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過幸福遭人妒】

溫千染五歲時,她買下第一座莊子,拿到房契、地契時,她發下宏願要讓三房過得更好,不下其他房頭。

同年,秋稻收成了,收了兩千多石,将近三千石,驚動了附近的地主,一畝地能出産四石糧食已是高産了,而她是一畝地五、六石,莊頭還自謙的說,主家說地還沒養肥,明年還能增産。

這話一說,連京裏的農官都來了,感興趣的在她的田裏走動,但是看不出所以然來,只知用了不少肥料。

其實溫千染是用現代的農耕知識改良土質、追肥、勤除草,拔掉的草不燒,曬成幹草再燒成灰,撒在地裏。

她曾經想過要過田園生活,所以有研究一些農業知識,只是沒有實踐過,沒想到現在實行起來還算有用,她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也算是運氣。

秋收後是冬麥,她又撥出兩百畝土地種油菜花,隔年榨油,開了間米油鋪子,只專賣她莊子出産磨成細粉的白面、油菜籽油、白米,鋪子一年為她賺進數千兩。

第一年的藕和魚蝦蟹她沒收,等到來年的秋天她雇了一百名工人挖藕,捕撈魚蝦蟹,藕粗魚肥,螃蟹肉多,連蝦子都起了五六十籮筐,讓京裏酒樓的掌櫃都樂得笑歪嘴。

因為京城離出産河鮮較多的南方水鄉甚遠,要吃到新鮮的漁獲非常困難,尤其是螃蟹,那真是少之又少,唯有權貴富商才吃得起,畢竟得千裏迢迢由南邊運來,還用冰凍着以免臭掉。

然後稻子又收了,再來是冬麥、油菜花,第一年種下的果樹長到屋子高了,進行修枝和嫁接。

第二年冬天,溫千染手上已有九千兩銀子了,她拿了兩千兩孝敬她娘,原本不收的沈芸娘在女兒的嬌嗔下眼眶泛紅的收下,她想就當幫女兒存着,哪天要嫁人了就壓箱底。

手中有錢,溫千染又動了買山的念頭,那年已考上進士、在外走動的溫浩培認識不少人,由他牽線買下兩座荒山。

第三年開春,不用她動手,已進入軍營鍛煉的左晉元帶了一群兵來替她開荒,軍人的體力好,耐操耐摔不怕吃苦,又有一把力氣,不到半個月兩座山都開墾完了,整隊回營,她向她祖父借了五千兩買下兩萬棵茶樹苗,在三月裏全部種下。

同年秋天,果樹結果了,因為是頭一年,果子不多,甜度不高,因此她把一部分制成果脯,一部分釀酒,留給自家用,可是果酒太好喝了,比現有的水酒滋味更醇厚,一喝就上瘾的溫家人忍不住炫耀,當成節禮分送親朋好友,結果喝過果酒的人就饞上了,紛紛厚着臉皮上門索讨。

溫千染一瞧哭笑不得,她真的不是釀酒來賣的,而是果子品相太差賣不出去,為了避免浪費,她才這麽做,只好忍痛暫時把生意往外推,但也想着,到了明年果子又成熟了,她就能再釀一批,葡萄酒、櫻桃酒、石榴酒等對女子較好,她打算多釀一些,其餘若賣價不錯就全賣了。

只是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讨酒的人太多了,連宮裏的皇上也派人來取——真是直接拿走,沒給銀子,而嫔妃們也有意無意的暗示要送禮,溫府的酒根本不夠人拿,她屋裏的十壇櫻桃酒還是她事先藏下的,要不然恐怕會被搬空。

這一年,是很熱鬧的一年,溫府像被人逼債似的允諾隔年一定再釀酒,而且人人有份,這才把堵門的人送走。

同時,溫千染又買了一塊地,她種梅,因為她想念前一世的酒梅、脆梅、紫蘇梅、甜菊梅,長了三歲,吃貨的本性還是不改,身上的肉只多不少,更顯圓潤。

第四年,豐收年,地裏的作物和荷塘都有驚人的收獲,溫千染賺來的錢還了向祖父借的五千兩還有剩餘。

第五年,也就是今年,溫千染十歲了,她的身子像柳條兒抽芽般的往上竄升,嬰兒肥還在但明顯瘦多了,一節一節的肥藕臂褪去顫抖的肥肉,顯得嫩軟滑膩,白皙纖細。

這一年,溫浩培已在國子監當正六品的司業,娶妻楊氏,已生一子。

而溫浩斐升官了,由六品寺丞升上從四品的大理寺少卿,當年有孕在身的沈芸娘又生了一個兒子,溫千染還是府裏唯一的嫡女,沒人争寵,不過這兩年沈芸娘因為兒女争氣、丈夫升官,她在府裏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沒人再敢說三房窮酸。

早年種下的茶樹也能采收了,溫千染将山圍起來弄成茶園,又蓋了制茶的茶莊,請了兩名南方的師傅制茶。

今日她為了茶葉的殺青、炒制、烘焙而上了茶山。有了第一座莊子的她開始常常出門,起初是三、五個月才出門一趟,後來是兩、三個月,最近兩年是一個月出去好幾回,忙得時候幾乎連着數日往外跑,溫家人的不放心随着她的外出次數逐漸放松,也不再時時刻刻的盯着,擔心這塊肥肉被人叼去。

但在她出門不久,一個會改變她平靜生活的人就到來了——

“常嬷嬷,還沒到嗎?”蘇晚蓁輕柔的嗓音嬌嬌弱弱的,像那風中的柳絮,仿佛風一吹就會散去。

“快到了,姑娘,進了城門再走一刻就到了。”常嬷嬷生了張瘦長臉,顯得有些刻薄,一雙老鼠眼總是東瞄西瞟。

“常嬷嬷,我很害怕。”蘇晚蓁怯生生的說着,她看來十一、二歲的年紀,臉色泛白的依偎在奶大她的奶娘身邊,但是她眼角微微往上勾的狐貍眼閃過一絲與她年齡不合的銳利,看似深沉而老練。

“別怕別怕,老奴護着你,大小姐是好人,她一定會收留我們。”大戶人家都怕丢臉,她無賴一點不就留下了。

蘇晚蓁捂着臉輕泣,“常嬷嬷,我要是沒你該怎麽辦,我一個人肯定活不下去,嗚嗚……”

“胡說什麽,我的姑娘,老奴會一直陪着你,趕都趕不走。”常嬷嬷拍着少女的背,輕聲的哄着,卻沒看見少女暗下的眼神。

一直陪着她?

哼!老賊婆倒是想得美,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讓她再壞她的好事,讓老賊婆的女兒和她争寵,害得她備受丈夫冷落,孤獨寂寞地在後院中過完一生。

誰對不起她,她都要一一讨回來!進溫府,是她改變命運的第一步,她要好好利用這家人的善良,造就她日後的無上榮光。

等她在溫府站穩腳步後,常嬷嬷便沒有存在的必要,她的下場只有——死。

穿着半新不舊衣裙的蘇晚蓁背靠馬車車壁,把膝蓋蜷縮起來,像是一名不安的孩子,需要很多的保護,但事實上她時時警戒,觀察四周的動靜,她是伺機而動的野獸,等着一躍而起撲殺獵物。

“可是姨祖母從沒見過我,她會不會不肯認我把我趕出去?”她面露惶色,聲音生怯。

常嬷嬷目光一閃,握住她的手。“不會的,姑娘多心了,你和小姐年輕的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大小姐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你來,姑娘盡可放寬心,不用再愁鎖眉頭。”

“真的嗎?我長得像祖母?”她眼中流露出一絲懷念,在蘇家,除了她娘外,唯一關心她、在乎她死活的便是纏綿病榻的祖母,她自個兒的親哥哥還想把她賣掉。

“嗯!像極了,連凡事不與人争強的性子也像,所以小姐才特別疼你。”一提到老夫人,常嬷嬷輕拭眼角。

“我陪你。”左晉元搖搖頭,聲音嘹亮地答,不管兩個護衛開口勸阻。

看他一臉堅持,心知他的牛脾氣一起就改變不了,她一句“不用了”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轉頭吩咐兩個丫鬟為今晚的留宿做準備。

前一世的溫千染很忙,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快被剝奪了,因此一有難得的假期就往戶外跑,上山下海全憑心情,旅途中手機絕對不開機,讓全世界的人都找不到她,她享受獨自一人放縱的快樂,孤獨但無負擔的旅行。

所以她忘了如今的自己只是個五歲小女娃,留宿的決定會驚動多少人,看到完全符合自己想像的莊子,她心中激動得只想放開自己,在田梗中奔跑,在林蔭間尋幽探秘,到荷塘邊戲水,迎着風,在風中大聲呼喊……

溫千染想做的事很多,但什麽事也來不及做,左晉元的侍衛之一一回京便去了溫府說明,下衙回家的幾個溫家男人全急了,沒有一個放心小糯米團子夜宿城外莊頭,而且左家混小子也在那裏,他們更憂心忡忡。

一個九歲,一個五歲,兩個孩子能發生什麽事?有點理智的都不會擔憂這個,可是溫家男人不管,殺紅眼的飛奔出城。

看到風塵仆仆趕來的祖父,親爹,一個十歲、一個八歲的兄長,還有剛從國子監放學的五叔,溫千染哭笑不得。

“祖父、爹、大哥、二哥、五叔,你們也來玩呀!”溫千染乖巧地一手拉着祖父的手,一手扯扯父親的衣袖,笑得好不開心的看向大哥、二哥、五叔,好像見到他們她就無比高興,笑容如桃花開得燦爛。

她這副模樣取悅了溫家男人,他們取消了胖揍左晉元一頓的決定,讓他逃過一劫。

“還玩?都樂不思蜀了。”一瞧見孫女清澈無邪的大眼,溫賦喉頭的哼聲轉為寵溺的輕笑。

“莊子哪有家裏好,我哪能樂不思蜀?我就是想看看祖父多寵我,魚呀蝦的,螃蟹都幫我買好了,明年我請你們吃八兩重的大螃蟹,不辜負祖父寵我。”她嘴甜的将祖父捧上天。

“你當是養豬呀?要是有這麽好養,大螃蟹就不會那麽貴了,你這丫頭太貪心。”溫浩培往她腦門一戳。

“祖父,五叔欺負人。”告狀她最會了,她的靠山有好幾座,不用白不用,誰能跟她比。

溫賦眼一瞪,“老五,你能不能長進點,這滑頭你老子我都舍不得碰一下,你敢動她?”

溫浩培縮縮脖子,笑嘻嘻地閃身躲到他三哥身後。“我就碰一碰嘛!染染肉肉的很好戳……”

“不許戳——”

除了溫賦、溫浩斐和兩個哥哥齊聲抗議外,還多了一道特別生氣的聲音,溫家男人的幾雙眼睛同時不善的瞟向不知死活的某人。

溫浩斐哼了聲說:“小子,染染是我們家的人。”沒他的份。

臉漲紅的左晉元理直氣壯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哼!八字沒一撇的事。”溫賦冷哼。

“就是嘛,誰曉得你有沒有福分。”溫大哥冷笑。

“我們養得起妹妹。”溫二哥冷嗤,認為他配不上玉雪可人的妹妹。

“哪裏涼快哪裏待,沒過門就什麽都不算。”溫浩培冷言冷語,臉上有如結了霜。

左晉元氣得跳腳,“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出爾反爾。”染染是他的!

“言而無信又怎樣,自個兒沒出息能怪誰。”溫浩斐補刀。

“你……你們……”武将本就不如文人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別說一人力戰群雄了,光是一對一左晉元也占不了上風,溫家人向來言語鋒利,多少朝官被殺得片甲不留。

看不下去的溫千染出言解圍,“爹,娘怎麽沒來?”

一說到沈芸娘,三房父子都眉開眼笑,連老爺子嚴峻的面容也柔和了幾分。

“你娘又有了。”溫浩斐欣喜地說。

“我又要多添一個弟弟或妹妹了?”她娘也太會生了,五個孩子要顧還不累死?溫千染真是又喜又憂,看來賺錢大計要趕緊進行,畢竟家裏可是又要多一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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