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第35章

第 35 章

一本塵封的畫冊,帶給季林太多的驚訝不解。

五年前的自己,怎麽會瘦得排骨貓一樣四處流浪呢

如今沉穩成熟,業界精英的江泊洲,那時候怎麽會是個牛仔風痞子呢

那不羁的痞子又怎麽會願意傾盡所有,去憐愛,疼愛,寵愛那個任性到作天作地的傻木頭呢

更重要的是,那最單純美好,刻骨銘心的初戀,畫冊裏小木頭曾以為永遠會刻在心上的人,為什麽會被她主動抛棄呢!

面對想不起的曾經,季林腦子有點亂,亂到她都不知道自己該走那條路該去哪。

也是,任誰一下發現自己少了一年的記憶,發現現在一見鐘情的男友是五年前傾心的初戀,還是被自己無端抛棄的前男友,都要懵圈緩不過來勁。

“太荒唐了吧,自己到底忘掉了些什麽啊”季林抱着頭蹲在路邊。

也許,父女同心。季景東此刻也在問一個問題。

在他說出是自己同意甚至要求顧長寧閱盡千帆才能和季林長久一起後,不用江泊洲發表意見,他自己已帶着了然的答案問了出來。

“你肯定覺得我荒唐”季景東肯定的問。

江泊洲可以伏低做小讨好岳父,但不能失了自己做人的準則和底線。

何況,要是此刻符合季景東,那他會失去自己的愛人。瘋了江泊洲也不能同意。

不由很不客氣道: “是的,不僅荒唐還很荒謬。我想季林估計和我的感覺一樣,我們兩一向三觀一致,性格合拍。”

季景東不計較小輩氣盛,只用事實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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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麽合拍,她還是離開了你,一次又一次,不是嗎”

聽岳父問道這,江泊洲終于有機會解釋萬聖節夜晚失約的事了。

“之前是誤會。一個朋友過來求我幫個忙,因為她在五年前和季林認識,我擔心季林正失憶怕她受刺激,才刻意避開讓她們彼此見面。”

江泊洲最初重遇季林時,對于她是否失憶還是故意裝傻戲弄自己鬧不清所以一直冷淡旁觀,小心試探。

确認季林是真的忘了自己後,又去琢磨小丫頭到底是什麽樣的失憶,心理還是外傷,如今的狀況是恢複好還是遺忘好……

一系列問題下,他看過很多書,也咨詢了很多專業人士。

在推斷季林并不适合強行刺激後,他連好友陳瑜都不允許露面了。

要不是江泊洲他自己必須存在,也已經被季林所适應,估計為了愛人好,他自己也要主動消失。

哦,季景東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對女兒到是挺上心。想了下放緩口氣。

“其實,那夜那個女人和你什麽關系,曾經發生過什麽,這都不是問題。還是那句話,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婚前多點經驗總是不錯的。就像我知道林林和你一起也沒有阻止過。”

這是什麽狗屁邏輯!說實話,江泊洲一向脾氣不太好。

能聽季景東說這麽多他認為絕對荒誕的言論,已經是看在愛人面子上了。他自己爹這麽混蛋,他都不會答理的。

真是萬分艱難才壓住冷嘲,平靜的反駁: “我想季林她是不會聽您如此用心良苦的安排。”

“不,她會的。”季景東肯定。

真是自信過頭的老頭。

江泊洲放松靠在沙發上,也用事實打臉: “是嗎,季林真會乖乖聽您安排人生那對外她怎麽還叫您老師呢怎麽和我戀愛那麽久也不需要見見父親呢”

女兒有意無意的冷待自己,的确是季景東的刺心之痛。但,大錯已成,他并不想為自己辯解。

幹脆毫不猶豫承認: “的确,我對林林錯過也錯了很多,她如今對我所有埋怨都是應該。但,林林本質上是個相當善良乖巧的女孩,你該解。

相當孝順的乖女,知道父親得了胃癌一定會聽話的不合你交往。也會答應病入膏肓的父親,去同哥哥一樣照顧她多年的長寧訂婚結婚。她的脾氣你該知道,只要答應的事,就不會反悔。”

胃癌季景東得了絕症當頭棒喝什麽感覺,江泊洲算是徹底領教了。

頭腦一片空白半響,他終于失了冷靜,猛然站起來連連急聲。

“您不能這樣逼迫季林,感情實在是一件見仁見智的事,幸不幸福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何況,人心易變。”

是啊,人心易變,季景東清楚,他也不能保證顧長寧會一輩子對女兒好。

可如今,這一切算是最好的安排了。

半響,他回了一句江泊洲無法反駁的話,結束了這次不愉快的見面。

“人心易變,但,你也是有心人。”

……

被冷茶冷待送出門的江泊洲,沒有得到季宅裏任何人一個好臉,劉嫂子還好意勸了一句。

“人家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江先生你參合進來多不合适!”

參合插足,那是小三!自己明明是原配大房好不好!

就連那只叫大白的胖貓都嫌棄他。

江泊洲時常聽季林提起來最乖巧軟萌的大白,潛意識已經很喜歡。

出門時,又聞到它身上有女主人淡香。見它優雅踱步到自己腳邊,就親切的低頭摸了一把。

沒想到,被毫不留情揮了一爪子。

然後,對他高冷兇殘的大白,一個漂移起跳,胖成球的身軀就到了顧長寧懷裏,還喵喵甩着尾巴賣萌裝乖。

江泊洲: “……”

難道,連貓都瞧不起他這個正夫,偏心小三嗎

……

幾場北風下來,銀杏葉子都落光了。偶爾一片堅強的金黃被風飄然吹落。

被‘攆出’季家的江泊洲彎腰拾起落葉,摸了摸那鋸齒狀的葉邊澀然苦笑。

別說向來孝順乖巧的季林,就是從小桀骜反骨的自己,如果親生父親現在得了絕症。

臨終遺言要自己答應什麽,不然就死不瞑目。哪怕提出的要求自己再不願意不喜歡,也許也會答應下來。之後在反悔就是,反正他向來不是什麽赤誠君子。

但季景東是胃癌早期,手術後五年生存期很多。

如果季林答應了父親和顧長寧訂婚的要求,五年下來,捅破窗戶紙的未婚夫妻之後感情,會不會水到渠成發展到結婚生子誰也保不準。

畢竟,對大多數人來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相守是最真實的幸福。

在季景東嚴防死守下,自己沒機會和季林培養感情。空白五年,真的什麽都可能發生。

顧長寧那腹黑芝麻包,除了風流外又可以算是百分男友,尤其他之後要對季林一心一意了。自己到底是不是對手呢

不是他不自信,就像季景東說的,顧長寧愛護疼惜了季林二十多年不變,彼此感情早就和骨血親情一樣牢不可破了。

季林雖然一直當他親哥哥,可一旦說破轉換身份也容易的很。

江泊洲很清楚,季景東這個年紀的成功人士,自有自我人生的準則,不是誰幾句話就能改變的。

何況,他們兩三觀真是沒法遷就融合。

顧長寧那人看着清雅君子,幾次交鋒下來,感覺也是個一根筋牛角尖的。

要想他們兩個主動退出,成全自己的幸福難比登天。季林又把這兩個至親看得不比自己差,甚至更重。

甚至那個胖大白都不站自己,細細分析孤軍奮戰的他,如今真是四面楚歌啊!

怏怏的江泊洲沒有開車,從東城到西城一路走回了家。

路上也不知道對風,對雲,甚至對空氣停下感慨多少次。簡直是文藝青年附體。

到家的時候已經夜色四合。

說實話,面對這種局面他真有些身心俱疲了。

拖着微沉的腳步進了玄關,立時閉眼靠在門板上長喘口氣。

“江泊洲,你回來了!”季林軟軟的聲音響在耳畔。

以為是自己想念太過,産生錯覺的江泊洲沒接話。擡起胳膊重重拍在額頭上。

整個房子只有客廳留着一盞小桔燈,江泊洲一時沒有發現家裏有人,季林卻在他進門一刻已經走了過來。

大半個月沒見,江泊洲好像瘦了些。下颌線條更硬朗了。

但依然那麽帥。就算此刻帶着落魄頹廢也那麽吸引人。

咔噠,玄關燈亮起,江泊洲才發現季林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站在自己面前。

女孩淺笑的臉上眼睛格外水盈盈,撫在臉頰上的手格外溫柔。

季林捏捏愛人的下颌,故作輕松打趣: “你現在是要重走五年前的雅痞落拓風嗎”

五年前的自己

江泊洲猛的攥住自己臉頰上季林的手,聲音抑制不住有點顫。

“木木,你,你都想起來了!”

本來就隐隐內疚的季林,見他剎那明亮如星的眼睛,更是抱歉。

愛人忘了自己,忘了兩人曾經最幸福甜美的一起,那種滋味季林沒嘗過,也能想到多難受。

咬唇搖搖頭: “對不起,我還是什麽都沒想起來。只是無意中發現了以前自己畫的畫寫的簡略日志。還有,聽見了你和我父親說的話。”

嗯江泊洲很意外。

當年流浪時,季林除了在街頭拉琴賣藝還畫過畫寫過東西嗎他們兩幾乎日夜在一起,他怎麽沒有發覺

至于聽見了他和季景東的話倒是可以想到。畢竟是季家,她要想不讓人發現偷偷進來還是簡單。

腦子一閃,江泊洲親了下季林的脖子,果然。

“你偷聽時,是不是還抱了那只胖貓”

咦季林一愣。

的确,當時她看到畫冊裏五年前自己經歷的一切,卻怎麽都想不起來。暈頭暈腦中,本能想去父親身邊尋求庇護和安全。

心情實在糟,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就繞過客廳上了二樓,哪知道正撞見父親請江泊洲喝茶,她就站在了門口。大白不知怎麽尋過來,跳到她懷裏窩着不肯走。她幹脆就摟着它一起偷聽了。

“你怎麽知道我抱過大白”季林好奇。

江泊洲低低一笑: “它身上有你的香氣,我怎麽會分辨不出來。”

手背上貓爪子留下的白印還歷歷在目,想到整個季家,就連貓都對自己極度不歡迎的嫌棄。

江泊洲猛地抱緊了懷裏的人。低沉的聲音難得帶上了點委屈。

“季林,我想惡毒。我不能沒有你,我只能惡毒。對不起。”

曾經自己的惡毒是季林所歡喜的,如今要做的惡毒只會讓她為難甚至痛苦。

江泊洲說完這話,自己心口都堵得厲害。

那股說不出的憋悶生生堵住了嗓子裏下一句話。下一句更惡毒的祈求。

‘季林,求你,就算你父親臨死遺命你也不要答應,就算他會死不瞑目,你也不要離開我。’

這句內心話就算沒說出口,只想想江泊洲已經覺得自己不是人了。

生養之恩的父親臨死所求都不肯答應,讓女友為了自己終生遺憾負疚。也許還會為此一輩子噩夢不得開懷。這可真不是一個男人,甚至一個人能做出來的事。

可讓他成全放手季林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真是死也做不到。

江泊洲擁着自己的臂膀在微微顫抖,季林心有靈犀的體會到他的無奈無助,不由心下一酸,緊緊回抱住他。低低承諾。

“傻瓜,我就喜歡你惡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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