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宋苒難道已經聞到Omega的信息素了?

她忐忑問道:“什麽味道?”

宋苒搬起板凳離她更近了些, 白苓往後退了退,宋苒不滿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再退,“不好聞的味道, 讨厭。”

這個味道勾起了她最原始欲望,讓她無比生厭,她尤其讨厭被欲望支配的Alpha, 哪怕是她自己。

所以她對此刻的自己格外厭煩,只有白苓身上清新的草莓香甜,才能從膩人的味道裏尋到片刻的寧靜。

白苓聽完心中警鈴大作,她拉起宋苒, 聲音有點急切, “航艦上有Omega發情,我們要去隔離室。”

“不去。”

“好,我們這就……不去?!”

白苓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這還是思路清晰,從容冷靜, 明白事情輕重的宋苒嗎?

難道一個易感期還能讓人失了智不成?

白苓自己沒事,但宋苒要是控制不住要去标記那個發情的Omega,她肯定會攔住她。

而攔住一個要進行标記的Alpha,在對方眼裏,她無疑是要和她争奪Omega,雙方勢必會打一架。

白苓頭都大了,要是沒有脖子上的抑制器, 她和宋苒誰勝誰負還不好說, 因為這個東西的存在, 她絕對打不過宋苒,這個東西對她的限制太大了。

她再次強硬拉起宋苒, “起來,別逼我把你打暈扛你過去。”

白苓的強硬作态,引起了宋苒的不滿,她的意識混亂成一團難解的線團,Alpha的本能催促着她去尋找那個發情的Omega,并及時标記她,不要讓別的Alpha搶占先機。同時理智又告訴她,她不能成為被欲念催使的怪物,而此刻拉着她不讓她陷入沉淪的白苓卻要對她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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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握住白苓的手腕,将人強硬地抵在牆上,因為用的力氣過大,白苓的後背撞到牆時發出沉悶的碰撞聲,白苓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宋苒按住她的肩膀,貪婪地汲取白苓的味道,“你打不過我,乖一點。”

白苓氣笑了,“我打不過你?宋苒,就算是做夢也該做點現實的。”

宋苒埋在她的頸間,呼吸聲越發粗重,但Alpha不服輸的“好”品質,讓她繼續回怼白苓,“我比你更強,白苓,當年你的首席之位被我奪走時,你就該認清事實。”

“操!”

白苓爆了句粗口。

沒有哪個Alpha能容忍如此公然的挑釁,白苓虛握住Alpha最脆弱的脖頸,語氣中滿含威脅,“宋苒你今天是吃了狼心豹子膽嗎?我明白你現在的不清醒,所以我要提醒你,凡事想好了再說。

“如果你為了你的小命着想,最好別惹我。”

她發現宋苒現在的狀況已經不是易感期所表現出來的行為了,她應該是被外面的Omega信息素強行引起了發情。

否則僅僅是個易感期不會令她幾乎喪失理智。

她的手悄悄摸向宋苒的後頸,先把對方打暈了再說。

但宋苒是什麽人,她可是目前聯邦最強的Alpha。她察覺到了白苓的動作,先發制人掐住白苓的脖子,白苓也回禮般發狠地捏住宋苒後頸的腺體。

這個動作激怒了宋苒,Alpha最脆弱的地方被這樣對待,這是任何Alpha都忍不了的事。

按道理來說,這時候白苓已經該挨揍了,宋苒卻硬生生忍了下來,俊秀的額頭滲出顆顆汗珠,“白苓,放手。”

她的理智還沒完全喪失,還認得出眼前的人是誰,也清楚自己要是和對方動手會有怎樣的後果,她不想傷害對方,所以趁她還有點理智,白苓不該這麽招惹她。

白苓冷哼一聲,最後還是心軟送了手,對方握住她脖子的手也松開了。

“對不起。”宋苒後退幾步,想要遠離白苓,免得自己失去理智傷害對方,可白苓的味道又如此安心,她又不想離太遠,所以盡量控制在安全的距離內。

被揪住致命的後頸而引發的危機感,讓她擁有片刻的清醒,理智告訴她,她要立刻前往隔離室。

“走吧。”

白苓扭扭脖子,咳嗽幾聲,宋苒剛才的力度有點重了,不用照鏡子她都能想象得到脖子周圍的那圈紅痕。

她跟在宋苒身後,查詢去隔離室的路線,宋苒打開門的瞬間,空氣一窒,宋苒的背影空前僵硬,白苓猛地反應過來,現在出去,外面的Omega信息素濃度比屋內還高!

宋苒能不能走到隔離室都不确定,如果她在半路發了瘋,會比現在更難辦,這樣的話還不如待在辦公室裏,等待外面的人處理好發情的Omega再出去。

起碼在有限的空間裏,她雖然打不過宋苒,但制住對方應該還是可以的。

所有的念頭都在一瞬間。

等白苓反應過來,鋼制的門上已經被宋苒捏出一個深深的指印,對方控制不住地向外踏出一步,高挺的鼻尖微動,白苓對這個動作很熟悉,這是Alpha在憑嗅覺尋找發情了的Omega的方位。

白苓大感不妙,在宋苒徹底失控前,她一把拉回對方,猛地關上屋門。

宋苒被屋外濃郁的信息素刺激得徹底陷入混亂,她已經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她只知道要打到對方,打到這個礙眼的競争者,去标記她命中注定的Omega。

白苓側頭躲過宋苒揮來的拳頭,拳身沒入鐵門,硬生生砸出一個深坑。

白苓了解了,宋苒已經徹底失去理智,她斯文地卷起衣袖,這樣的話,對方受傷就不怪她了,畢竟她這是正當防衛。

兩人你來我往過了幾招,宋苒雖然理智不在,但身體肌肉還記着招式,只是打發也有些雜亂無章。

白苓盡量把對方引到離門遠一點的地方,屋內的循環換氣系統也被她開到了極致。

幾輪下來,各自身上都挂了些彩,宋苒被信息素折磨着,白苓也不輕松,她對疼痛太過敏感,身上的擦傷疼得她神經突突狂跳。

嘴角擦破,口腔裏彌漫着濃郁的血腥味,白苓吐出一口血沫,眼底也染上了血氣。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她本身就受限,體力也不如一直在前線作戰的宋苒強,過不了多久她可能就會死在宋苒手下。

白苓頗有點氣急敗壞地撤了撤脖子上的項圈,如果不是這個東西在,她早就把宋苒幹趴下了,失去理智的宋苒比清醒時候的她還是好對付一些的。

但越是這個時候,她就要越冷靜,要是她也跟宋苒一起瘋,那她兩誰都別想活下來。

可剛扯完項圈的白苓顯然忘了一個問題,項圈如果受到外部的強力拉扯和損壞會對佩戴者施以懲罰。

在她就地躲過宋苒的攻擊後,項圈上傳來的電流把她人電懵了,眼前視線變白,腿腳發軟,整個人幾乎癱倒在地。

“@%¥%#%”

白苓很少在一天內爆兩次粗口,可見也是氣到了一定程度,這玩意兒怎麽竟會給她添倒忙。

也就是這麽一個短暫的停頓,被宋苒抓住了機會,她趁機鎖喉将白苓撲倒在地。

她坐在白苓身上,白苓的雙腿要從背後抵她,她又改變姿勢,将白苓全方位鎖在身下,白苓被壓的無法動彈。

白苓很少像今天這麽心髒瘋狂跳動,這也是她第二次面臨死亡的來臨。

“你不該阻止我。”宋苒貼在她耳邊輕聲道,明明是個瘋了的人,說出的話卻又顯得思路無比清晰。

空氣快速離白苓遠去,白苓眼角沁出顆顆淚珠,如珍珠般從眼尾滑落進鋪散的青絲。

她努力掙脫出只手,拼勁力氣扇向宋苒。

“啪”清脆的聲音像是無聲的休止符,屋內驟然一靜,宋苒臉被扇到一邊,手上的力道松了些,白苓低吼了句,“醒了嗎?”

宋苒反應過來就要動手,白苓下一個巴掌緊接而來,“醒了嗎!”

宋苒身上也挂了不少傷,尤其是臉上,眼角被白苓揍了一拳,眼尾發紅襯得那雙藍眼睛更為澄澈。現在加上這兩個明晃晃的巴掌印顯得更為刺眼,可見白苓真的絲毫沒有手軟。

白苓想手軟也軟不了,她手軟了,死的就是她了。

白發散落耳畔,宋苒好像被扇懵了,讷讷地回了句,“醒了。”

白苓信她個鬼!

當她瞎嗎,眼睛明明還迷糊着,看個人都對不上焦,就這還叫醒了,真是睜着眼說瞎話!

不過宋苒應該是醒了一點點,起碼她手上的力氣卸了不少。

白苓問她:“我是誰?”

宋苒歪了歪頭,鬓角的白發黏連在臉畔,她陷入一絲迷茫,又帶着股迷糊的可愛,“我老婆?”

去你媽的老婆!

白苓暗罵了一句,但現在的情勢容不得她選擇,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白苓不得不順着她說,“是,我是。所以你現在在做什麽?”

宋苒好像也沒明白她們在做什麽,按照她現在的腦回路來想,如果不是她老婆,她不會把對方壓在身下,如果不是她老婆,對方身上不會散發她喜歡的味道。

宋苒想不明白,竟有些委屈,“我不知道。”

白苓差點氣得吐血,她還委屈上了!到底誰是劣勢啊!

“你在家暴我!”

宋苒:!!!

“我不是......我沒有......”她的聲音頓時虛了。

她看了看白苓身上的傷,伸手扒拉了幾下,這些好像确實是被她打的。

家暴女竟是我自己?!

接受過優秀教育的宋苒顯然無法接受自己竟然成為自己讨厭的那類人,她直接慌了,連忙松開雙手,捧住白苓的臉親了一下。

宋苒已經慌到自動忽略自己身上的傷是從哪來的了。

“對不起......對不起......”

她邊說邊親,像只啄食的鳥兒不停地淺啄食物。

這回換白苓被親懵了,宋苒的動作太快,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從上到下都被親了一遍,這人是有人格分裂嗎?

這兩個性格差的有點大了啊喂!

“你能不能不要跟我離婚......不行,你得和我離婚,家暴只有0次和無數次,我會去自首的,我的所有東西都給你,我讓打,你想怎麽打我出氣都行,對不起對不起......”

她愧疚到仿佛只會說對不起一般,白苓的耳邊充斥着宋苒的道歉聲。

宋苒精神放松下來,整個人也脫力了,她倒在白苓身上,壓得白苓血腥味瘋狂在口中湧動。

這人怎麽這麽重,平日裏看着挺清瘦的,沒想到居然是實心的。

宋苒抱住她,蜷縮在白苓懷裏,表現出極度的不安,“老婆,外邊有讨厭的東西,我不想去,可是我好像又不得不去。”

“不想去就不去,有我在你不會去的。”

白苓不僅身心俱疲,還得照顧降了智的宋苒,人生簡直大寫的生無可戀。

“嗯。”

宋苒躺在白苓身上蹭了蹭,無比乖巧,跟剛才兇殘無比的人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白苓想把人推下去,宋苒沒把她打死卻快把她壓死了。她推了半天推不動,幹脆說道:“你先從我身上下去。”

“沒有力氣。”

剛才跟她拼命的力氣呢!

“老婆,你好香。”

白苓敲了下某人的狗頭,香個屁。

戰場稍緩,白苓沒力氣了,要是宋苒還發瘋她就躺平等死,反正她本來就是要死的,只不過宋苒為她多續命了幾年。

幸運的是,不知是不是外面的Omega被控制隔離了,空氣中的Omega信息素濃度在不斷下降,宋苒受對方的吸引也越來越弱。

白苓大喘了口氣,只覺得自己在鬼門關前又走了一次。

等救援吧。

她們兩個都沒力氣開門了,希望有人能發現她們不在隔離室,及時找過來。

白苓累得昏昏欲睡,漸漸放松了警惕,也沒發現宋苒的手在往哪伸。

Alpha的獠牙已經緩緩長出,宋苒漸漸靠近白苓的脖頸,香軟的腺體就在嘴前,宋苒被這股味道迷昏了神志,她好想咬住什麽東西,但其他的東西對她沒有任何吸引力,也只有這裏能稍稍引起她的欲望,解解她的渴。

但就在她咬下去的瞬間,白苓的手即使插在二者之間,獠牙刺進皮肉,鮮紅的血液順着手心留下。

白苓氣若游絲地問她,“你要做什麽。”

如果,應該,大概,她沒猜錯的話,宋苒剛才那舉動絕對是想咬她!

因為發情沒有标記到Omega,所以一定要找個東西标記才過瘾嗎!

這個瘋子!

“老婆,讓我咬咬,咬完你随便打,我不還手。”

“我不是你老婆,你不能咬我。”事到如今,白苓怎麽可能再裝她對象,再裝她的清白就沒了!

宋苒不贊同,“你是!你自己說的!”

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都收不回來,白苓說:“那是騙你的。”

宋苒直起身,坐在她身上俯視着她,眼睛危險地眯起,語氣也冷了許多,“你騙我?”

周圍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度,幾乎快到結冰的程度,不知是不是身上的血流的太多,還是別的原因,白苓越來越冷,她凍得直打顫,眼前陣陣發暈,溫度在快速流逝。

脖子上的監測器發出紅燈示警,源源不斷地求救信息發送出去,宋苒手上的光腦信息不停地跳出來,都是監測器發出的求救。

可笑的是,那個唯一能救她的,現在差點要了她的命。

眼前的宋苒似乎又恢複成了那個見一個凍死一個的小宋将軍,白苓不想理她了,她愛咋的就咋的吧,反正她就剩小命一條,被折騰成這樣她愛要不要吧。

宋苒沒有收到回複,疑惑地低頭聞了聞,然後臉貼臉小聲撒嬌,“你不喜歡我,也別騙我,爸媽都知道我們的關系了,你肯定是我老婆。”

這話像是一劑強心劑,白苓飄出去的魂被她拽回體內,“啥?你說誰知道了!”

“爸媽。”

“誰爸媽?!”

宋苒不厭其煩地回答她,“我爸媽,未來也是你爸媽。”

對白苓來說,五雷轟頂一點都不為過。宋元帥和林将軍可是她從小到大的偶像,他們怎麽可能知道她和宋苒的關系!不對,她和宋苒壓根就沒關系!

“你上次說了,她們知道了。”

上次?

等等.......

難不成是之前為了騙王部長家的小兒子,她說她女朋友是宋苒那件事?那事宋苒不是解決了嗎?怎麽就傳到她偶像們的耳朵裏了!

“上次的事你沒解決?”

宋苒邀功般歡快解釋道:“我解決了!爸媽說他們知道了,讓我們不用操心。”

白苓人麻了,合着宋苒的解決方式是讓她父母出手解決的啊,怪不得王部長閉口那麽快。

好家夥,真是好家夥。

宋苒,不愧是你。

這幾個月白苓社死了無數次,當然宋苒也是,她們兩的互相傷害現在已經從精神傷害變成□□互毆了。

白苓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宋苒聊着,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希望對方能放過弱小可憐無助的自己,同時也在慢慢積蓄力量。

聊着聊着,宋苒打了個哈欠。

就是現在!

白苓猛地把宋苒掀倒在地,推開她用盡全身力氣向大門跑去,只要她跑得出去,她就能搬來救兵,救兵來了她就安全了!

她的節操就守住了!

從現在開始,宋苒防爆戰正是變更為白苓節操保衛戰。大門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白苓喜形于色,馬上她就要脫離苦海了,等她安全了,她第一時間就打報告申請回首都星,不是地方不好,她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實在是宋苒太不是人了,她遲早得被她折磨死。

她現在嚴重懷疑六年前宋苒從聯邦法庭保下她,聯邦法庭把她判成死緩,就是為了讓宋苒折磨她!

白苓的心現在早就飛回了首都星,想象着以後在監獄美好的日子。是的,在她心裏哪怕在監獄裏蹲大牢都比待在宋苒身邊強,短短的幾個月她覺得她都蒼老了好幾年,她待在這裏純屬受罪。

可是期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在她摸到門鎖的那一剎那,手還沒按下去,宋苒就把她按在了門上。

宋苒的身上也在流血,情況不比她好到哪去,但就是憑着強大的Alpha體質,她居然硬生生追了上來。

“你要去哪?你要丢下我嗎?不可以,這樣不可以。”

白苓被她掐住下巴無法動彈,她的心拔涼拔涼。

宋苒眼睛黯了下去,像是寧靜的藍色湖泊變為幽深的黛藍深海。

“你要看着我,就這樣一直看着我。你放心,我有分寸。”

說完,她張開獠牙不顧白苓的反抗,指紋印在項圈上,項圈瞬間亮起藍光,打開了保護白苓後方腺體的位置,在項圈解鎖的那一瞬間,宋苒死死咬住白苓後頸的那塊嫩肉。

意識仿佛被海水淹沒,有這麽一瞬間,白苓聽到了祂的嗡鳴,但緊接着就被劇烈的疼痛喚回所有的意識,而祂也再次沉睡。

血絲順着唇縫緩緩溢出,白苓身體繃直,像是被老虎叼住脖頸的鹿,身體最脆弱的地方被另一個Alpha刺穿,難以言表的疼痛直擊靈魂,白苓疼得眼淚嘩嘩地往下掉。

白苓又委屈又氣,她不該是這樣的,她不該落到這種地步的,一個Alpha被另一個Alpha強行标記,這是天大的笑話!

而且憑什麽只有她是被标記的那方!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氣,再次被宋苒激發出了Alpha骨子裏的血性,她頂着貫穿全身的疼痛,扒住宋苒的肩膀,Alpha攻擊型的獠牙迅速長出,趁其不備一口咬在對方後頸的腺體上。

“唔!”

宋苒埋在她頸間發出一道痛苦的悶哼。

鐵鏽般的血味在口中彌漫,白苓一邊哭一邊死死地咬住,Alpha霸道的氣息瘋狂流竄,電擊般的觸感流淌過每一處神經,濃郁的信息素快速在脖子的腺體內快速做着交換。

空氣裏的味道混成一團,白桃和草莓糾纏不清,甜中帶酸,酸中帶蜜,像是兩團爆炸的水果芬芳,炸香了整座屋子。

等淚流幹了,血淌盡了,兩人都累了,這場持續幾個小時的戰争才終于停歇。

白苓靠着門滑落坐在地上,宋苒順着她的動作跪下來抱住她,Alpha嘗盡了對方甜美的味道,終于鳴金收兵,松開了對方。

“我說過我有分寸。”

宋苒趴在她身上,說完這句話後陷入了昏迷。

白苓靠着門,出氣多進氣少,但神志還算清醒,沒想到挺到最後的竟然是她。

宋苒給她的信息素讓她恢複了不少元氣,就像吃了顆人參大補丸,打了一發強勁的腎上腺素。

白苓環抱住宋苒,不讓對方滑落在地上。

所有的事情都完成,白苓空空蕩蕩的腦子終于有空想寫別的有的沒的。

不知是不是走馬燈,她想起以前一段無比操蛋的時光,她和宋苒的第二次相遇便是在首席争奪戰上。

在文科成績上,白苓無疑是響當當的第一,現在只有守住最後的實戰武練擂臺,她就能守住她的首席之位。

其實在她第一次當上首席之前,她便已經決定棄軍從醫,她硬是挺過了一年,直到今年軍部給她的壓力前所未有的大,但哪怕如此,她還是會做好她該做的每一件事。

她将最後一個對手撂下擂臺,訓練場上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和軍校生們的歡呼聲,她的名字在那一刻響徹雲霄,她是當之無愧的首席,是未來最強Alpha的最強力候選人。

她的母校将會以她為豪,她的名字會被雕刻在學校門口的豐碑之上,她的未來将會一片坦蕩。

那是她最意氣風發的時刻。

如果沒有她之前的決定,一切本該如此。

當她以為塵埃落定時,最後一刻,擂臺上來了個她的“熟人”——宋苒。

白苓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對方,她是那天桂花樹下被她誤認為Omgea的Alpha,她想對方招了招手,“你來?”

之前在樹下她就預料到對方會是很強勁的對手,今天擂臺快到結尾都沒見對方來,她還以為她看錯了人,但現在事實證明她的眼光沒有錯。

來人脫下外套,換上武裝,冰冷的藍眼睛不帶絲毫感情,“我來。”

不知熱血沖昏了誰的頭腦,那場擂臺戰白苓敗了。

場上的歡呼聲瞬間轉為給另一個人喝彩,沖天的呼聲幾乎掀垮整座學院。

白苓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氣,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她不是輸不起的人。

她揚起笑容,伸手想要和對方擊掌,她為自己有如此強勁的競争對手而開心,為人類未來有如此強大的守護者而自豪。

對方原本坐在地上休息,她看向白苓伸來的手,沒有和她擊掌,只是站起來看向四周,冷淡地宣誓自己的勝利:“我贏了。”

然後她才看向白苓,語氣不帶絲毫起伏,“期待與你的下次相遇。”

說完,便拎起外套跳下擂臺,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是她和白苓相遇之後的第三句話,也是最後一句。

白苓緩緩收回手,倒不覺得尴尬,只覺得對方還挺有個性的,但上臺來頒獎的唐校長氣的胡子都飛了。

白苓為了安慰自家老師脆弱的心靈,開玩笑道:“校長,我還在呢,要不頒給我?”

唐老頭“哼”了聲,讓她的師兄師姐們把累成狗的白苓擡起來送到了醫務室。

後來她在學校的官網的活動官網上,找到了對方的名字——宋苒。

這個名字她再熟悉不過,因為自她進入軍校以來,無論做什麽,她的身後都有一個人在死死咬住她,但她們不是同一個校區,她和宋苒為人處世都十分低調,學校的保密機制又做的十分成功,所以那三年她們都只是知道對方的名字,連對方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白苓的好友偶爾會跟她談起宋苒,問她想不想看看宋苒的照片,白苓無意窺探別人,也不是那麽有興趣關注別人,所以都拒絕了。

她有預感她總有一天會和對方相遇,不是通過別人的介紹,僅僅是兩個完全陌生人之間的初遇,這樣的緣分才讓她感興趣與期待。

命運的車輪早已轉動,齒輪将在未來一點點徹底吻合。

首席換人,這個話題直接爬上了當時的熱搜,白苓自己倒不在意,但身邊的流言蜚語又實在太多,正好當時她的實驗室名額申請通過了,為了不給身邊的親人朋友帶來不好的影響,便一頭紮進了實驗室,從此與世隔絕。

有人說她是懦夫,被人打輸了就跑,也有人說她閉關修煉,養精蓄銳,更有人說她輸了不服氣,事後找宋苒單挑,結果被對方揍到在醫院了躺了半年。

這些流言白苓都不在乎,她只專注眼下和未來。

她從不後悔進入實驗室,因為就是在那裏,她遇到了人生中影響她最深的人。

她也從不後悔之後做的一系列決定,哪怕會造成她之後的死局。

狼群的狼王被外來的野狼奪走了王的地位,傷痕累累的前任狼王并沒有頹敗,而是選擇了另一條更适合她的道路。

-

宋苒做了一個久違的夢,夢裏她夢到了白苓。

入學的第一天起,她便被排行榜上排在她上面的那個名字所吸引——白苓。

從小到大包攬無數冠軍獎項的她,第一次被人壓在下面,宋苒一開始并沒放在心上,她以為這只是對方一次僥幸的勝利,下次的全校第一依舊會是她的。

但現實狠狠給了她一個巴掌,連續三年她都被對方死死地壓在第二位,進校三年,歸來仍是老二。

也就是這三年,她意識到了白苓,這個人就像一座宏偉的山峰,擋在她的面前,那股壓迫感強烈的讓人喘不過氣,尚且年少的她甚至有種一輩子也超越不了對方的絕望。

要是換了別人可能會就此放棄,畢竟幾乎沒人會做看似根本不可能的事,再高傲的天之驕子,被人家上了不止一課,該磨的銳氣也早就磨平了。

而宋苒不是,她不信任何人,她認為退縮是對自己的否定,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如果連自己都否認自己,就更不用試圖讓別人認可,如果就此認了命,她明白之後自己的路會有多難走。

她不信自己比白苓差,她不信對方會比她強。

所以大學三年間,前十名中只有第一和第二的名字始終不變,她們下面輪換了不知多少所謂的“天才”,可金字塔的頂端永遠只有她們。

白苓和宋苒就是軍校的活招牌,說出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人們知道這兩位不僅僅是因為她們出色的能力,還有關于兩人之間的雜談。

萬年老二并不是什麽好的稱號,很多人都期待兩人見面,轟轟烈烈打上一架,看看宋苒這個萬年老二會如何面對壓着的巅峰第一。

令所有人都失望的是,三年,整整三年,兩人愣是沒見過一次面!

有人說這是命運開的玩笑,兩位陰差陽錯了三年都沒有見過彼此,更有人誇張道,說不定直到畢業甚至退休都不會相見。

而宋苒對此并不在乎,她在意的是白苓這個人的能力,她長成什麽樣,是什麽性格并不重要。

人大多都是慕強的,只有絕對的實力才會讓另一位強者真心欽佩。

而宋苒這三年老二也不是白當的,每次她都會尋找她和白苓到底差在哪裏,最後找來找去,她放棄了自我尋找,因為她壓根找不到。

所以她去求教她的父親,宋元帥曾經也教導過白苓,對于兩個孩子的事,他當然有所耳聞,他也很驚訝向來對此事不怎麽在意的女兒,居然把這件事藏在心裏藏了這麽久。

他也知道兩人的不同究竟在哪。

但他沒有明确告訴宋苒,只是告訴她,“孩子,你們沒有任何差距,你們同樣優秀。”

宋苒卻不這麽認為,如果她們一樣,為什麽她始終無法超越白苓,她覺得這其中不僅僅是缺少一個契機那般簡單,而是少了一個她找了二十多年都沒找到的東西,也是白苓比她多出來的那個最關鍵的要素。

宋苒不理解。

直到她聽說白苓放棄軍部發展,要轉到醫學方面進修。這件事震撼了所有人,包括她,在所有人眼中這是個自斷前程的最愚蠢的做法,偏偏白苓不走尋常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那段時間引起了的血雨腥風可不少,就連宋苒本人都很想沖過去問對方,你到底在想什麽!?

宋苒覺得她要翻越的那座山上浮現出一層皚皚的霧氣,她一直以為自己把這座山琢磨透了,結果到最後她才發現她以為的熟悉,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

大二那年,她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參加當年的首席競選,但她為白苓送去了一份禮物,也匿名去聽了白苓當上首席那天的演講。

哪怕當時外界的壓力再怎麽大,軍部壓着不同意她轉專業,但她依舊靠着絕對的實力拿下那年的首席之位。

演講結束後,大廳裏的人們陸陸續續都離開了,只有站在角落裏的宋苒沒有走。

也就是在聽完演講的那一刻,她明白她和白苓之間到底哪裏不同,也明白了父親為什麽說她們并沒有什麽不同。

按照宋苒自己的人生軌跡,她會以絕對的優勢畢業,順利進入軍部,像她的父親和母親那樣,鏟除外敵,建立軍功,最後當上軍部的高層,成為領袖之一,一邊帶着人類一往無前,一邊培養人類的下一代。

而白苓是會為了人類的未來,奉獻自己的所有,做一切不被人認可的事,不論前方多麽坎坷,哪怕它被認為是歧途,她都會毫不猶豫,抛開所有的榮耀走下去。

因為她始終堅信,人類的未來不該只有一條路可走。

她們的關系從一開始就不是競争關系,她們要走的道路也是完全不同,她們沒有差距,她們同樣優秀。

她們都是順着前人的腳步走在各自的路上,就像前輩們那樣,不分尊卑,不論強弱,因為他們同樣偉大。

宋苒要爬過的也從來不是那座名為“白苓”的高峰,她也根本無需翻越,因為那裏不是她自己的路。當她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白苓身上時,便已經錯了,她看得太遠,以至于沒能低頭看到自己腳下的交叉口。

幸好這一切都為時不晚。

少年人在此刻終于撥開了迷霧,她放棄了那座高峰,笑了笑,走向了旁邊那條康莊大道。

大三那年,是白苓的首席擂臺保衛戰,算上那次桂花樹下的那次烏龍,這是她第三次見到白苓。

那個時候軍部的壓力幾乎要壓垮白苓,但她依舊在高臺上站到了最後。

宋苒走上前去,直面自己三年以來的“宿敵”。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白苓輸了,她贏了。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白苓,明明自己打敗了她所認為的宿敵,她卻一點都無法感到愉悅。

白苓在對她笑,為自己有強如宋苒的對手而高興,可宋苒的心裏卻五味雜陳。

她站起身,沒有去和白苓擊掌。

不該是這樣的,白苓她不該躺在這裏,她有她的理想,她的抱負,她的未來。為什麽他們要阻攔她,只因為人類不能缺一個白苓那般強大的人嗎。

如果是這樣,那她來證明,她來告訴他們,她遠比白苓強大,她的價值比白苓還要高,她能帶領人類走向更遠。

“我贏了。”

她眺望向遠方觀戰的高層們,告訴他們,白苓的時代過去了,未來将是她宋苒的時代。

所以放過她,讓她去走自己的路吧。

艦船外的光芒灑進屋內,照亮屋內的狼藉,也照亮那對相依而眠的友人。

時間似乎此刻停止,所有的事物都歸于沉寂,光芒散去,更加壯觀的景象映在艦船的全透明屏罩上。

那是兩顆破碎殘缺的星體。

那是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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