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我不打你,要讓你害臊

火把亮光跳躍,只能照亮腳前方寸地面,對面人的臉都變得怪異可怖,像鬼而不像人。

一片寂靜中,霄酒聽到了蕭厚的笑,也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雖然還沒理清楚為什麽,但他就是知道,游戲一定不會那麽簡單。既是生存戰,就沒有簡單就能勝利的方法,一定設置了各種考驗,看着簡單的獲勝辦法,大概是故意放出來的誘惑假象。

他并沒有懷疑蕭鼎的話,加入仰山族,就不會餓肚子,有吃有喝有的住,沒有來自‘鷹’的威脅,可這個部族打眼一看,就極為落後,土房子,石頭工具,沒什麽煙火氣,窮的不能再窮的樣子,能有什麽吃的,又能有多少?

而且也只是避免了來自‘鷹’的威脅,沒說避免別的,山間野獸怎麽說?惡劣環境怎麽說?

這是一個規模不太大的部族,避世而居,外人難至,看上去有點像書裏說的,‘不知魏晉’的桃花源,可分明不是那種桃花源,并不祥和,也不怡然自樂,明顯是遇到了什麽問題。

是什麽問題,發展到了現在的模樣,規矩森嚴,死氣沉沉,每個人都看上去沒什麽希望的樣子?

為什麽要追抓外人,抓到了擄回來,又不能傷?什麽叫人苗?

霄酒腦子裏有很多問題,但顯然,現在時機不怎麽好。

他掠過蕭厚手裏鞭子:“你和七殿下不太一樣。”

“我以為你會更聰明一點。”蕭厚輕輕笑了一下,似乎很遺憾,“此時此處,你見到我,第一句話竟然是說這個?”

那個沒腦子的蠢貨什麽水平,也配能跟他比?

霄酒視線環視周圍的人,怪異的打扮,沉默的表情:“他們雖都不說話,但好像對你很尊敬。”

蕭厚輕輕撫了下上身穿的短褂,那是別人沒有的身份代表:“所以你要注意你的态度,該怎麽和我說話,要想清楚。”

霄酒:“這衣服不适合你。”

蕭厚掩了掩被粗麻磨出的紅痕:“如果你以為這樣就——”

霄酒:“所以你也有必須要尊敬的人,對麽?”

蕭厚表情變化并不明顯,但霄酒還是看到了,領會了,果然如此。

這個地方等級明确,如蕭厚這般會算計會混場子的,能短短時間跳出來,成為這些‘底層羽毛怪’的小領導并不難,但小領導上面,還有大領導,一個突然闖入的陌生人,再怎麽有利用價值,再怎麽有才華,都不可能打入內部深層,底下這些人必須要聽蕭厚的話,蕭厚也一樣,有他無法挑戰的權威和任務。

這裏規矩森嚴。

霄酒不算太了解蕭鼎,但依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斷不可能乖乖聽蕭厚的話,不找茬幹架就不錯了,可剛剛蕭厚一提醒,蕭鼎真的就離開了……

只有一個原因,他不得不離開。

蕭鼎什麽都不怕,但進了這個比賽,就是想贏的,想贏,就得尊重規則,蕭鼎并不是聽蕭厚的話,而是外出時間到了,他的身份規則裏,不允許他夜晚在外停留。

“既來之,則安之。”

蕭厚微笑看着霄酒:“我知道你很聰明,應當看出了很多,你也不必過多試探,能讓你知道的,我都願意分享,不能讓你知道的,你怎麽試探都沒有用,畢竟大家都是……想活着的。”

霄酒:“那請八殿下指教?”

“我現在教你個乖——”

蕭厚滿意了一點,鞭子輕輕敲在掌心:“來了這裏,就沒有出去的可能,別說能不能贏得比賽,你想要不被淘汰,必須得好好活着,想要好好活着,得找到對的路,跟着蕭鼎是沒前途的,安全圈刷新時,他抛棄你自己走了不是麽?”

“跟了我,我保證你能舒舒服服的過關,一點麻煩都沒有,否則——”

“否則怎麽樣?”霄酒看着他手裏的鞭子,“用那個抽我?”

蕭厚眼神諱莫如深:“你知道的,不聽話的人,總是要接受點懲罰。”

霄酒唇角微勾:“容我提醒,我不是七號。”

蕭厚皺了眉,跟老七有什麽關系?

霄酒微微動了動,露出手腕上被綁縛後,留下的紅痕——

“我很弱的,恐怕經不住你的鞭子,要是不小心死了,你這個短褂,可能就穿不住了。”

蕭厚一僵。

霄酒就更肯定了,對方只是吓唬,威脅利誘,并不敢真的把他怎麽樣,蕭鼎之前可是說過,‘人苗不可以有傷’,別人能威脅他,他當然也能用這個來威脅回去。

他不但敢反擊,還敢得寸進尺:“此番獨自在野外生存,消耗太大,我好像有點發熱,頭暈,惡心,身體扛不住了,煩請八哥給我找個大夫過來,飯食有沒有的,八哥看着辦,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餓死。”

“看來我還是太善良了……”

蕭厚眯了眼,微笑走近:“我看史書,常有‘殺人不見血’的謀略,那些做大事的聰明人,想殺一個人時,根本用不着自己動手,有的是各種借刀殺人,還讓別人不知道的辦法,可惜我好像學不大會……”

這可不像學不會的樣子,這是在威脅。

“天地以萬物為刍狗,民生多艱,莫說天災人禍,一個小小的風寒都可以讓一家子喪命,我一個平凡的普通人,又有什麽力量抵抗?若真有什麽失誤,因此被追責,也是我該受的。”

霄酒覺得,這個8號真的很會說話,威脅恐吓給的十足,到位,被全部記錄,傳到外面也沒關系,這話明面上沒有任何錯,聽不懂的,仍然覺得他态度親和,仍然會願意信任他,聽得懂的,早就知道他是什麽人,他自己也不在意被看到,他本來就是要展示自己的城府,來吸引足夠優秀的人。

“你也說了,7號背信棄義,安全圈刷新時抛棄了我,我現在有點不高興,不想與他為伍,他既然成了仰山族人,我便不做仰山族人。”

霄酒微微一笑:“我選擇做囚徒。”

這、個、死、老、七!

蕭厚知道霄酒是故意的,還是被撩起了火氣,把鞭子扔給旁邊站着的人:“給我教教他規矩!”

霄酒微微側頭。

蕭厚慢條斯理:“放心,不折磨你,只要你聽話,只要你不覺得丢臉。”

他的招數簡單粗暴,真的不折磨人,讓誰都挑不出錯,不打你,只是羞辱你。

他讓人給了霄酒一張紙,讓他站在院子中間,所有人注視下,念上面的字,只要念完,就算完成今天的‘懲戒’,把他送到牢房裏去,按規矩關押,要是不念,就會用鞭子抽打,不用力,不抽皮肉不抽骨頭,就抽身上的衣服,執鞭人是他親自調.教出來的,保證能把衣服抽到一條一條爛掉,人還一點事沒有。

既然臉皮薄,害臊,不想穿仰山族的衣服,覺得羞恥,那就來這個更羞恥的,讓你好好享受享受!

紙上的內容,當然是更羞恥的文字,比如各種誇贊仰山族,誇贊蕭厚和蕭鼎,用詞之大膽,比舔狗都過分。

霄酒只看一眼,就挑了眉。

蕭厚氣定神閑的站在一邊:“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可惜他看錯了霄酒。

職場上打過滾,花樣社死八百回的人,哪會怵這個?他初入職場受的‘銷售培訓’裏,就有站在鬧市街頭,大聲朗誦自己小學作文的經歷,什麽職場早間操,大喊口號,他幹過的花樣多了去了。

霄酒拿過紙張,開口就念——

“鷹之神,世間最偉大的神,我願為你奉獻,将我卑微的血肉獻給你,你是我畢生熱愛的一切,我要為你歌頌,為你歡舞——”

“七殿下英武俊美,世間罕見,擊碎芳心無數,你要能看我一眼,我當時死去也無憾——”

現場一片寂靜。

蕭厚茶噴了出來,尴尬症都快犯了,他聽都聽不下去,這人是怎麽念出口的!

老七不是吐槽這小漂亮害臊,臉皮薄?這叫臉皮薄?

但很顯然,這一招治不了霄酒。

富有節奏的鈴聲在這時響起,有點遠,但很清晰。

蕭厚轉了身,離開前,吩咐:“此人非常危險,慣會蠱惑人心,給我關到最後面的牢房,任何人不準同他說話。”

“放心吧,八哥。”

28號自告奮勇,推了霄酒一把,把他帶到最深處,最陰暗的牢房。

“奇怪啊……我怎麽覺得你有點面熟?”

他掐着霄酒下巴,看的認真:“河邊好像不是咱們第一次見面?”

霄酒被捏的不舒服,用力掙開。

當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他看到28號正在殺人。

“随便吧,你死定了,知道麽?”

28號看不出來,也沒再管,鎖上牢門,就離開了。

很快,有老頭過來送粥,老頭身形佝偻,舌根被拔了,說不出話,但用動作表達清楚了,要別的沒有,但是這種粥,管夠。

粥很糙,并不美味,但對于現在的身體情況來說,卻正好。

霄酒也沒說謊,這幾天消耗的确有點大,在野外睡覺根本養不回來,被抓到這裏,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正好可以休養身體。

感覺有點奇怪,生存任務,為什麽要設置這樣一個‘仰山族’?

游戲不會設定無用環節,他隐隐感覺,這似乎才是故事主線。

這裏光線很暗,他試圖觀察,所得實在有限,最多也就是發現了一個鄰居,有人同樣被關在這裏,牢房的最深處,他是倒數第二間,對方是倒數第一間。

他開口和那個人打招呼,那人沒理,他确定對方是醒着的,有動作,有反應,但就是不理他。

這麽不急不躁,不慌不怕,大概不是參加游戲,被抓獲後不肯改換陣營的,同他一樣的人。

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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