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038章

就算華榮昭對他很好、也非常的關心他, 年聽雨也決不相信華榮昭的內裏如表面這般良善。

畢竟華榮昭是當之無愧的宮鬥冠軍。

據宮廷史料所述,祖皇帝最喜歡的事就是搜集天下美人充盈後宮,哪怕是正式的選秀也不要求秀女的出身, 只要求美就可以。

于是,原本不符合選秀要求的華榮昭憑借美貌成為了秀女, 後來又成為了祖皇帝的妃嫔之一。

以這樣的方式進宮難免會招來嫉妒, 所以華容昭一進宮就受到了衆多妃嫔排擠和針對,甚至還有暗害。

就算這樣, 華榮昭還是從無數妃嫔當中厮殺出來, 又将自己的兒子送上了皇位,從此安享榮華富貴。

如果年聽雨沒記錯的話,華容昭當上太後那年只有三十六歲, 算得上年輕。

基于此,年聽雨無論如何也不會天真的以為華容昭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更不會低估她的洞察力。

但他若是和華容昭實話實說, 華容昭必然會重責藺阡忍。

當然, 他若是把藺阡忍的身份告知于華容昭, 藺阡忍怎樣都不會被苛責。

可他決不能在宮裏把這件事告知于華容昭。

一來華容昭的身邊跟着連钰,說話受限。

二來皇宮太不安全,誰也不知道監視他的人藏在了哪裏。

以前, 年聽雨覺得, 只有把蘭安宮的人全都換成他選上來的人那就沒事了。

可自打意識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被人監視着以後,年聽雨深知,這皇宮裏就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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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華容昭既然問起了藺阡忍的去向, 他便不能藏着不說。

雖說他和藺阡忍之間發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 但年聽雨沒有忘記藺阡忍在戚元懿面前如何保他的。

所以這一次,他理應幫藺阡忍擋去這場橫禍。

年聽雨十分有眼色的為華容昭又倒了一杯熱茶, 不假思索的說:“皇祖母不要責怪榮肆,孫兒将榮肆送去了贏夙那裏,叫他跟着贏夙好好學習一段時間。”

聽聞是年聽雨将人送走的,華容昭的神色果真緩和了一些。

她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問:“他一個侍臣需要跟贏夙學習什麽?學習怎麽殺人?還是學習怎麽練人?”

藺阡忍已經是這個世上最會殺人的主了,完全不需要再學了!

年聽雨一邊腹诽,一邊笑道:“榮肆是個有志向的人,孫兒見他想參加武試,就把他送去贏夙那裏了,叫贏夙指點指點他。”

“先不說他一個侍臣參加武試這件事合不合規矩。”華容昭皺了皺眉:“如果榮肆參加武試這件事傳出去,宮裏那些大臣怕是又要出來蹦出來鬧事了。他沒考中還好,大臣們鬧一陣也就消停了,可他若是考中了,難免不會有人胡亂揣測。”

這一點年聽雨不是沒想過,但藺阡忍若是考中,絕對是弊大于利。

而且年聽雨相信,贏夙絕對不會對此事置之不理的,相反他還會非常積極的行事。

年聽雨安撫道:“皇祖母不必擔心,假若榮肆真的考中了,屆時我就讓他去贏夙手底下當差,如此一來,文武百官就不會閑言碎語了。”

華容昭思索了一下,點頭:“這倒确實是個法子。所有人都知道贏夙和先帝從小一起長大,既是君臣也是兄弟,把你身邊的人放在他手底下調.教,文武百官确實不會說些什麽,因為沒有人會質疑贏夙的忠誠。但是——”

華容昭頓了一下:“榮肆當過侍臣的身份磨滅不了,贏夙到時候要是不願意接怎麽辦?”

贏夙肯定會接,而且他若是将藺阡忍弄去別的地方,贏夙一定會想辦法将人弄到自己手裏。

而且,以贏夙的忠誠度來看,他肯定還會想辦法将禁軍的領導權讓渡給藺阡忍,讓藺阡忍在恢複身份前也能擁有絕對的倚靠。

思及如此,年聽雨篤定道:“贏夙都願意指點榮肆了,那就說明他心底已經認可了榮肆,到時候肯定也接下榮肆的。”

“贏夙這孩子也算是哀家看着長大的了,他那脾氣哀家也了解幾分。他性子耿直,是非分明,也素來不喜歡那些想要走捷徑的人,在他的眼裏榮肆當侍臣其實就是在走捷徑,那麽——”

華容昭看向年聽雨:“哀家有點好奇,你是怎麽讓他認□□肆的?亦或者說榮肆做了什麽,竟然能得到贏夙的認可?”

這個問題問的年聽雨措不及防。

他的背脊滲出細密的汗珠,最終彙聚到一起,沿着他的蝴蝶骨一直滑倒了腰際。

年聽雨摩挲了一下玉質的茶壺把兒,飛速思考,既然華容昭從贏夙的性格發文,那他只能從性格入手來回答了。

年聽雨道:“贏夙确實和您說的一樣,不喜歡走捷徑的人,但榮肆當初若是不走我這條“捷徑”保不齊就會落得一個死的下場,所以他不得不走。而榮肆走通後,心底依舊堅守着自己想要參加武試的念頭,從未放棄過。所以孫兒猜,贏夙應當是被榮肆的執着給打動了吧。”

這也的确是贏夙能幹出來的事,不過華容昭還有一事不解。

她将茶盞放到了桌子上:“我聽人說,回來的路上你和榮肆共乘了一輛馬車,但走到一半榮肆自己一個人出來了,臉色還很凝重,所以你剛剛對哀家說的當真是真話?”

不是真話,年聽雨也得讓它變成真話!

不然到時候就真解釋不清了。

尤其是無法解釋——以“榮肆”這個身份示人的藺阡忍為何會在生氣後躲去贏夙那裏。

說實話,華容昭最初問話的時候,他以為華容昭沒有注意到這點。但注意到了也沒關系,因為年聽雨早有準備。

當然這準備不做也不行,畢竟藺阡忍當時的跳下馬車的模樣被太多人看見了。

年聽雨道:“孫兒哪裏敢在您面前胡說八道。榮肆當時的臉色之所以那般凝重,是因為他發現這次截殺孫兒的刺客和北境那批刺客是同一個人派去的,逃跑的方向還是盛京城。”

年聽雨露出一抹看起來非常溫順的笑,繼續往下說。

“看見刺客的逃跑方向,榮肆意識到盛京城裏有人想對孫兒不利,他實在是氣不過就繃着臉下了馬車,決定孤身追上去查探,看看能不能摸出刺客的據點。”

那批刺客雖然是帶着不死不休的意味來刺殺的,但無論何時都少不了惜命的人。

有幾個刺客見狀不妙即刻就跑了,而且刺客逃跑的方向也正如年聽雨所說,的的确确是盛京城。

“怎麽會是盛京城?!”華容昭震驚的說了一句,而後凜着神色問:“榮肆後來追上刺客了嗎?找到刺客的據點了嗎?”

如何能追上……

年聽雨搖頭:“沒追上,刺客跑的太快。但眼下我們至少可以确定,那批刺客的盤拒地就在盛京城。”

說這話時,年聽雨臉不紅心不跳,背後刷刷的冒冷汗。

華容昭信以為真,道:“如此也不算全然沒有收獲,榮肆辦事也還算盡心盡力。”

說着,華容昭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過,還是盡早将這藏在背後指揮的人揪出來為妙,免得夜長夢多。”

“嗯,孫兒明白的。”年聽雨看了看挂在外面的太陽:“快晌午了,皇祖母留在蘭安宮用膳吧。”

“不了。”華容昭揉了揉頭:“哀家這幾日睡得不太好,實在頭疼的厲害,太醫給哀家配了藥,得回去喝。”

年聽雨颔首:“那孫兒就不留您了。”

華容昭應了一聲,便叫連钰将自己扶了起來。

走到門口,華容昭好似想起了什麽,她停下腳步,回頭道:“哀家覺得,榮肆現在的身份到底還是你的侍臣,讓他去贏夙的府邸學習怎麽說都不太好。而且榮肆想要參加武試的事暴露的越晚越好,免得那些個大臣作妖。”

想了一下,華容昭繼續道:“這樣吧。你把榮肆召回宮,然後安排贏夙去查刺客的事,再借着查刺客這個由頭讓贏夙每天都來蘭安宮跟你彙報,如此一來不就能掩人耳目的叫贏夙指點榮肆了嗎。”

正如華容昭所說,榮肆參加武試這件事藏的越深越好。一來可以免去文武百官的作妖,二來可以迷惑那個想要刺殺他和藺阡忍的人,免得此人猜出藺阡忍想要參加武試的真正目的,提早做防備。

當然,華容昭的話也給他指了一條明路出來,讓他可以把藺阡忍召回宮。

其實早在年聽雨确定了藺阡忍的去處,他就在想将人召回來的方法,然後尋個合适的機會和藺阡忍心聊一聊。

年聽雨了解藺阡忍,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由頭,藺阡忍肯定不願意回宮,更別說找機會好好聊一聊。

眼下不僅有了,而且藺阡忍無法輕易拒絕。

年聽雨斂着神色點頭:“孫兒知道了,一會就把榮肆召回來。”

見年聽雨如此聽話,華容昭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最後囑咐他一句別拖太晚就走了。

華容昭走後沒多久年聽雨就派小九去傳話了,而小九前腳出門,十七後腳就進來了。

發現刺客逃跑的方向是盛京城以後,贏夙當即就派人去追了,而年聽雨暗中給了十七一個眼色,叫他也追上去看看,于是十七趁亂追了出去。

十七的追蹤本領極強,如今又追了這麽久才回來,想來是有發現了。

年聽雨問:“發現刺客的落腳點了嗎?”

十七的神色前所未有的沉重,他點了一下頭,而後道:“回君上,刺客的盤踞點應該是蘇家,因為那裏幾個刺客進了蘇家的練武場,還換上了蘇家的校服。”

豹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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