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霸淩

霸淩

任淩蹙起眉毛,冷冷道:“該誰去就誰去,臨時換簽,那抽簽的意義何在?”

崔梓蒙面色一僵,他有點怕任淩冷臉,結結巴巴說:“對、對不起淩哥,我去,我去!琛哥,對不起哈……”

任淩不想在衆人面前破壞自己經營多年的暖男形象,尤其這事兒還是鶴琛先挑起來的。他嘆了口氣,溫聲對崔梓蒙說:“萌萌別害怕,有我保護你和喬喬,不會有事的。”

“嗯……”崔梓蒙知道任淩和時喬關系更好,有危險任淩肯定不會先保護他,不情不願地看向鶴琛,委屈巴巴說,“抱歉啊,琛哥。還是我自己去吧。”

說着,他就要伸手去換鶴琛手裏的簽子。

鶴琛兩指夾着紅簽,手微微一擡,偏頭看向任淩:“堂堂娛樂圈中央空調,連這點同情心都沒有?幫膽小的隊友代一下任務都不允許?”

陳夢之不合時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鶴琛你說什麽呢,粉絲叫任淩人間阿波羅,是溫暖的太陽神的意思,不是什麽中央空調。”

“是麽,不好意思,我覺得沒差,可能記錯了。”鶴琛沒什麽誠意致歉。

任淩臉色倏地黑了。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鶴琛擺明了在嘲諷他。這兩個稱謂的差別可大了,一個是暖男代名詞,一個卻專指随意沾花惹草來着不忌的渣男。

氣氛一下子變僵,時喬看不下去,走過去拽了拽任淩的袖子,悄聲說:“小任哥哥,算了吧,別跟鶴狗一般計較。”

“他想去就去,萌萌那麽害怕,留在這裏也好。”

感受到女孩小心翼翼的讨好,任淩心中升騰起的戾氣頓時消散,他嘆了口氣,似是有些無奈般說:“好,都聽你的。我不與他計較。”

随後又囑托道:“待會兒離哥哥近點兒,哥哥保護你。”

時喬乖順點點頭。

鶴琛看着二人竊竊私語,面色晦暗不明,輕哼一聲,率先走出教室。

走廊裏依舊一片漆黑,不知是因為停電還是別的原因。

因有紅外攝像機接替錄制,時喬不敢靠得任淩太近,只在他身側默默跟着,時刻警惕着前方是否會出現什麽吓人的怪物。

而任淩看着嵌着窗戶的牆壁,怕窗戶外突然蹿出東西來吓唬人,自覺走在外側,讓時喬走在中間的位置。

這就給了鶴琛可乘之機,走廊很寬,鶴琛故意在前面等了一會兒,等他們出來後,走到時喬另一側,有一搭沒一搭跟她聊天:“從前只知道你怕鬼,怎麽不告訴我你還怕黑?在橫店的時候,拍完夜戲不是敢一個人回酒店嗎?”

時喬緊張的心情被打斷片刻,不想從警惕中分心,随口回答說:“橫店是橫店,密室是密室,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那晚橫店那路段停電,你明明可以一個電話叫我過去,卻硬是在片場熬了四個小時到天亮。”

時喬輕輕蹙眉,雖然鶴琛的語氣聽起來與閑談無異,但她就是覺得他是故意提這茬。

果不其然,鶴琛見她不搭理自己,根本無所謂,繼續慢悠悠道:“聽說第二天化妝老師光為遮你那黑眼圈就花了半個多小時,還為此耽誤了拍攝進度讓導演好一頓罵。怎麽,當時怕黑不說,非要留到密室裏讓我自己醒悟過來。時喬,你難道不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後悔?還是讓我自責,讓我心疼?”

時喬一噎,隔着黑暗瞪了鶴琛一眼,語氣客氣疏離:“您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她最害怕鶴琛在節目裏提兩人的過去。她已經明确宣稱,自己與鶴琛不相識。鶴琛粉絲本就将信将疑,他在節目裏煽風點火多說一句,便坐實一分她曾經與他相戀的罪名。

時喬十分擔憂,就方才的對話,若是讓鶴琛粉絲聽到,她們該會以多麽生猛的姿态,撕了她。

而鶴琛卻仿佛絲毫不能體會她的心情,越說越放肆,幾乎要将兩人的前事全部抖落出來,輕笑道:“還有更早的一次,我記得那是個雷雨天吧,你們導演非要作死,在雷雨天開大瓦數照明燈拍夜景,結果一個雷劈下來燒了整個橫店的電路。那晚我好心好意在劇組等你,等着接上你一起回酒店。結果呢,你被人家鎖在更衣室裏半天出不來。那時候你明知我就在外面,打個電話讓我過來幫你開門有那麽難?非要告訴我你已經随劇組的車回去了,打發我走。然後自己在更衣室待了一整夜……時喬,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你當時到底是怎麽想的?”

“喜歡自虐?還是喜歡虐我?”

時喬微微一怔,記憶被拉回到一年前。

當時,因同劇組女演員嫌時喬妝造太好看壓過了自己,處處看她不順眼,帶着團隊經常對時喬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實施霸淩。雷雨那晚時喬被關更衣室,也是她動的手腳。

那晚,時喬淋了兩個小時雨終于拍完一場夜戲,用劇組的熱毛巾簡單擦了一下,進入更衣室準備換衣服。

電路被燒斷,更衣室裏僅亮着幾盞充電式臺燈,她走進自己常用的最角落裏的那一小間,脫下衣服後才發現,牆壁上的挂鈎莫名消失,她只能把兩身衣服搭在門框上,然後去解內衣帶子。

這時,她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她的衣服從門框上滑落,掉到了門外。

這是女演員專用的更衣室,時喬沒多想,下意識想打開門去外面把衣服拿進來,卻發現門鎖怎麽也打不開了。

緊接着,她便聽到女主角帶着嘲弄和譏諷的聲音從外面響起:“時喬,我已經提醒過你很多次了,不要跟我搶鏡,你不但不聽,還頻頻挑釁。我只能出此下策,小懲大誡。”

“門鎖是我提前破壞的,誰叫你傻,連這都沒有發現。你的衣服我沒興趣帶走,就讓它們在外面陪你吧!”

“至于你,就老老實實在裏面待上一夜。若想出來也不是不行,橫店巡邏安保的電話你不是不知道。但你現在應該一絲Ⅰ不挂光溜溜的吧?”

女主角把她的手機從衣服口袋裏掏出,從門縫下踢進去,笑得更加不懷好意:“哈哈,若不想鬧出新聞,我勸你還是輕易不要叫人來。”

“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怕是永遠不知道我的厲害……”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還一盞一盞把更衣室的燈都滅了。這個時間劇組不可能再有別人,時喬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姜老師,對不起姜老師,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姜老師,求求你,把衣服還給我,讓我出去吧!!”

“姜老師,不要關燈,求你不要關燈!”

“姜老師,我求求你,饒了我吧……我怕黑……真的很害怕……”

女主角似沒聽到般,毫不留情關了所有燈,屋內瞬間陷入黑暗。女主角走到門口,聽到時喬小聲的啜泣,腳步一頓,微微勾唇,怡然說:

“明天第一場戲在早上八點,我會提前過來把你放出來。你最好管住你的嘴,但凡讓我聽到一點有關今日之事的風聲,以後你就別想在娛樂圈裏混了。”

說罷,女主角一腳踏出更衣室,“砰”的一聲把門摔上。

更衣室裏只有一張蓋椅子的薄毯,時喬将薄毯蓋在身上,抱着膝蓋團在一張矮凳上,低着頭無聲抽泣。

她不是單純的怕黑,而是有輕微的幽閉。平日裏雖不會表現出來,但在又黑又窄小的環境中,幽閉的恐懼便會從心底竄出來,折磨她。

這時,躺在地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一亮,時喬擡起頭,用最小的幅度挪動過去,拾起手機,又快速回到矮凳上團住。

她劃開鎖屏,入目刺眼的光讓她感到些許不适。她眨了眨哭紅了的眼睛,将手機亮度調低。

剛才是鶴琛發來微信。問她大概還要多久出來,他從酒店帶了熱牛奶,放在保溫杯裏,待會兒可以喝點兒暖暖身子。

看到鶴琛的消息,時喬心中一熱。他們剛在一起不久,比她年長七歲的鶴琛像只黏人又忠誠的大狗狗般,坦誠告訴她自己沒有戀愛經驗,不知怎麽讨她歡心,所以萬事都盡最大可能做得格外體貼,生怕時喬一個不開心把他踹了。

就像今晚,明明為拍戲已經熬了兩個大夜,好不容易提前收工,但得知時喬要淋雨拍夜戲,鶴琛還是只回酒店休息了不到兩個小時,便帶着杯熱牛奶開車回到片場,在片場外默默等時喬收工。

明明這些活兒助理也能做,鶴琛卻偏要親力親為。

将人捂在心口疼。

鶴琛面對新鮮熱乎的小女朋友,話特別多,時喬不回,他便自顧自的又發了好幾條消息。

【鶴琛】:我看你劇組的車都出來了。你還沒出來嗎?

【鶴琛】:在換衣服?橫店裏面全是黑的,我也看不清裏面還有沒有人。

【鶴琛】:要是害怕就給我打電話。

【鶴琛】:我還是進去找你吧,給個位置共享?你們劇組這布景太繞了。

看到這一條,時喬慌忙回複。

【時喬】:琛哥,別來……

【鶴琛】:寶貝,你這一直不聲不響的。我還以為你被人拐走了呢。

看到這句“寶貝”,時喬耳廓一紅,糾結了一會兒,悶聲繼續回複。

【時喬】:不是……琛哥,對不起啊……我忘了你在,剛才跟劇組的車走了……

兩人剛才一起不久,時喬臉皮薄,斷然做不出讓鶴琛進來給赤||裸的她送衣服的事情。

白白等了一晚,鶴琛一點都不生氣,反倒囑托:那這會兒應該已經到酒店了?趕緊泡個熱水澡,讓助理幫你到樓下端杯熱牛奶。

【鶴琛】:要是難受的話就喝杯板藍根,預防感冒。

【鶴琛】:要不要我回去看看你?我估計十五分鐘就能到。

【鶴琛】:好幾天不見了,你今天又遭了這場罪,你們導演不做人,心疼死我算了。

【時喬】:琛哥,別、別來……

【鶴琛】:怎麽了?不想我嗎?

【時喬】:不是……你這兩天拍戲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別在我身上浪費精力……後天咱倆都沒戲份,可以好好玩一天。

【鶴琛】:去見你怎麽是浪費精力?

看到這句話,時喬心口微酸,但還是一咬牙狠心拒絕:

【時喬】:……我沖個澡就直接睡了,你來會影響我休息。

看她這麽說,鶴琛頗為遺憾,雖然很想見到闊別三日的小女朋友,但還是心疼她想讓她先好好休息,快速回了個“好”,便放下手機,調轉車頭回酒店。

累了這麽多天,他确實困瘋了,回到酒店停下車就直往房間走去,完全沒看到拐角處,鞏小蝶一把攔住滿臉焦急的時喬助理。

時喬一個人在縮更衣室裏。外面電閃雷鳴,風雨呼號,讓她不僅感到害怕,更感到屈辱。

她點開鶴琛之前給她發過的語音,聽着鶴琛溫柔清朗的聲音,艱難捱過一夜。

第二天,女主角如約給時喬打開更衣室門,怕被人發現自己做了壞事,開了門後便飛速離開。

受了一夜折磨,時喬精神恍惚,面色蒼白。剛穿上衣服,還沒等邁出更衣室,整個人竟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十分鐘後,前來換戲服的演員看到時喬,吓得高聲尖叫,引來劇組一大批人。

徹夜未見時喬的小助理見她這幅模樣,頓時吓得面如土色,哆哆嗦嗦掏出手機,叫來救護車把人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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