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
回程的路上，大家都沉默着沒有說話，車子在盤山公路上颠簸着，讓人昏昏欲睡。也不知是否司機未曾在鄉村路上開過車的緣故，一向不暈車的安然此刻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了出來。
坐在一旁的顧铖看出安然臉色的異樣，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問：“怎麽了？暈車了嗎？”随後從口袋裏掏出幾個塑料袋遞給安然，“想吐的話吐出來會好受些。”
“哪裏來的袋子？”安然接過塑料袋，道了一聲謝，努力克制着不讓自己吐出來。
“買早點的時候多拽了幾個袋子，擔心你們會暈車。”顧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安然靠過來，“不舒服的話靠着睡一會。”又朝着葉梓的方向說一句：“葉梓，你和阿姨有沒有暈車？”
“沒有，謝謝。”葉梓沒有扭頭看他，只呆呆的握着母親的手，而一旁的葉母，不知是太過疲倦還是怎的，靠在葉梓肩上睡得很沉。
安然也不再逞強，往顧铖肩上靠了靠，這個平常自己竭力避免過于親密的男生，此時此刻他的肩膀卻讓她感覺很踏實。安然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仔細觀察他：顧铖雙手環抱在胸前，眼睛微微閉着，長長的睫毛随着他均勻的呼吸輕輕地扇動着。上身只随意的穿着一件短袖T恤，露出好看的鎖骨，看上去略顯消瘦的身材，胸口卻并不單薄。身上散着淡淡的薄荷香味，安然一時看得有些失了神。
也許是感應到什麽，顧铖突然睜開眼睛低頭看着安然：“怎麽了？”安然臉上微微紅了起來，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只好趕緊搖了搖頭，閉上眼睛佯裝自己在閉目養神。
顧铖泯着嘴寵溺地笑了笑，擡起胳膊，一手将安然往胸口攬了攬：“好些了嗎？安心睡會吧。”
安然只覺得臉上更燙了，心髒撲通撲通跳的很快，卻沒有掙紮，下意識的将臉往顧铖的胸口貼得更緊，聽着顧铖強有力的心跳聲，安然閉着眼深吸了一口氣，貪念起這一瞬的安穩，眼皮越來越重，沉沉睡了起來。
顧铖低頭看着在自己懷裏熟睡的安然，大概是暈車的緣故，臉色顯得有點蒼白，五官算不上精致，單眼皮，眉毛有些稀疏，薄薄的嘴唇緊緊泯着，搭配在一起卻也不那麽難看。衣服有些過時破舊，倒也幹淨整齊，頭随意的紮一個馬尾，劉海也全部梳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
顧铖伸手摸了摸安然的臉頰，看着她微微皺了皺眉頭往自己胸口縮了縮，擔心吵醒了她，于是收回了手，輕輕拍着她的背。
學校裏，顧俊芳得知自己的兒子沒有上課，反而随着安然那丫頭跑了出去，一個電話不給自己打過來，心裏頓時窩火，将氣撒在了顧铖班主任的頭上。她叫來了班主任李老師，大雷霆：“你這個班主任怎麽當的？我兒子不要學習的？讓他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再有一個多禮拜就要月考了，他成績下降了你負責？！”
不待李老師開口，她又劈頭蓋臉地數落起來：“啊？！我前段時間是不是告訴過你，讓你把安然那個丫頭給調到別的班上去？你當時怎麽答應我的？怎麽到現在她還纏着我兒子不放手？！你是不是今年的職稱考評不想好了？！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這次他們回來，你把安然給我調走。要麽……”顧俊芳陰着臉看着李老師，“我就把她開除，你自己看着辦！”
李老師低頭沉思了一會，擡起頭盯着顧俊芳：“顧主任！平時我敬重你是領導，不過這次我要告訴你，我不會把她調走，更不會讓你把她開除！我們班的孩子不是誰想欺負就随便能欺負的。”說完轉身就往辦公室門外走，剛走了幾步，背對着顧俊芳有開了口：“至于職稱方面，我也從來沒在乎過！教了二十多年書了，帶完他們這一屆我也要退休了。我要是在乎的那種人，恐怕你也坐不到主任這個位置！”
“你！”顧俊芳被氣的一句話說不出來，悶悶的坐在椅子上，随手抄起一本書往門口砸了過去。
李老師從主任辦公室走出來，徑直走向教室，看着班裏亂哄哄吵作一團，使勁拍了拍講桌：“都給我安靜！”同學們立即息了聲，紛紛回到自己位置上看着他。“你們自己看看你們像什麽樣子？！像個實驗班的學生嗎？啊？！你們簡直就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你們現在不努力，以後有你們後悔的日子！一個個狗油狗油的，就準備混到畢業了？！有沒有想過你們自己的父母！這麽辛苦送你們來學校，就是為了讓你們玩的？！啊？能不能都給我争點氣！”說着說着，聲音越壓越低，鼻頭顯得更紅了，“我說你們是為了你們好，在這裏的，大部分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我也是從你們那個時候過來的。只有你們自己努力才能改變命運。我也不希望我們班的孩子中途放棄，要是有什麽難題，我能幫你們解決的，都會幫你們解決，但是，要是你們自己放棄了，誰幫你們都沒用了！好了，開始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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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堂課上，班裏的同學出奇的認真，也許是第一次看到班主任這麽動容的樣子，也是是想到自己辛苦勞作的父母，連一向難以控制睡眠的夏小小也意外的整節課都沒睡着。看着身邊空蕩蕩的座位，夏小小的心裏也有些空落落的，這時候從後座傳來一張紙條，夏小小看了看，臉上更加落寞了，紙條是姚望寫的：“安然她怎麽了？”
夏小小本不想理會，又覺得不甘心，于是唰唰寫了幾個字丢了回去。“她有男朋友了，用不着你關心。”随後紙條再也沒有傳過來……
下了課，顏寒走到姚望跟前：“你跟葉梓是初中同學吧？那你知道她家住哪裏嗎？”“嗯。知道，跟我家離得不遠。怎麽了？”姚望探了探身子，從安然位子上找出筆記本，想幫她把落下的筆記補上。
“哦，沒什麽，不知道葉梓家生了什麽事，明天正好大禮拜，想去看一看。”姚望瞥一眼葉梓的位置，有些擔憂。
“那正好。”姚望擡頭望了望顏寒，“這禮拜我回家，一起。”
“是嗎？”顏寒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太好了！我還擔心找不到呢。那說定了，明天一早校門口見。”
姚望點了點頭，随即翻開安然的筆記本寫了起來，他不知道此刻王蘭在身後陰沉着臉望着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