此時此刻的刀疤臉。

我無法探究人類的本性,可我看到一朵惡之花在刀疤臉的心底肆意開放,沒有底線。沒有信念。

李虎的腹部依然汩汩的流着血,蒼白的臉上流失着生機。

我掏出手機準備打120,可微小的動作并沒有逃過刀疤臉的眼睛,他冷冷哼了一聲,擡手,又是第三槍轟了出來。

人群徹底安靜了。

“誰也不許打電話,不簽字。一個也走不了!”

刀疤臉甩甩手裏那份自願解除勞動合同的協議,嚣張的叫嚣着,噴槍的槍眼兒在沖着我們亂晃着,最後遠遠指向了我。

“小白臉兒,把手機收回去。”

刀疤臉沖着我喊。

我怒目回視着,手機緊緊攥在手裏。

“看什麽看,信不信我現在就給他補上一槍!報警?!警察來了讓你直接送他去火化場!”

刀疤臉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怒意,瘋子似的一陣大笑,而後槍眼兒放在了李虎的腦袋上,狠狠點了幾下!

我見過惡人,一如金大豪簡直是人渣裏的人渣,可我從未見過如此的無恥的惡人,惡的如此猥瑣!

我讨要被人威脅!

我真的很讨厭被人威脅!

血氣在我胸中鼓蕩,我第一次體驗到想殺一個人究竟是怎樣的感覺!

沖動!

無法抑制的沖動!

“我他媽殺了你!”

我怒吼着握拳就要向刀疤臉沖去,身邊兩個同事死死的把我拽了下來。

“小凡哥,冷靜,冷靜,這是雙頭蠍子的老大薛三兒,正兒八經殺人不眨眼的黑社會,年輕時候在本地風頭比響亮哥還大,八年前和人賭錢輸急眼了還紮死過人,本來判了死刑,可後來變了死緩,死緩變無期無期變有期,有期減着減着就給放出來,你說現在有真事兒嘛,這小子出來之後還不老實,領了一幫小年輕的到處混吃混喝,專門兒替有錢的收爛賬擦屁股……”

拽住我的兩個小夥子都是平時跟着王響亮打牌的小兄弟,年輕人愛熱血,提起王響亮的過往總是格外崇拜,一直拿着王響亮當成大哥看,連帶着對我說話也格外客氣。

這倆小夥看着平日裏也是不安分的角色,對本地黑道的事兒還知道的挺清楚。

“王響亮怎麽沒來?”

我突然想起什麽來,扭頭問他們倆。

“這半個月他什麽時候來早過。”

倆小夥嘀嘀咕咕一攤手,一臉無奈。

這些天廠子跟放羊似的,王響亮整天優哉游哉,恨不得只上半天班,想來此時他還在家裏睡着大覺。

“小凡哥,咱先忍着,虎子再這麽躺下去,肯定得出大事兒。”

倆小夥說着說着眼圈先紅了,顯然他們倆和李虎平日裏關系都不錯。

他們說的不錯,先救人要緊。

我一聲嘆息。

想到水浒傳裏頭,梁山水寨的馬軍八骠騎先鋒使天暗星楊志都鬥不過一個潑皮牛二,如今遇見這樣的潑皮薛三兒,我也只能先忍着。

“老少爺們兒信的過我的,拿李虎當咱自家兄弟的,先簽字兒,有什麽事兒,我張一凡一定替大家找回來!”

我扒拉開人群走到前頭,回身沖着廠裏十幾個同事喊了一聲。

大夥兒愣愣的看着我,顯然沒想到平日裏文绉绉的我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救人要緊,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李虎就這麽死在這裏。

“對,小凡哥和響亮哥是啥關系,有他說話咱還有不信的嗎?”

倆小夥子擠出人群應和一聲,十幾口子人的目光一齊落在李虎身上,勉強點了點頭。

能在這個廠子裏委委屈屈幹到現在的工人,大都家境不怎麽寬裕,三個月的工資對每一個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小數,能讓他們點這個頭,我心裏有點慚愧。

我知道,這份善良對他們來說,付出的代價有多昂貴。

“合同拿來,我簽。”

我扭頭看着薛三兒,怒喝道。

薛三手裏的槍依然指着李虎,一雙眼睛眯縫着,放出兩道狠厲的目光。

“小子,早這麽識相哪還用出這麽些血。”

“五兒,給他們發協議,一人一份。”

薛三兒沖着身邊一個一頭紅毛的小痞子喊了一聲,紅毛拿着一摞早已打印好的協議發給了每一個人,我近乎雙手顫抖着簽下了我的名字,濃濃的屈辱感讓我把張一凡三個字寫的歪歪扭扭。

薛三兒接過合同撩了一眼,沖我一笑,一副算你識相的樣子。

“小子,三爺手裏有人命,不在乎再多存幾條,簽了字兒,安心過日子,別裝好漢。”

薛三的槍口終于從李虎腦袋上挪開,他拍拍我肩膀,讓紅毛重新把合同收起來,揮揮手,大隊人馬跟着他上了路邊的三輛面包車,一個袋子從車窗裏扔了出來。

“一人一千塊錢,多了沒有,自己分分,想不開的來找三爺,三爺最會和人講道理!”

薛三從面包車裏伸出半拉腦袋,沖着我們嚣張的又是一陣大笑,而後憑空放了一槍,槍管內飄出的白煙在半空中散去。

三輛面包車風一般離開,空蕩蕩的廠門口只留下我們面面相觑,李虎終于躺在地上發出了第一聲呻吟。

“快他媽找救護車!”

我猛然反應過來,哆哆嗦嗦喊道,兩個小夥掏出手機打了120,救護車在十分鐘之後到來,鬧哄哄裏李虎被擡進車裏送往醫院。

十幾個同事眼睜睜的看着我,十幾條漢子一臉愁雲慘淡,我知道,這些被生活壓彎了脊梁的爺們兒在等我一句話。

我默默掏出手機,打了白小纖的電話。

電話在十秒鐘後接通。

“白小纖,幫我一個忙。”

我對着電話,冷冰冰的說道。

“恩?好。”

白小纖聽出我的聲音有些異常,一愣,然後不假思索的答應下來。

“找李鍋子幫我查一個人,薛三兒,手上紋着一只蠍子,刀疤臉,八年前曾經殺過人,應該不難找。”

我說。

“好。”

白小纖繼續答應着,不假思索的回答好像是我們在很輕松的讨論下班後去哪裏一樣。

“盡快。”

我說。

“很快。”

白小纖答應着,挂了電話,電話裏傳來一陣忙音。

我看着面前的十幾個爺們兒,終于擠出一絲微笑。

“三天內,我給大家讨個說法,我張一凡最愛和人講道理,這公道,我替大家讨了。”

我朗聲沖着大家說道,腳下正是李虎流下的一灘血跡。

腥紅,腥紅。

我的女友帶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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