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深入發展

24.深入發展

大概是丁泊如自己都覺得語氣太直接,他又補充解釋:“護士說不能沾水,容易感染,我一個人洗澡不太方便……”

周宵動了動嘴唇,然後嗯了一聲低下頭。

過了一會,他又給丁泊如喂了一口飯。

丁泊如張嘴吃飯的時候,周宵特意偷偷瞥了一眼他的舌頭,發現他沒有戴舌釘。

周宵咽了咽口水,心裏湧出一絲絲失落,不過又很快被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喜悅沖走了。

【我嘞個豆!為什麽要告訴我要幫對方洗澡啊!讓我知道,但是不讓我看!】

【天殺的節目組!為什麽不在房間開直播啊!我現在就想知道!】

【明明是夫夫,兩人肯定坦誠相見過了,為什麽說這話的時候還是會羞紅臉啊,好澀!】

……

周宵還是覺得應該好好和丁泊如道一次歉。

他抿了抿唇,斟酌了很久才開口:“對不起,今天是我太沉浸了,太貪玩了,太沖動了,沒有意識到危險,然後就……”

丁泊如打斷他,問:“要是我因為這個留疤或者感染了,你會不會一直內疚?”

周宵不知道丁泊如這話什麽意思,但他真的會一直內疚。他很害怕別人因為他而受傷。

“會。”周宵實話實說。

丁泊如點點頭:“好了,我知道,也不怪你,與其口頭說抱歉,不如付出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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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宵感覺丁泊如現在有點不對勁。

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你今天……”周宵斟酌了一下開口。

丁泊如直勾勾地看着周宵:“我飽了,我去房間等你。”

“啊?”

周宵還在琢磨是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丁泊如已經起身上樓了。

周宵有些慌,随便塞了幾口飯就想上樓了,但是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自己可不能上趕着呢。于是又在樓下沙發坐了好一會,在做心理建設。

他心裏有點慌,但更多的是喜悅,坐在沙發上搓着膝蓋。

點開手機,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分享的人。

周宵忽然想到一個人,點開ins,給Y發了條消息。

他編輯了好幾次,

-你第一次還在嗎?—删掉

-你第一次是什麽感覺?—删掉

-你知道第一次要注意啥嗎?—删掉

-你是在上面還是下面啊?—删掉

周宵撓了撓頭,想起Y之前說喜歡過人,第一次應該早就不在了,删删改改最後發了句:

芝麻湯圓:【Y,你還記得你的第一次嗎?】

果不其然,過了兩分鐘,Y就回複了。

Y:【…我沒有過。】

周宵面露震驚。

之前聽Y說,他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很久很久,最近也和那個人展開了進一步發展,沒想到現在都還沒……

不過周宵不在意這些,他其實只是想和Y分享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如果能取到經就最好了。

芝麻湯圓:【好吧。我應該馬上了~】

發了這句,Y遲遲沒有回複,周宵想對方應該是被自己無語到了,自己确實有點越界了,兩人畢竟只是網友。

但是周宵又很開心,因為他炫耀的心情得以滿足。

既然在Y身上取不到經,周宵就自己上網查。

在搜索框搜索:第一次應該注意什麽……

彈出來的東西太多……

周宵之前只是拍過同性的電影,知道一些知識,但對于這些過于……的東西,他還是一張白紙呢。

周宵随便掃了一眼,就感覺眼球突突直跳,畫面沖擊感太強……

原來還有這麽多玩法……

是他孤陋寡聞了。

周宵正感嘆着,上空突然傳來一聲輕咳。

他被吓了一大跳,差點把手機丢出去。

一擡頭,發現丁泊如站在三樓欄杆處,正雙手撐着欄杆,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丁泊如海水藍一樣的瞳孔很深沉,他問:“好了嗎?我想洗澡了。”

“…好,我馬上來。”周宵立即退出浏覽器,一步一步上樓。

剛才新學的知識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周宵下意識咬住下唇,第一次應該會很痛吧……

周宵有些擔心,萬一明天自己下不來床……

算了,不想那麽多。周宵在心裏給自己加油打氣,一切聽天由命,哦不,應該是聽丁泊如的。

……

房間裏只開了一盞小燈,有點昏暗,浴室裏暖黃色的燈光灑出來,丁泊如站在浴室門口,他的影子落在地上,把剛進門的周宵吓了一大跳。

周宵站在門口,沒有過去,而是先問:“你…準備好了嗎?”

這是剛才周宵學到的新知識,要先問過對方是否準備好,周宵現學現用。

丁泊如愣了一下,嗯了一聲。

周宵眨眨眼,再一次在心裏給自己鼓勵,他慢慢挪動過去,丁泊如拿着睡袍站在浴室門口。

“過來吧。”丁泊如開口。

周宵都聽出他的聲音有點沙啞。

周宵咽了咽口水,腳步挪過去,走到丁泊如跟前。

浴室橘黃色燈光昏暗,勾勒出丁泊如傲人的身材,因為光線問題,周宵看不清丁泊如的表情,只是感覺丁泊如好高好大,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壓迫感十足。

丁泊如轉身進了浴室,周宵低着頭跟了進去。

“砰——”

丁泊如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停下來,緊跟後面的周宵低着頭,腦子裏想着其他事情,完全沒注意,整個人撞了上去,像是撞上一堵牆。

“嘶……”周宵揉了揉腦門,剛想問丁泊如為什麽停下來,一擡頭就看見丁泊如已經轉身和他面對面了。

周宵吓得想後退兩步,但是理智告訴他,別退。

丁泊如水藍色的眼睛變得很深,目不轉睛地俯視着周宵,還是那雙淡漠的眼眸,但是周宵能感受到出裏面不一樣的情愫。

周宵湊得近了,丁泊如身上那股血腥味和藥味很重。

丁泊如開口,聲音還是沙啞:“我不好活動,你幫我脫衣服。”

說完,丁泊如朝周宵微微張開手臂,像是要擁抱周宵。

周宵嘴角勾了勾,心裏嘲諷丁泊如套路太老,他都能預知丁泊如下一步要做什麽了。

都是這些小把戲,等自己給他解扣子,丁泊如就猝不及防把他攬進懷裏。

周宵想自己到時候可得掙紮一會,可不能上趕着。

雖然知道下一步會做什麽,周宵還是願意做那個偏向虎山行的人。

周宵佯裝不太耐煩,擡手給丁泊如解扣子。

他穿的是還是今天被剪爛的那件白色襯衫。周宵從上往下給他解扣子。

周宵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衣扣上,盡量忽視丁泊如如炬的目光和他起伏的胸膛。

眼前的胸膛像是一堵牆,一堵蘊藏着強大生命力的牆,只是不知道這堵牆何時坍塌,将自己淹沒,變成廢墟。

扣子被一顆顆解開,仿佛某種東西被卸下,襯衫敞開着,露出的胸膛強壯白皙,像是小塔一樣的胸肌,上面的兩點,猶如玫瑰盛放。

怎麽還不摟他?周宵心想,有點迫不及待。

他耐着性子,繼續給丁泊如脫衣服,準備将襯衫從身上剝下來,誰知,周宵剛抓上衣服,丁泊如就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周宵假裝被吓了一跳,眨眨眼,佯裝無辜又羞澀:“你、你幹嘛?”

周宵瞥見丁泊如的喉結上下滾動,随後丁泊如的聲音響在他上方:

“周宵,你覺得有疤很醜?”

周宵以為丁泊如會說什麽三觀不正的騷話,結果就來了這個?還前言不搭後語的。

周宵蹙眉,感覺自己被騙了,沒思考就回答:“疤都是凹凸不平的,難看。”

前奏如此漫長,讓周宵以為是個大的,結果現在就問了這個,周宵很不滿,回答的話都沒有經過腦子。

“怎麽了?”周宵不解地擡頭看丁泊如。

本以為丁泊如的眼神會滿是欲望,結果周宵卻感覺丁泊如的眼裏全是糾結和躊躇,還有失落和…痛苦。

丁泊如把周宵的手拿開,輕輕放回他身側。

這下,周宵就不能預測出丁泊如下一步會做什麽了。

丁泊如低垂着頭,長而微卷的頭發滑落,遮蔽住他的眼睛,他說話好像很難,聲音沙啞,像是突然受到創傷後,難以開口的沙啞:

“你出去吧,我自己洗。”

“啊?”

周宵皺着眉頭。

丁泊如往後退了兩步,和他保持距離,他慢慢擡起頭,卻不敢直視周宵的眼睛,只是開口:“我自己洗,我可以,不會弄濕傷口。”

“什麽?”周宵炸了,“是你要我幫你洗澡,現在又讓我走,什麽意思啊!”

“不是……我……”丁泊如看見周宵好像要生氣的樣子,連忙要解釋。

“本少爺不伺候了!”周宵感覺自己真的被耍了,他被氣得快喘不上氣,只能呼哧呼哧喘着粗氣,然後摔門而出。

“砰”地一聲,連浴室的玻璃都振了幾下。

丁泊如被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過了很久,他才動作緩慢地擡了擡手,将襯衫脫下來,他目光呆滞,兩只手忍不住互扣,把本來好不容易結的痂都扣掉,本來那雙不精致的手,登時變得血淋淋的,令人驚恐。

丁泊如的呼吸很輕,他的視線輕輕地移到手臂內側的位置,那裏的皮膚依舊是白皙的,但是有很多很多的疤痕,很深,一道道劃痕觸目驚心,像是一條又一條的蚯蚓,一到雨天就會到處蠕動。

而蚯蚓到來了,也意味着有着腥味的雨天降臨了。

丁泊如病了很多很多年,這些疤都是他自己用剪刀割的或者剪的或者直接戳的。

因為血腥味會讓抑郁的他感到心情愉悅。

控制狂爸爸去世後,他開始瘋狂地做一些叛逆的事情,舌釘和耳釘大多數都是那個時期發洩情緒的産物。

當他的手臂內側全是新新舊舊、深深淺淺的疤痕時,他的外祖父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才讓丁泊如正式接受治療,那年他十五歲。

接受了五年的藥物治療和心理治療,效果稱不上好,抑郁症時好時壞,轉變為抑郁症軀體化,時常會反胃惡心和頭痛。

丁泊如本打算等病徹底好了,再回國找周宵,向他道歉,關于五歲那年的事情。

但是丁遲遲的出現,讓丁泊如迫不得已打破計劃,在治療還未正式結束,選擇回國。

回國後,軀體化症狀也是時常發生,不過因為和周宵在一起了,情況好了很多。或許不是好了很多,只是症狀不再是反胃惡心頭痛,而是變成了瘋狂的占有欲。

從他回國後第一次看見周宵,在那場燈光璀璨的頒獎典禮上,他甚至想當着所有人的面,把光鮮亮麗的周宵……

丁泊如想到這,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後來,丁泊如處心積慮,步步為營,只想把周宵一步一步占為己有,牢牢綁在身邊。

其實丁泊如也很害怕,就算是把周宵綁在一起,他也怕周宵不喜歡他。

因為沒人會喜歡這樣一個,瘋狂、偏執、病态的人,所有人都會避之不及。周宵也不例外。

大概是從小被強控制和缺少愛,其實丁泊如內裏有很多強惡劣的因子,在病症的催化下,他那骨子裏過分強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再也壓抑不住,尤其在面對周宵的時候,徹底崩盤。

所以丁泊如打算把過去所有的一切都掩埋,病史,經歷,還有那些處心積慮……

他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周宵看,讓周宵徹底喜歡上自己。

在這個過程中,一切都很順利,就算周宵可能只是為了氣張子俞,才和自己有一些過于親密的舉動,但是丁泊如還是覺得周宵對自己至少還是有片刻的喜歡。

至少沒有說過讨厭他身上的哪一點。

而今天,他不小心受傷了,在血味的催化下,鐵鏽味的血腥味充斥着丁泊如的鼻腔,血腥味像是長着尖刺的藤蔓,将他的理智通通扼殺。一些肮髒的想法不可控制,另一個瘋狂、病态、偏執的丁泊如出現了,他甚至想着将周宵誘捕、吞食……

他說了很多暗示的話,去引誘那只貓。

但那只貓告訴他,說疤不好看。

而丁泊如又想起手臂上那些惡心的傷痕,他想到周宵看到這些傷痕會說難看,會嫌棄他。丁泊如那點因為占有欲和控制欲産生肮髒想法就被壓制住了,變成了逃避……

他不想讓周宵看見他手上的疤,不想讓小貓嫌棄他。

……

丁泊如一想到周宵會嫌棄他,他就再也無法直視自己手臂內側的疤痕。

他胃裏突然毫無征兆地泛起一股苦澀,翻江倒海,一陣接一陣的反胃,他感覺頭痛得好像在被劈開,頭蓋骨釘着一枚生鏽的鐵釘,每次反胃都像是一把錘子,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釘子上,連帶着耳朵也出現耳鳴的症狀。

眼前一片飛蚊,丁泊如撲到洗手池,開始止不住地嘔吐,嘔了半天,卻什麽也吐不出來。

但他還是感覺很難受,繼續作嘔。丁泊如感覺自己嘔到手上,又拼了命似的去洗手,本來好不容易結痂的手,又一次被搓洗到破皮,搓洗到血淋淋,然後被水沖得血肉模糊……

血味再一次濃郁起來,腥味成為催化劑,占有和控制,嫌棄與逃避,這兩股情緒在丁泊如腦子裏拉鋸,丁泊如整個人像一根繃緊的皮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崩斷。

……

周宵被丁泊如的話氣到摔門。

他感覺自己又被騙了,丁泊如的話,動作,眼神,哪一點不是在告訴周宵接下來要做的事。

都是成年人了……

想到這,周宵就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他很氣惱,惱羞成怒,恨不得現在沖進浴室直接把丁泊如給……

周宵深呼吸了好幾下,告訴自己別生氣,別沖動。今天因為沖動已經做錯事了。

閉上眼睛,深呼吸,周宵的氣才消了很多。

他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急切了?太渴望了?其實丁泊如在國外本來就有愛人,他回國只是為了解決丁遲遲的問題,自己這樣太那啥,是不是在拆散別人啊……

周宵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做了道德敗壞的事情。

太可怕了!

周宵被自己內心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他可能真的入戲太深了。

“周宵,你別入戲太深了,別……”周宵聲音壓抑,他雙手抱頭,頭很沉重地順着手臂滑下來,很疲憊地趴在桌子上。

周宵,他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叫Abner,你不能犯蠢地去拆散別人。

周宵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等這幾天戀綜錄制結束,等丁遲遲穿越走了,他們就真的沒有任何關系了。丁泊如會回到別人身邊。

周宵抓着頭發,理智地告訴自己,再堅持七天,這七天就把他當成普通朋友吧。

其實經過這段時間,周宵也沒有心情再對付張子俞和溫向燭,他的心思好像不知不覺地都放在了和丁泊如的相處上。

周宵閉了閉眼。今天發生的一切,包括他以為他會和丁泊如發生什麽,都是自己的臆想,丁泊如都沒有直接說過任何話。

你幫我洗澡。你幫我脫衣服。

都是基于丁泊如受傷了,而傷口是周宵弄的,周宵答應了要對他負責。

周宵感覺現在腦子裏一團漿糊,他每次腦子混亂的時候都會拿筆寫,他找了半天,只能找到節目組發的信封紙。

那就寫信給自己吧。

周宵緊緊握着筆,手卻開始抖了。

腦子亂得他都不知道該寫什麽。

周宵調整呼吸,捏筆的指尖泛白,手也抖抖的,他剛寫一個字,眼淚就吧嗒掉了下來,把寫的第一個字都暈開了。

周宵一邊寫,眼淚一邊掉,字都被暈得看不清了。

他抹了一把眼淚,把這張紙揉成一團,扔到一邊,又扯過來一張紙,在上面寫。

“別招惹他。”

“別靠近他。”

“別入戲太深。”

……

周宵寫了好多,腦子裏蹦出什麽就寫什麽,他憋着氣哭,生怕這副狼狽樣被丁泊如看見。

周宵吸了吸鼻子,把寫好的信塞進信封,放在了桌面正中間,擺放得很好,時刻提醒着自己。

浴室裏嘩啦啦的水聲一直在響,周宵趴在桌子上,剛才低落的情緒慢慢消失,理智稍微恢複了。

周宵又開始有些生氣。難道丁泊如今天的異常都只是他的誤會嗎?難道丁泊如那些話真的沒有暗示什麽嗎?

他枕在桌上,臉朝着浴室,浴室裏昏黃的燈光透過玻璃門,隐隐約約可以看見丁泊如,很朦胧的輪廓,坐着洗澡。

周宵咽了咽口水,腦子裏砰的一下冒出一個畫面,丁泊如的背影。

他坐在凳子上,手往身上潑水,結實的背像是一座大山。

山體水淋淋的,水順着肌肉線條流淌,像是一道瀑布從山上傾瀉而下,瀑布水嘩啦啦地往下流去,滑入圓潤飽滿的山底,順着那條隐秘的山溝,流向前方看不見的叢林中去。

“…”周宵罵了一句,他羞憤地轉過頭,低頭瞥了一眼下面。

他,居然……

周宵又罵了一句,“不争氣!”

周宵握緊拳頭,又氣又惱。他今天是怎麽了,滿腦子都是那些……

周宵努力平複心情,試圖将腦海裏那些勾勒出的畫面都掃光,可是事與願違,越想忘記卻記得越清楚。

周宵腦子裏又砰地蹦噠出之前做準備學習到的姿勢大全……

視頻裏的那些姿勢,動作,頻率,一點點的和丁泊如的身體重合……

腦子不受控制了。

周宵本想冷靜冷靜,結果現在渾身血液躁動,帳篷支得更高了。

想一下不犯法吧。

周宵心裏驀地冒出這句話,他憤怒地自甘堕落,腦子裏的小電影開始循環播放,主人公一號變成了丁泊如,另外一個主人公是……

“我洗好了。”

丁泊如的聲音忽然響起。

想入非非的周宵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來,後來意識到不行,又墩的一下坐了回去。

周宵心虛到舌頭打結:“你、你走路沒聲啊!”

“對不起,我以為你知道,”丁泊如看起來情緒不太高,“我出來很久了,你一直……”

周宵打斷他的話:“好了,我馬上去洗澡!”

丁泊如瞥了一眼周宵身前的信封,周宵怕丁泊如看見他下面的不對勁,連忙讓他去床上躺着。

丁泊如點點頭,然後上了床。

房間裏面沒開大燈,很昏暗,周宵趁着丁泊如不注意,弓着身子快速溜進浴室,咔噠一聲鎖上浴室門,打開花灑,用水聲掩蓋其他不可告人的聲音。

……

丁泊如在床上坐了一會,想起周宵應該給他寫了信,放在他桌面,于是又爬起來去看信。

信的內容很雜,字很潦草,但是整封信基本上都是讓收信人別來招惹寫信人。

丁泊如捏緊了信封一角,垂下頭,默默把信拿走了。

丁泊如也意識到,今天自己的行為确實不對,想占有他,卻也害怕失去他。

到最後,還是讓周宵受傷了。

丁泊如給周宵寫信。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招惹你了。”

他把信塞進信封,放在周宵桌面正中間。

丁泊如轉身看着那扇散發黃色光芒的玻璃門,裏面的場景朦胧不清,只有嘩啦啦的水聲傳出來。

“別招惹他了,丁泊如。”丁泊如自言自語道,然後偏過頭,躺回床上。

……

周宵在浴室呆了很久,他那股又氣又惱又羞的情緒還梗在心頭,不說出來就憋得慌。

周宵又想到了他的“情感導師”Y。

雖然一個小時前,他還和對方炫耀他那即将到來的“第一次”,并且對方不想搭理他,但是并不影響他找對方說傷心事。

芝麻湯圓:【嗚嗚嗚!好傷心!】

周宵知道Y不會回複那麽快,于是又發過去。

芝麻湯圓:【我的第一次!失敗了!】

芝麻湯圓:【憤怒小貓.jpg】

芝麻湯圓:【我本以為的第一次……結果!最後是我自己手的……】

芝麻湯圓:【我好失敗啊!】

芝麻湯圓:【他都沒有幫我T_T】

芝麻湯圓:【算了,他其實也去幫不上我,他手都受傷了……估計身體也不行……】

芝麻湯圓:【!!!】

芝麻湯圓:【我知道了!他估計是今天受傷了,身體不行,所以……】

芝麻湯圓:【所以才沒有和我……】

芝麻湯圓:【果然男人還是好面子呀】

芝麻湯圓:【其實我又不嫌棄他(/ω\)】

雖然對方一直沒有回複周宵,但是他還是開啓了碎碎念模式,發了好多條消息,把對話框當成了樹洞。

發着發着,周宵忽然就疏解了,他嚴重懷疑是丁泊如不好意思了,畢竟對方受傷了,戰鬥力肯定下降,第一次嘛,總要留點好印象。

周宵越琢磨,就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

之前煩悶的事情忽然就這麽疏通了,周宵再一次肯定了Y在他心目中情感導師的地位。

周宵忍不住搖頭晃腦地哼起歌,随便沖洗幹淨就出去了。

此時,丁泊如已經在床上躺的好好的,閉上眼睛,寧靜又安詳的睡顏。

周宵盯着丁泊如垂下的睫毛看,睫毛又長又密,微微有點卷,像蝴蝶翅膀一樣好看。

這個世界上怎麽有這麽好看的人啊!

周宵看了一會,就移開視線。周宵又躺下了,翻了兩個身,睡不着,黑暗中,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周宵側着身體,看着身旁平躺的丁泊如。

房子外面的燈光透過陽臺照進來,很淺很昏暗,燈光在丁泊如的側臉曲線上鎏金,像是畫家用金色畫筆勾勒出來一樣。

周宵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在他的眉心、鼻梁、嘴唇、下巴上來回摸。

摸了好一會,丁泊如都沒反應,似乎已經睡死了,周宵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僅摸臉有些食之無味了,周宵大膽地把手向下滑去。

“唉~”周宵有些惋惜地自言自語,“我又不嫌棄你。”

周宵正打算繼續摸一會,誰知指尖下的喉結忽然下沉,又忽然上浮。

周宵被驚得連忙收回手,閉上眼睛,假裝睡着無事發生。

直到身邊的丁泊如沒有傳出什麽動靜,周宵才敢睜開眼睛。

周宵有些鄙棄地咬着下嘴唇,心裏幽怨自己就是一個膽小鬼,只敢在腦子裏想想。

周宵感覺嘴唇有點兒幹,伸出舌頭舔了舔,忽然想去今天還沒有拍照,于是摸出手機對着丁泊如的側臉拍了一張。

因為沒關聲音,閃光燈也沒關,“咔嚓”一聲把周宵吓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好在丁泊如真的睡的太死,還是沒有醒。

周宵翻看剛才偷拍的照片。在光線的照射下,丁泊如臉和脖子上的每一根絨毛都根根分明,像是在發光,淩厲的側臉曲線,一直蜿蜒至喉結,陡峭地延伸向鎖骨……甚至更深的地方去。

周宵感覺自己此刻就是一個變态。

他心裏在罵自己,手指卻在自甘堕落地滑向前一張照片——昨天拍的丁泊如的背。

腦子更是堕落到最深淵處,腦海裏浮現出之前幻想丁泊如洗澡的場景……

“…艹!”周宵低聲罵了一句,他的身體忽然又血液躁動,渾身有要發熱的前兆。

他又……

周宵趁着還沒起,連忙閉上眼睛深呼吸,深吸了兩口氣。

可是事與願違,越壓抑越反彈,他被窩裏的手不受控制,像一只靈活的小動物,一下就竄到身邊的人身上。

周宵發燙的手第一個握上的就是有着皮質觸感的手套,冷冰冰,和某人的心一樣。

周宵瞬間就清醒了。

內心那股燥火噗的一下被潑了一盆水,熄滅了。

丁泊如不知道為什麽又帶上皮手套了,連睡覺都要帶,是不是暗示他在國外有人了,回國只是為了處理丁遲遲的事。

周宵冷哼一聲,有人就了不起麽?有“小情人”又怎麽樣,現在還不是和我同床共枕!

周宵也只敢頭腦風暴一下這種道德敗壞的事情,要是他的“小情人”真的找上門,周宵絕對不會和他們扯上任何複雜關系。

周宵枕着手看了丁泊如一會,腦子裏一直循環播放着別招惹丁泊如別招惹丁泊如,然後就這樣沉沉地睡着了。

他不知道的是,一旁沉沉睡去的丁泊如,此時倏然睜開眼睛,白天水藍色的瞳孔此時卻變得深沉無比,喉結在皮下用力地沉浮着。

丁泊如盯着周宵看了好一會,從周宵手上抽出尚未熄屏的手機……

他輕輕翻身,也枕着手,臉朝周宵,身體一點點地挪過去,臉慢慢湊過去,聞了聞周宵,頓了頓,克制地,輕輕地吻了一下對方的嘴角。

這是他想了很久的,在夢裏反反複複的場景。

……

一夜無夢,第二天一早,周宵醒得很早,一睜眼就對上了丁泊如那張英俊絕倫的臉,雖然臉好看,但是周宵還是被吓了一跳。

他剛想罵人,卻發現是自己主動往丁泊如這邊靠近的,兩人只睡了整張床的二分之一……

周宵在心裏有些吃癟。這時,丁泊如也慢慢睜開眼睛。

大清早,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對方好一會,因為昨晚上的一些不愉快似乎還梗在心頭,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你想吃什麽早餐?”

“我去做早餐。”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周宵昨天不小心弄傷了丁泊如,也答應了要給他做早餐,沒想到丁泊如還是會主動去做早餐。

“你繼續睡吧,就你那手,也…幫不上……”周宵從床上爬起來,邊穿鞋邊往洗漱間走。

不過丁泊如沒有聽話,随即下床跟進洗漱間。

洗漱間的鏡子很大,足夠兩人并肩站着刷牙。

周宵看着大鏡子的兩個人,忽然生出一種日常感,好像這只是一個很尋常的早晨,他們一起睡覺一起起床一起刷牙……

不過周宵很快就把思緒拉回來了。

他又在心裏暗罵自己最近不知道怎麽了,老是亂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餘光瞥見丁泊如擡着手臂,努力刷牙的樣子,又有些于心不忍,畢竟丁泊如變成這樣,自己是罪魁禍首,昨天還說要對他負責,今天就……

“你要不要……”周宵想問丁泊如要不要幫忙,結果視線又落到丁泊如的手套上,他表情一冷,語氣也是冷淡的,甚至還帶着點嘲意,“這天氣還帶手套,也不怕熱……”

人家熱又關他什麽事,自己又多管閑事了。

周宵又在心裏給自己打警鐘。刷完牙洗完臉就要走,誰知丁泊如一把攥住他手腕,用力将他拉到身前。

周宵小聲驚呼。內心卻在抱怨丁泊如受傷了力氣還這麽大,昨晚上還……

丁泊如将周宵堵在身前,兩人離得太近了,周宵下意識屏住呼吸。

呼吸撲面的距離讓人感覺空氣在升溫燃燒,周宵立即往後退了一步,直到後腰抵住冰冷的洗漱臺,他才緩過神來,語氣有些憤然:“…你、你幹嘛!”

雖然語氣憤然,但是周宵內心卻不自覺地興奮起來,開始期待接下來的發展。

丁泊如又湊近了一點,把雙手舉到兩人之間,看起來像是一只貓伸出它的小肉爪,在讨主人原諒和可憐。

周宵不說話,像是生氣的主人。

丁泊如垂着眼睛,慢慢把手套脫下來,露出他的手來。

周宵蹙着眉,在看清丁泊如手的那一刻,忍不住瞪大眼睛:“你、你的手……怎麽了?”

周宵的怒意一下子沒了,完完全全就是擔心。

他想捧起丁泊如的手看,但是又怕弄到他傷口,焦急得要打轉兒。

丁泊如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沒事,應該是季節性過敏,我、我癢,然後抓破皮了。”

周宵看見丁泊如這副無所謂的樣子,恨不得給他一個大比兜子。

“過敏你還抓!抓成這樣!這都要流膿流水了!”周宵大叫,“都這樣你還不去看醫生,還帶手套!你瘋了啊!”

“不用看醫生,我有藥,”丁泊如的眼皮掀了一下,眼神和語氣都帶着明顯的試探,“你,能不能,幫我塗藥?”

對方小心翼翼地詢問,倒是讓周宵不好發火,“那先出去。”

兩人來到床邊,丁泊如告訴周宵藥的位置,等周宵找到藥和棉簽,丁泊如已經坐在床邊,伸出手等着周宵給他擦藥。

看着丁泊如傷口模糊的手,周宵于心不忍,看一眼就像是痛在自己手上。

“你昨天就過敏了吧,怎麽不說?”周宵先把藥擠到棉簽上,準備給丁泊如塗上,“忍着點,可能會有些疼。”

“嗯。”丁泊如點頭,結果下一秒藥膏觸碰到傷口的時候,他就嘶了一聲。

丁泊如臉上罕見地出現了蹙眉疼痛的表情,周宵的心也揪在了一起,他開口和丁泊如聊天,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

“之前……就在你那裏,那個時候我問你手套的事,那個時候你就過敏破皮了吧?”周宵放輕動作。

丁泊如嗯了一聲。

“你說會不會留疤?”丁泊如忽然問。

周宵一愣,丁泊如怎麽好像很在意會不會留疤。“這種小傷口,應該不會。”周宵回答。

此時周宵正半跪在地毯上,丁泊如坐在床上,叉開腿,手放在身前,周宵半跪在他腿中間,低着頭,在塗藥。

這樣的姿勢有點像……

“咳……”周宵的心有些慌。腦子裏一閃而過昨天看到的圖片,一個男人坐在床上,另一個人跪在他兩腿之間,低着頭,在口……

周宵幾乎下意識就把那個男人的臉帶入了丁泊如……

周宵頓時手忙腳亂起來,棉簽一不小心就往丁泊如傷口上怼過去。

“呼……”

丁泊如發出一聲呻/吟,聲音暗啞,熱氣拂面,輕輕掃過周宵的臉。

剎那間,周宵心髒狂炸,被熱氣掃過的地方瞬間變紅,他感覺血液在不斷往那裏湧去……

周宵害怕丁泊如發現自己不對勁,只能強裝鎮定,繼續幫他擦藥,但是卻愈發手忙腳亂。

“……嗯~”丁泊如又痛得嗯哼一聲,尾音完全變了調。

周宵咽了咽口水,想說兩句避免尴尬,結果開口的聲音卻出賣了自己。

“很疼嗎……”周宵聲音已經啞到不行,他開口的時候自己都愣住了。

時間仿佛停滞,丁泊如過了好久才開口:“不疼,但你的聲音給我感覺你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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