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發洩

發洩

阮清攸“啊”地一下叫出了聲!

想到他大約還不知道這別莊溫泉池子之外已經聚集了所有泰寧侯府與他交好的下人,季欽便很是心善地提醒了他一句: “叫這麽大聲不怕旁人聽到嗎”

阮清攸來的時候見着院中還是空無一人,主路兩旁薄薄的雪上連腳印都沒有,那必然是沒有旁人在的。這莊子所在算是野地了,他自然也就野了好多,放開了好多,很是的大膽地顫抖着聲音說: “哪有什麽旁人外頭一個人也沒有。”

季欽聽到這句放下心來,但也存了使壞的心思,直接一下子将阮清攸托到了池子邊上。

池子邊上鋪着厚厚的雀藍洋罽,華美而舒适。阮清攸渾身帶水被甩在上面,連帶着雀藍顏色都深幾分,暗了幾分。

在一片熱氣的蒸騰中,在如同春日一般的溫暖中,季欽靈巧的舌如同他靈巧的手一樣:于無人處探幽深地,而後輕攏慢撚抹複挑。

阮清攸自問也見過大富貴,但放眼此生,所有的無邊快活加起來怕也不及此間十一。

這個除夕瑞雪漫天,他覺得這是個好兆頭:接連倒黴的五年終于過去,他阮清攸迎來了人生的上坡路。

自然這樣的感觸,并非只單純因着今日這荒唐快活一遭,而是此一段日子以來,他積攢在內心裏面,未曾宣之于口的所有。

今晨離開府上的時候天寒地凍,他行在路上淚盈于睫,但一個人的時候便要更堅強,他便生生忍住了。

但到了這一會兒子,尖叫與落淚還需忍着該是最好,最合适情緒發洩之法。他喊得這樣動情又縱情——素日只彈《高山流水》的古琴,現下奏上了《破陣曲》。

季欽将這些全都聽在耳中,十分願意将其當成阮清攸對他技術的絕美贊嘆。

簡直滿意極了。

外頭站着好些人,有緝風追霧等金吾衛,有春桃青杏等新收的丫鬟,還有早些年在阮府伺候阮清攸的露種和雲栽。他們這些人本來是想着保護和伺候的,可如果實在不成,二位主子在裏間打了起來,那他們也好沖進門去拉上一家。

畢竟指揮使黑着臉進房間的時候,當真是吓人的緊,阮公子是個文弱的,能不能招架的住,真不好說。

倒不想二人沒有那樣的茬架,卻這樣茬架起來。

這些人裏頭有些是經歷過男女之事的,聽着動靜有些站不住了,清咳着往一邊跑。有些人沒吃過豬肉卻見過豬跑,聽着這動靜就覺得面紅耳赤,可越是如此就越不離開,腳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地上一樣。

裏間的叫聲越來越響,阮清攸就在這激烈的喊聲中達到了人間的頂尖之樂。

季欽本是得心應手,泛舟湖上,卻不料風浪忽至,大雨傾盆,天地間驟然變得那樣潮濕,他的臉上都滴答下了水來。

這模樣認真說起來是有些狼狽的,但季欽卻同阮清攸的滿意一樣高興,他抹了一把臉,旋即将人又扔回了池子裏面。

阮清攸十分不願, “怎麽又進去這樣水不就髒了嗎”

“就你愛幹淨,”季欽笑出聲,心說當時弄我一臉的時候,你怎麽沒說話呢現在把你扔這麽一大池子水裏,你倒嫌三道四,但他還是耐心解釋: “這池子裏本是活水,只不過是暫時将進水出水一道關了而已,到了夜間開閘,水換上一宿,就又是幹淨的了。”

“那就成。”

阮清攸早年只在這樣的池子裏泡過,倒不知裏頭還有這麽多彎彎繞。方才一想到若之後都要日日浸在自己的那什麽裏面,他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季欽由着阮清攸在水裏緩了一會兒,然後懶懶地催促: “行了,差不多該起來了。忙乎一早上,吃點東西早些午歇。”

阮清攸懶懶地趴在季欽的胸膛上,他剛才雖沒動喚,卻也下了大力,此刻又虛又累,緩了好一會兒才問: “季欽,你這樣杵着不難受嗎”

季欽問: “真的只擔心難受不難受”

他心說:我方才瞧你模樣,可是滿意地不行,此刻該是還考慮了些旁的。

阮清攸擰了季欽的胸膛一把,沒擰起多少肉來,想來他也不會疼,有點不甘心, “哼”一聲問: “不會壞吧”

那可真是喪了天良,造了大孽了。

季欽抓住阮清攸的手,籠在兩手之間慢慢摩挲, “哪兒那麽容易懷被你折騰了這麽多日,如今仍能正常用着,那就說明還成。”

阮清攸一想也對:這麽些日子,親密事兒做了不少,但季欽永遠都是低下身子伺候自己的那個,一杵就是許久,最後也沒見纾解,就這樣算了,想來确實還是能成用。

他放下心來。

畢竟從現在看來,季欽在某一些方面确實挺天賦異禀的,若真的因為自己而怎樣怎樣,那二人便真“一損俱損”了。

他在想東西的時候,手指會忍不住的轉圈,季欽低頭看着他這模樣,就知道他大概在想什麽了,也不戳穿,只是起身出來拿個大巾帕子,将阮清攸包起來,也不管自己有沒有披上外袍,扛起人來就進了房間。

“喂,你這樣冷死啦,你曉得外頭在下雪嗎”

季欽的懷抱堅實,溫暖而又可靠,阮清攸這次待遇提升了不少,但被人打橫抱起來時,他還是那樣雙腳踢蹬着,試圖用自己的動作來提醒季欽想起什麽事情來。

季欽: “誰同你講我要出去了”

這個宅子到季欽手上二十餘日,幾十個工匠日夜不停地趕工,将這處別莊改得更加舒适——

他們這個泡溫泉的屋子正連着這處別莊最舒适的一間卧房,出水穿門而過就進了燒着融融地龍的房間。

莫說是身子向來康健的季欽,就連阮清攸都沒覺出來冷。

阮清攸不知道自己就輕巧在季欽的貼心裏面躲過了外頭人的等候,也躲過了自己這一年裏最後一天,最最要命的尴尬時刻。

季欽将他塞進被子裏,然後從深深的衣櫥裏拎出來好些合他身子的衣裳。

展開衣裳,季欽又想起阮清攸這一身粗布寝衣,張嘴就成了陰陽怪氣: “來吧,阮公子看看小的這處準備的衣裳還合不合您的心意倒看着沒有您愛好的那樣返璞歸真,萬莫怪罪。”

阮清攸沒回答是或者不是,只是脫下來自己身上濕答答的寝衣,啪嗒一下就扔在了季欽身上: “還有臉講若非你趕我出來,誰願意穿這磨人的料子”

早些年裏,阮清攸可是穿上不好的綢緞,身上都會起疹子的人,現在過慣了好日子,又被逼的重新穿上了粗布,他身上不知道有多不舒服。

季欽一聽這樣就閉上了嘴,老老實實從同一個櫥子裏拿出來适合自己身量的衣裳換上了, “收拾收拾,準備出去用飯。”

他這會兒是真的累了,想他大病未愈,又被人灌酒灌了半宿覺都沒睡醒,又被逼着演了這麽一出雪地追人的戲碼,這一路北風呼呼地刮,刮的他太陽穴呼呼亂跳,難受的很。

見他此刻臉色如常,阮清攸自然也不知道外頭飯廳裏有多大的驚喜在等待着他,換好衣裳,他與季欽一同推門而出,剛好看見了門迎上貼着的新春對聯。

阮清攸“咦”一聲, “這對聯怎麽同府上文書先生的字那樣相像”

季欽心裏忽的一緊,心想自己辛苦準備的驚喜,總不能敗露在一幅字上,便淡定的瞥了一眼,回道: “時下讀書人常用的館閣體大差不差,你我若想寫,定也寫得來。”

倒是也有道理……阮清攸心想,這可能就是巧合吧。

別莊不大,幾步之間裏就到了花廳,大約是因為花廳裏燒了地籠,門緊緊閉着。

季欽這次顯得好沒有眼力見,就站在門口不動了。

阮清攸發覺他好生奇怪,但也沒多想,上前推開了門,一進去,就發現他在侯府相熟的人全都齊齊聚在了這個飯廳裏。

“你們怎麽都”阮清攸瞪大了眼睛,一句話還沒有問完,突然在一群人裏面捕捉到了兩個十分熟悉的面孔, “露種,雲栽”

站在一群人中間的那兩個,正是同阮清攸一道長大的大丫鬟,是季欽在調查阮清攸這些年經歷時探訪到的。

露種已與府上一同放出來的個小厮成婚,前兩年生下了個小子,現下就住在京郊。

雲栽雖然也在一片混亂中被阮清攸交到手裏了賣身契,獲得了良籍,但這些年卻一直沒有遇到自己的良緣,便在京郊置了一處小屋子,依靠着兄長的庇佑,輾轉在各地做工。

現如今,二人都已經被季欽重新請了回來伺候阮清攸。

泰寧侯府的人見狀都自動退到了兩旁,季欽也合上了門,站在門口沒有再往前動一步。

露種和雲栽跪在阮清攸的面前,以頭叩地,泣不成聲,阮清攸拼命地想扶她二人起來,最終卻跟二人一道哭作了一團。

這場面季欽不太喜歡見到,主要是阮清攸身子太弱了,哪能受得住這樣的哭法

主仆三人抱在一處還未有幾息的時間,季欽就上前強行将阮清攸撈進了懷裏,吩咐廳內衆人: “都落座吧,早些用飯,早些午歇。”

阮清攸哭得脫了力,順勢撲在了季欽懷裏,不停地道着謝。

季欽卻是最最不耐阮清攸同他言謝的,擡起袖子胡亂擦了擦人臉上的淚,說: “好生吃飯,吃完飯好生給我歇着,露種家裏還有個兩歲的小崽子,你乖乖聽話,下午我讓他給你抱來玩玩。”

無論侯府還是別莊,季欽說了就是算的。

阮清攸被這個條件誘惑到了,乖乖地入了席,還主動拿起酒壺給自己同季欽共斟了一杯。

他舉杯看着季欽,眼眸之中有濕漉漉的深情,想說什麽,卻沒說,擡起杯來碰了碰季欽的酒杯,便就幹了杯中酒。

在季欽以為他想不出祝酒詞,想幹喝蒙混過關的時候,阮清攸卻悄悄湊近他身邊,與他咬起了耳朵: “我這一年春夏秋都是苦的,唯有冬日與你重逢,日子才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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