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兔崽子闖禍
兔崽子闖禍
可惜花不常好,月不常圓。他那點兒純情霍霍完後,光剩些火氣怨氣悶騷氣,一鍋憋着,跟挂小鞭似的,給點兒火就着。這時節誰惹上誰倒黴。跟他同一校的,或者附近幾個學校的都曉得他的名聲。這名聲還是他初一的時候做下的。那會子他剛上初一沒幾天,是根嫩秧子,長得秀,看着一副繡花枕頭敗絮樣,早早就給人當“羊”盯上了,管他肥不肥,宰了再說!
那天老師拖堂,放學時候天已黑透,游宇明惦記着做飯,就抄近路走暗巷,才進巷口,路就叫一幫同樣是嫩秧子的小爛仔封死了,要他掏“買路錢”。他不動,叉開腳站着,任他們吱哇亂叫。領頭的那個見他眼睛欠扁似的翻着白,急了,上去就搶他書包,被他一拳砸在腮幫子上,兩顆大牙和着一灘血一起出來。慘!
小喽羅們一見老大挨揍,立馬團團圍上,打算來個“人海戰術”——揍不死你也累死你!!
游宇明先一拳砸倒一個,從那空出來口上一撲,攥起旁邊擱着的一把掃帚就抽,抽得那幫小爛仔陀螺似的轉,沒一會兒就人仰馬翻潰不成軍,眼見着打不過,統統做鳥獸四散了去。
第二天就有話傳出來,傳到第五天第六天,基本面目全非了已經,游宇明再不是繡花枕頭敗絮樣,成了爛仔一個,猛鬼一只,輕易不出手,一出手鐵定拆人幾根骨頭!
傳成這樣,誰還敢惹?!暗裏供他做老大,遇見了都貼着牆縫兒走,不敢惹。偏偏有那麽些稍遠的不信邪,找上門來要比試。那些人一露頭他的骨頭就癢癢了,還客氣啥——揍他娘的!
正揍得順手,校警來了,110來了,最後來的是老嚴警察。
他本來陪着大辮子胡老師走街串巷做調查,得了消息命也不要地沖到馬路上,攔了輛“突突”三輪就往派出所趕。那“突突”三輪太破,座底下沒彈簧,這麽一路颠過去,颠得他是“大奔兒頭”也散了,屁股也麻了。到派出所的時候,嚴警察終于給颠回了往日那副“不拘小節”的模樣。他颠着腿往裏跑,跑到半路讓一個同事給截了:
“哎!老嚴!那個叫‘游宇明’的是你幹兒子吧?”
“對對對!他、他怎麽樣了?沒事兒吧?!”
“他沒事兒,有事兒的是別人!”
“哎?”
“好家夥!十幾個人圍他一個,他愣是衣衫不沾半點塵,幹淨利落,拳頭全是別人吃!”
“啊?!”
“厲害啊老嚴,看把個幹兒子給調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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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說那麽多了,你告訴我,他把人揍死了沒?”
“揍倒是沒揍死,全是軟組織挫傷,得鼻青臉腫好一陣就是了。不是我說,你這個幹兒子得費心管教了,不然哪天出事兒,虧他不會吃,怕他吃牢飯挨槍子兒啊!”
“……我知道,不跟你扯了,我得過去看看。”
話一說完,老嚴警察就接着颠。
還沒等他颠到地方,游宇明已經給放出來了,倆人正好走個迎面。嚴警察一見他,腳也顧不得颠了,直接蹦過去,先把他上上下下檢視一遍,沒見着啥不對,這勁兒才徹底松下去。
“你、你個小兔崽子!想急死我啊!好好的學不上,學人打架?!你……你出息了你!!”
“你憑什麽管我!哦!喂了幾頓‘肉骨頭 ’,我就該搖着尾巴聽你廢屁?!”
游宇明眼裏不飛桃花了,改飛風刀霜劍。
嚴警察一開始還沒倒過味兒來,倒過來人就傻了,往常游宇明嘴毒是毒,不過都是玩鬧,從不曾這樣頂撞過他。他頭有些暈,眼有些懵,嘴張了幾張卻始終吐不出半個字。
“求求你別管我了,叫我給人砍死一了百了!不然多礙眼哪,拖着個不是‘拖油瓶’的‘拖油瓶’,你想跟人風流都不方便!”
“你、你、你!你說什麽?!”
“不是嗎?不是你每天穿好褲子梳‘大奔兒頭’,扭腰擺胯妖來妖去為的是哪樁啊?!”
“你、你說誰妖了?!”
“你!四十大幾了還不知羞,整天纏在人家屁股後面,你不妖誰還妖!”
“你你你!!好!我妖!我喂狗!誰見過這麽不省事兒的狗?!狗還不用上高中上大學呢!老子一天到晚給人賠笑臉裝孫子,就為你這臭小子能占個帶獎學金免費上高中的名額,你你你、你他娘的氣死我了!!”
“……你不是看上人大學教授了麽?”
“啐!我就是只癞蛤蟆,哪敢奢想天鵝肉哇!”
“哼!誰知道呢!”
游宇明眼裏已經不冒風刀霜劍了,不過話裏還要硬硬。
“唉,我說不過你。你先回吧,晚了你媽該挂心了。”
嚴警察那嘴是張烏鴉嘴,他才吐完,游宇明他媽就殺過來了。她衣亂發亂跑得一身汗,上來就是一個巴掌,打得兔崽子頭歪:
“你個臭驢蛋!怎麽不叫驢一腳踢死呢!你個沒好死的貨!老娘我喂大你還不如喂頭豬——豬還知道長幾胙膘來補補老娘油水!你呢?!你是看你媽活得太長,想早點送她上西天是不是?!啊?!”
兔崽子垂頭耷腦地立着,任她撕、任她罵,大氣不敢吭一個。
最後還是嚴警察出來打圓場,還拉了說得上話的過來勸,說這次的事兒是對方先動的手,又說孩子還小,不做實際處分。學校那邊也來人說要“懲前毖後,治病救人”,這次就先警告,不影響孩子升學。挨揍的那些麽,父母來了一部分,見是自己孩子先動的手,十好幾個人揍人家一個,人家沒咋地,自己倒披紅挂綠了,理虧麽,也不好有什麽動靜。
事情就這樣結了,不大不小一場虛驚。權當四月底的一條小插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