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第9章 009
巴勒多爾濟倒茶的手一頓,這個他上哪兒知道去?
他如今是和皇長孫熟悉些,但也不可能去皇長孫跟前問這個啊。
見哥哥沉默不語,蘇玳自己拿着茶盞飲了一小口,也說不上太失望,只喃喃道:“你也不知道啊。”
看康熙的聖旨就知道,連康熙都不知曉緣由,她哥哥又怎麽會知道呢?
她跑來問她親哥哥,也純粹是病急亂投醫了。
在草原上天天吃牛羊肉喝奶茶,身上總有那麽一股子燥熱,巴勒多爾濟來了京城後,能天天飲清茶,這身上就覺得舒坦了許多。
如今覺得清茶好,也愛給妹妹用。
蘇玳覺得巴勒多爾濟泡茶的手藝漸長,很給面子的飲了半盞。
巴勒多爾濟坐下,望着妹妹的眼神也溫柔:“玳兒,還記得咱們離開喀喇沁前,我給你打聽到的,大阿哥的那些事情麽?”
蘇玳點頭,怎麽可能忘得了?他們兄妹那是第一次認識到弘晳的肆無忌憚,很是發愁了一陣子。
巴勒多爾濟在袅袅茶香中說:“索額圖與明珠在很多事情上都意見不和。甚至因為他們各自支持的人不同,而導致朝中隐隐有了黨争的出現。”
“但因為能力出衆,還是很得皇上重用的。”
巴勒多爾濟來到京城後,知道了更多的事情。
他說:“大阿哥十歲那年,遇見索額圖便将索額圖罵一頓,明确表示不喜索額圖的為人品行。遇見明珠,也毫不留情的将明珠數落一頓。為着這事,險些和當時的直親王鬧起來,還是皇上出面才緩和的。”
因為大阿哥不和赫舍裏家的人親近,當時仁孝皇後的生父噶布喇已經去世了,而皇太子也和索額圖他們保持了距離,皇上似乎很高興。
過了幾年,索額圖年紀大了不頂事了,就找了個借口叫索額圖回府榮養了。
索尼剩下的幾個庶出的小兒子,也只是做了宮裏的侍衛,再沒有索額圖那樣的高官了。
明珠比索額圖的年紀還要大些,皇上也讓明珠回府榮養了。
這些年朝中沒有了這兩個人的相争,倒是平靜了許多。
巴勒多爾濟将這些事細致的與蘇玳說了:“玳兒,先時我不懂,大阿哥何以會如此。如今再去看,覺得大阿哥此舉動很有深意。若是大阿哥放手不管,只怕赫舍裏氏一族,得不到如今的平靜。”
“索額圖雖然回府榮養了。可仁孝皇後生父親子,太子的舅舅領侍衛內大臣常泰,在此次三征噶爾丹中領火器營,著有大功。很受皇上器用。”
若大阿哥不管,依着索額圖的性子,必定是不成的。
反而因為大阿哥的訓斥不喜,叫赫舍裏氏一族低調冷靜下來,才得以保全了。
蘇玳只以為這是不一樣的大清。
卻不知這裏頭,竟還有弘晳下了這樣的功夫。
赫舍裏氏一族的後人,從索額圖開始,他們的命運确實是和之前不一樣了。
算算年份,也就是在這幾年。
噶布喇死後,他的兒子被牽連到太子的事情中,索額圖被餓死,索尼的幾個兒子也是潦倒,太子從此失了左膀右臂,被康熙捏在手中。
弘晳早早瞧出了這些,嬉笑怒罵,憑借他自己的心思,保住了赫舍裏氏一族。
她哥既然同她說了這些,便斷定弘晳不是無心,而是有心為之。
大阿哥從十歲起,就開始為索額圖為赫舍裏氏籌謀了。
皇太子頭回重病,也是大阿哥十歲的時候。
蘇玳眸光閃動:“哥哥的意思是說,大阿哥不要孩子,也有他的深意緣由?”
巴勒多爾濟點頭:“必定是有緣由的。所以玳兒,你不用太過擔心。大阿哥他心中有數,你也不用怕,他待你很是上心,不會傷了你的。”
蘇玳看了看巴勒多爾濟:“哥哥很信他麽?”
巴勒多爾濟微微一笑:“哥哥信他。”
蘇玳也笑起來:“那哥哥與我說這些,被大阿哥知道了怎麽辦?”
她嫁給弘晳做嫡福晉,從此跟弘晳綁在一處。她的親哥哥和弘晳過從甚密,想來也是摘不出去了。
看他們來往的樣子,這将來……也是弘晳的心腹之人了。
把這些事說給她聽,能行嗎?
巴勒多爾濟很想揉揉妹妹軟軟的小臉蛋,可妹妹如今大了,要嫁人了,巴勒多爾濟只能遺憾放棄了。
他的聲音溫柔:“我不想你誤會大阿哥。況且這些事,京中的人都知道。”
“我想,大阿哥應該會很高興我告訴你這些。”
皇長孫總在他跟前抱怨,說小福晉待他冷淡。巴勒多爾濟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怕是因為自己當初打聽到的那些事吓到蘇玳了,所以今兒個特意正經替皇長孫澄清了一回。
這夫妻相處,巴勒多爾濟幫不上什麽忙。
但妹妹最是個純善柔軟的人,只要皇長孫待她好,她會明白的。
只不過……巴勒多爾濟扶額,大阿哥總喜歡逗蘇玳,怕是這兩個人,還有的磨呢。
蘇玳哼了一聲,不愛聽哥哥給弘晳說好話:“哥哥忙吧。我走了。”
轉過身,小姑娘的唇角卻噙着淺淺的笑意。
她和弘晳大婚後,巴勒多爾濟也會開始辦差。
她阿爸和公主額娘,還有迪雅都會回喀喇沁去。
巴勒多爾濟留下來,還住在這座宅邸裏。等以後他有了自己的根基,也會在京中買自己的宅子,大概率是要常住京城的。
就算不能和親哥哥時常見面,但知道哥哥就在這裏,蘇玳心裏就高興。
弘晳大婚,去端靜公主宅邸接蘇玳的時候,他是親自去的。
上輩子大婚,完全按照內務府的章程,他是在宮裏等着福晉被送到宮中來的。
這輩子重生,活得就是一個順心肆意。
皇長孫說要親自去接,沒人敢反對。康熙随他高興,結果就是皇長孫帶着幾個玩得好的兄弟,帶着他的親弟弟們,浩浩蕩蕩的去公主府邸接福晉了。
他把索額圖的性命保下來,讓舅公常泰得以繼續留在火器營中施展所長,讓長進了的叔公們還在宮裏當侍衛。
只是如今還不到與赫舍裏氏一族親近的時候,他的大婚,赫舍裏家裏不能來人。
但禮物都跟着送到了。
弘晳如今,不能和赫舍裏氏一族太親近,也不能和他額娘的父兄太過親近。
面上,汗瑪法才該是他最親近的人。
但宮裏也不缺人,多得是人參加他的婚禮。
從毓慶宮到東三所,到處都是熱熱鬧鬧的。
巴勒多爾濟和他混熟了,今兒個可勁灌他的酒,弘晳酒量不錯,可今兒灌他的人多,到底還是有點喝醉了。
還是他四叔,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叫人攔下了那些小鬼頭們,沒讓他們繼續喝了。
弘晳笑了兩聲,從善如流,把宴席扔給他四叔善後了。
李固要去給他拿點醒酒湯來,弘晳不肯,笑呵呵的架在李固身上,往正院新房去了:“今兒高興。不用醒酒。”
夜色漸漸深沉,沒人敢鬧皇長孫的洞房,生怕惹惱了這位爺。
一套儀式走完,奴才們都出去了,弘晳瞧着面前揭了蓋頭還戴着金冠的小福晉,露出了一個從心而發的痞氣笑容。
“福晉。”一個多月沒見,小福晉還是這麽白嫩可愛。
弘晳心裏癢癢的,伸手就要揉小福晉的臉蛋。
蘇玳忙躲他,還把鼻子捂上了。
這是喝了多少酒啊?剛才人多,就忍着了。
這會兒可忍不住了。酒味太重,他難道是抱着酒壺直接灌的嗎?
弘晳勾唇就笑,才不管她,直接把人撈過來:“嫌爺酒氣重?”
“告訴你,嫌棄也沒用!”上手就揉臉蛋,給她摘頭上金冠的動作卻很溫柔。
“疼。”蘇玳委屈,身上衣領上,都被熏染了他的酒氣。
他的掌心很燙,暈染了她一臉的紅暈。
紅燭底下,小福晉龇牙咧嘴的,一雙大眼睛漂亮的像璀璨的寶石。
弘晳心裏嗷一嗓子,把纖細嬌小的小福晉抱在懷裏:“讓爺親親。”
親了兩下,小福晉的聲音艱難的漏了一點出來:“要先洗漱。”
弘晳就笑了。
把人放開了。
叫了福春福夏進來,伺候蘇玳洗漱,弘晳自個兒也去了另一邊的淨室洗漱。
蘇玳覺得自己動作夠慢的了,沒想到她都弄完了,弘晳還沒回來。
餓了一天了,蘇玳也沒心思想什麽洞房之夜到底怎麽過。
先前倒是暗暗擔心了一個多月,這會兒事到臨頭了,倒是不擔心了。
叫福春福夏去拿了些茶水點心來,她倒是坐這兒先吃上了。
甭管一會兒怎麽樣,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吧。
弘晳幹幹淨淨清清爽爽回來,就瞧見暖熱的正屋裏頭,他的小福晉正笑模笑樣的吃點心呢。
弘晳坐過去,伸手戳了戳蘇玳鼓鼓的腮幫子。被蘇玳瞪了一眼。
弘晳忍俊不禁,心情更好,拿出揣在懷裏的白玉盒子遞過去:“爺送你的。”
蘇玳淨了手,将那長條的白玉盒子打開看,裏頭是一根赤金的九鳳金釵。
九只飛天鳳凰栩栩如生。金光燦爛。
那白玉的盒子更不是人工雕琢而成的。是天然長成的,只稍稍弄出了金釵存放的空間。
兩樣東西,貴重非凡。
弘晳揚了揚下巴:“戴着玩吧。”
蘇玳被那金釵的金光閃了閃眼睛,輕聲說:“妾如今的品級,怕是不能戴這個。”
這是皇後才能戴的飾物。別說她了,就是康熙滿宮的嫔妃,也沒人能戴這個。
也就是太子妃瓜爾佳氏,若太子登基成了皇帝,太子妃做了皇後,才有資格戴這個。
弘晳就笑了,笑得意味深長:“那就收着吧。反正遲早有一日,你能戴。”
弘晳心情好,蘇玳卻被這話吓着了。
這是怎麽說的?私藏皇後品級的禁物,回頭被人看見了,那就是妥妥的圈禁結局好嗎!
知道弘晳無法無天,可也不能帶着她在作死的邊緣反複試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