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二月十八傍晚,賈敏開始發動,林玉軒雖然想要減少母親的痛苦,配合着快些出生,但無奈生有時,死有處,不到時辰是撞不開門的。
索性林玉軒開始盡量吸收開始流失的先天靈氣,又通過臍帶反哺給母親,減輕母親的疼痛,補充體力的同時也盡量修複母親身體的暗疾。
賈敏的奶娘範嬷嬷一邊心疼的用帕子給賈敏擦汗,又哄着賈敏挺着吃了一碗燕窩補充體力,直到看着賈敏吃完,這才笑着說道:“哥兒是個知道心疼夫人的,以後也必然是個大孝子。”
除了一陣陣的宮縮造成的疼痛,賈敏感覺還是能忍住的,忍過了一陣陣痛之後,賈敏這才蒼白着臉笑道:“奶娘說的是,要不是現在這般腹痛,我這十月懷胎竟是沒什麽感覺的。”
“要不是哥兒在肚子裏不安分,時不時踹我兩腳跟我玩鬧,有的時候,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這孩子忒是乖巧了些。”
外間兒得了信兒趕來坐鎮的賈家人,此時也都緊張的不行,尤其是作為父母的賈代善跟賈史氏。
賈母握着丫頭遞來的茶盞捂着手,神态焦急的說道:“敏兒肚裏的哥兒,是個孝順懂事的,一直沒鬧過敏兒,結果這最後倒是開始磨人了。”
賈代善沒有接話,看着穩如泰山般沉穩,要不是眼巴巴盯着産房門,手裏的核桃都給搓掉茬了,大家也就信了。
王夫人站在後面不吭聲,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心裏更是不停的詛咒着賈敏最好一屍兩命,省的一天天的,妖妖嬈嬈的跟個狐貍精似的。
大夫人張氏這時候開口勸道:“太太沒看出來嗎,咱們哥兒這是在選時辰呢,您忘了明兒是啥日子了嗎?”
賈母聽了這話就愣了,跟賈代善對視一眼,接着就是大喜,過了亥時可就是二月十九,觀音菩薩誕辰日了。
想到這兒,賈母那是笑的見牙不見眼,雙手合十,嘴裏更是一連聲的念着佛號,又對賈代善道:“老爺,這大哥兒以後怕是有大......”
沒等她說完,賈代善瞪了賈母一眼,直接接過話道:“咱們這個大外孫以後肯定有大出息,不管是跟着我學武,以後領軍排兵布陣做大将軍,還是跟如海習文,做個狀元郎,跨馬游街,都肯定是個騎馬坐轎的,前程差不了!”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這個老妻是想要說大哥兒以後是個有大造化的,但這話可不是能胡說八道的。
別人這樣胡說,倒也不見得會被天家多想,但自家可就不一定了,去年正月初一,自己去參加宮宴,小兒媳婦摔了一跤直接生出個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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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自己不在家,這府上竟然直接傳出什麽大年初一生人,日後必然大富大貴的命,是個有大造化的,還當場給起了個乳名元春。
賈代善知道的時候,整個人都懵圈了,自己這老妻,好歹也是侯府出身,又跟自己生活了幾十年,執掌府中中聩,怎麽還能這麽糊塗,什麽話都說?
民間有傳言: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
加上這個乳名元春,一個元字,再加上這“大富大貴”“有大造化”的娘娘命,啥意思?元娘娘,這是奔着皇後的位置努力那!
但賈代善知道的時候太晚了,此時府內府外都傳遍了,賈代善就算是恨得牙癢癢也不敢再動什麽,因為他知道,自己府內是有着皇家的眼線,甚至還有自己死對頭安插進來的人。
幸虧,元春就是個女娃,就算有了那進宮的心思也不算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兒,之後他又命人盡量弄些其他的動靜,打算把元春的事情盡量壓下去。
等元春及笄的時候,也基本沒有人會再提起這個,到時候直接選個家境殷實,為人老實本分的地方官員給嫁出去也就是了。
結果,今兒大外孫這裏,這老婆子又來這一套,這不是想要将兩家給逼上絕路嗎?
二月十九是佛教中的觀音菩薩誕辰,可以說,在老百姓心目中,諸天神佛,最讓百姓信奉的就是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百姓在這一天,都會以各種形式慶祝或祈禱菩薩保佑,甚至會修建放生池,供善男信女放生祈福。
這個單拿出來是沒什麽說道,畢竟,觀音菩薩主要是以慈悲等正面形象示人,這最多就是說哥兒日後為官,必是心系百姓的清官。
但要是跟元春那個生辰聯系在一起,意思可就變了,畢竟,觀音菩薩信衆多,也就代表擅收民心,天家怕是就不得不多想了。
賈母本就跟賈代善兩個想法,就比如三年前,甄貴妃為了拉攏賈家,有意将賈敏指婚甄貴妃所出的小兒子三皇子,賈母是非常高興的。
但賈代善聽到消息,二話不說就去察看當年會試名單,然後調查人品,最後選上林海,與其私下溝通後,趕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之前,直接跪請皇上殿前賜婚。
這可不僅是失去了一個王妃的名額,更是得罪了二皇子、三皇子乃至江南甄家,雖然因為賈代善簡在帝心,甄家捏着鼻子認下賈代善不知情,選擇了林如海,但到底怎麽回事兒,大家其實都是心知肚明的。
這事兒說白了,除了賈代善真的心疼自己的小女兒,不願意她經歷後院争鬥之苦,姑蘇林家有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祖訓之外,最主要的是,賈代善這個老狐貍,不願意參合奪嫡這些破事兒。
賈史氏應該也是知道自己丈夫的想法,但她不甘心,女兒的婚事她沒辦法做主,怕是就把主意打在了孫女的身上。
賈元春的事情,要是沒有賈母的默許,怎麽可能打了賈代善一個措手不及,直接就讓事情掀到了府外?
要知道,此時當家的可是賈代善,史氏又是個管家好手,執掌中聩的當家太太是賈赦原配張夫人,那是真正的清貴人家、書香門第好好教養的姑娘。
可不是王夫人這種大字不識幾個,以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人家教出來的除了錢,什麽都不在乎的勳貴人家的女孩兒。
張夫人不敢說把家裏管的水洩不通,那也是能把家管理的井井有條,上下佩服的當家太太,能讓張夫人沒控制住嘴的,王夫人還差了些火候,只能是史氏出手了。
賈代善能不知道這情況嗎?這也是為什麽賈代善沒有責怪張夫人一句,之後也只是獨自搬到梨香院靜養,給了史氏沒臉的原因。
此時,史氏自然看出了賈代善的敲打,也不敢再起什麽幺蛾子,只是原本擔心女兒安危的心思卻淡了不少,心中更是對賈敏腹中的哥兒起了絲厭惡。
一時間,大廳裏的氣氛有些壓抑了,張夫人垂頭不再多言,心裏卻對自己這個婆母有些看不上,眼皮子忒淺了些。
要知道,賈家一門雙國公,姻親又都是手握實權的,已經是呈現了烈火烹油之勢,不趕緊想辦法急流勇退,竟然還想着那些有的沒的,真是不知死字怎麽寫啊。
只可惜了自己公爹的一番籌謀了,要知道,賈代善給自己女兒選擇林海這個已經落魄的清貴人家,就是要表态,同時也是因為林海是個有潛力的,這是為自家之後做打算。
賈代善有兩子,兩子皆不成器,裏面雖然說是因賈代善常年征戰戍守邊關,沒有辦法教導造成的,可是這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他故意縱容的原因在,賈家的下一代不能再出第三個國公了。
所以,賈代善跟老太太舍了老臉給未來襲爵的賈赦求取了張氏,以便能幫着賈赦守城,同時教導好賈家的孫輩。
這期間就會有一代人的空缺,賈代善就是要借此轉換門庭的時候,投資女婿,扶植起林海之後,再借由姻親關系反哺回賈家,不至于在這期間讓賈家被欺負,給瑚哥兒成長的時間。
張夫人看得明白,自然也願意配合公公與小姑子交好,只是,看着自己這個目光短淺的婆婆,張夫人只能心中祈禱自己公公長命百歲,至少要活過自己的婆婆。
相比于沉默下來的大夫人,王夫人卻忍不住嘴角向上勾了勾,她雖然沒有張夫人的遠見,但若是論起揣摩婆婆的心思,王夫人卻比自己這個端莊賢淑、識文斷字的大嫂厲害的多,也因此更讨史氏的歡心。
所以,雖然史氏只是垂了一下眼睛,用帕子拭了一下嘴角,并将手中的茶碗放在一旁的茶幾上,王夫人立馬就猜出了賈史氏的心思。
只要對賈敏不好的,她就覺得自己占便宜了,這讓大晚上跟着過來折騰的王夫人,心情立馬就好了起來,手裏的念珠轉的更快了,只希望自己的願望成真,賈敏一屍兩命,至少也是生的姐兒。
終于,二月十九辰時正,當賈代善下朝後,立馬急匆匆趕回林家,剛一踏入大廳就聽到了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賈代善常年因為帶兵打仗,不得不板着,幾乎已經僵硬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自己的女兒為林家開枝散葉,以後算是徹底站住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