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⑨煙花
⑨煙花
新春過，今年的夏天來的又急又快，氣溫驟升，着實讓人沒反應過來。
少商懷裏抱着一本鍛造圖集，席地而坐，靠在鍛造臺邊淺眠。
有點癢……少商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撓她的鼻子，下意識皺了皺眉，随即睜開了眼。
大抵是人還沒清醒過來，少商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己面前坐着一個人，手裏好像拿着一根狗尾巴草。
上一秒少商還在想是誰，下一秒巴掌就不由自主的扇了上去。
“宮少商！你謀殺呀！”
随着少年的痛呼聲響起，少商終于完全清醒過來，看見他臉上紅彤彤的巴掌印，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耳朵。
“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在我快睡醒的時候蹲在我面前。”
硬生生挨了這一個巴掌，小黑終于長了記性，他接過雲雀遞過來的熱雞蛋在紅腫的左半邊臉上一邊滾一邊盯着少商，那目光要多紮人有多紮人。
少商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将懷裏的圖集小心翼翼的放在鍛造臺上較為幹淨的地方，又在一堆雜物中翻找了幾下，拿出一堆細細的長條和粗的圓筒放到小黑面前的地上。
“這些是什麽？咦，煙花？”
小黑扔掉手裏的狗尾巴草，從面前的一堆中随意的拿起一個，看了看，聞了聞。
“對，姐姐近些年在研究火藥，我跟在她後面學了一些煙花制作原理，這些應該都是成功的。”
“應該？你沒實驗嗎。”小黑擡起頭疑惑地看向她。
少商垂眸看着地上的一堆，微微嘆氣看向窗外，“沒有實驗過，前些年，宮門挺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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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鋒變故後四年中羽宮的蘭夫人、商宮的靜夫人先後去世，宮門內的氣氛壓抑，猶如一塘死水，因此煙火爆竹這些用于喜慶祝賀的玩意兒，于情于禮，是不能在這一時期的宮門內出現的。
“也是哦，難怪老頭讓我少往前山跑……”小黑看着手中小巧的煙花棒嘟囔了幾句。
“你說什麽？”沒怎麽聽清小黑的嘟囔聲，少商順勢蹲在他的身邊往前湊了湊，小黑被吓了一跳，往後一竄，連連搖頭。
“我說，說，怪不得老——爺爺，說煙花生意不好做了！”
“哦。”少商也沒追問他結巴什麽，無聊地撥了幾下面前一堆小型煙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
“最近幾年，好像好了許多……去年新年，我看見山腳下好像在放煙花。”少商越說眼越亮，“你去過山腳的小鎮嗎？不能在宮門內放，我們就出去，去小鎮那邊放煙花！”
小黑有些意動，手指撚了一截煙花棒，摩挲着，開始思考可能性。
“那我們該怎麽出宮門？”
“這個簡單，我能搞定！現在我們收拾收拾？”少商神秘兮兮地沖他挑了挑眉，說罷兩人立馬收拾好了兩個包裹。
少商遺憾地看着牆角的大家夥，“可惜了，這個特制煙花運不出去，外面可買不到。”
小黑摸着下巴從左晃到右，若有所思，喃喃道:“這個可以搬到後山放……”
“後山？好地方！我怎麽沒想到！”少商聽罷目光一亮，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比起姐姐宮紫商，更勝一籌。
“嗬，吓死我了！”小黑沒想到她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側，被實實在在得吓了一跳。
“抱歉抱歉，這個大家夥下次再說，我們先着眼于當前計劃。聽我說，我們這樣，再這樣……”
“嗯嗯，我看中，可以……”
兩人一人抱着一個包裹，躲過巡邏的綠玉侍衛，身體貼着牆迅速側身轉彎。
“就是這，暗道，姐姐告訴我的——左手邊上數第三塊。”
少商貼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解釋了句，便擡手指着上方示意。
小黑被她突然貼過來的動作搞得僵了幾秒，紅着耳垂擡手按下暗道門的開關。
門落下的瞬間，少商拉着小黑的手迅速鑽了進去，密道裏很黑，少商懊惱地拍了拍頭，她忘記帶上小油燈了。
“我忘記帶燈了，你別松手，我們倆一起走。”少商拉着小黑的手緊了緊，扶着牆摸索前進。
“……”
黑暗中，小黑單手捂着自己已經紅透了的臉，慢慢地跟在她身後，被拉着的手手指顫了顫，小心地回握住那只略帶薄繭的手。
好小……
“呼——終于到出口了！噫！你沒事吧？”
天還沒有完全黑透，少商借着光看向小黑，發現他整張臉都紅透了，怪吓人的！
“我沒事，你不是要放煙花嗎，走，走啊~”
少商收回視線，有些興奮地看着山下燈火通明的小鎮，拉着小黑往下就走。
認識少商好幾年，今天這般不計後果，說走就走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你在想什麽？看路呀！”
少商回眸，絢麗的煙花在她的頭頂綻放，襯着她那明媚的笑容，整個人都好像在發光。
“好漂亮……”小黑呆呆地看着眼前這一幕，不由得喃喃出聲。
“怎麽有人比我先放！啊啊啊啊，我們快，快走！”
少商不滿地努了努嘴，這是她少有的好勝心。
作為姐姐，最長出現在她身上的只有溫柔與包容，倒是難得的童心。
小黑笑了笑，徹底反客為主，拉着她的手跑的飛快，還不忘嘲諷。
“你跑的也太慢了——是腿太短了嗎！？”
“你說什麽！臭、小、黑，虧我拿你當好姐妹！”
“！！！我是男的！”
“哈哈哈，你管我！”
少年與少女肆意的笑聲傳遍整個小鎮街道，街道上的人們看着奔跑的少年少女，都忍不住微微一笑，滿是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