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040章
以藺阡忍對年聽雨的了解, 就算年聽雨知道這件事,也絕對不會第一時間趕過去。
倘若蘇家真的是狼牙的領導者,年聽雨第一時間有動作, 無異于在蘇海成那裏交代了他養人的事。
所以年聽雨只會做兩個選擇,要麽等贏夙彙報事情的結果, 要麽等人請他去蘇家圍觀。
狼牙刺殺的主要對象既然是年聽雨, 那麽年聽雨還是來一趟比較好。
再者,小九和贏夙可能也需要分開一會兒, 誰也不知道贏夙會在那個瞬間爆炸, 脫了小九褲子對着屁股就是一頓打,給小九送上來自長着的關愛。
藺阡忍使勁抓着贏夙的胳膊,對小九道:“你腳程快, 回宮告訴他,即刻去蘇家,我和指揮使大人也會去。”
小九雖然不知道藺阡忍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麽, 但影衛上下最重要的規矩之一就是服從, 眼前這個二號主子既然發話了, 那他照做就好。
小九應了一聲,就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等小九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贏夙看着藺阡忍, 問:“你拉着我做什麽?”
“跟個不懂事的小孩計較什麽。”藺阡忍松開他。
贏夙:“他該懂懂事了, 再這樣胡作非為,你喜歡的那口子早晚被他害死。”
對于藺阡忍動心這件事,贏夙确實有很大的意見, 但經過一夜的沉澱與思考, 贏夙決定尊重藺阡忍的選擇。
畢竟情與欲是人的本能,沒有必要刻意壓制。
壓制過了頭, 也沒準就變态了。
但尊重的前——是年聽雨的存在不會對藺阡忍負面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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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産生,那他只能當一回惡人了。
面對贏夙的飛快轉變,藺阡忍難免有些好奇:“這麽快就想通了?”
贏夙翻了個白眼:“我一向都很看的開。”
藺阡忍撞了撞贏夙的肩膀:“那你還跟人小孩計較?”
“兩碼事。”贏夙想了一下,又強調:“還有,十六歲不算小了,再過兩年都該娶親了。”
說到娶親,藺阡忍的話一下就上來了,他挑眉問:“阿兄,你算算也有二十六了,這老大不小的該娶親了。”
贏夙朗聲道:“遇見再說,沒遇見拉倒,先去蘇家辦正事。”
話音落下,贏夙便走了出去,藺阡忍随之更上。
抵達蘇家的時候,年聽雨還沒有到,藺阡忍叫贏夙先一步進去。
贏夙問:“為什麽?”
藺阡忍解釋:“我現在的身份到底是他的侍臣,代表的也是他,我跟着你一起進去的話,無論蘇海成是不是狼牙的領導者,都會懷疑他知道這件事的方式,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解釋一下不就好了,”贏夙道:“就用年聽雨應付老祖宗的那套說辭應付蘇海成。”
藺阡忍搖頭:“不行。這事蘇海成問起倒還好說,可他若是不問,貿然解釋這麽一句實在是太刻意了,稍有不慎還是會讓人起疑。”
贏夙信他的鬼話,輕輕撇了一下唇:“護着就是護着,還拐彎抹角上了。”
藺阡忍:“就事論事。”
“鬼信。”贏夙摸上腰間的刀,扔下一句“陛下在這等着吧”,就自己進了蘇家。
刺客确實進了蘇家的校場,但蘇家的身份擺在這裏了,在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蘇家就是狼牙背後之人以前,還是小心行事為妙。
但凡換一個家族,禁軍哪管這些三七二十一,直接圍了全部帶走。
可這蘇家不僅手握重兵,還是祖皇帝親手提拔起來的家族。
倘若他們不是狼牙領導者,此事自然皆大歡喜,處理了栽贓的刺客即刻。
倘若他們是狼牙的領導者,要是被逼急了反咬一口,那盛京絕對要亂,逆黨、奸賊、細作必然一窩蜂的全都湧出來,叫盛京四面楚歌。
贏夙賭不起盛京的以後,哪怕這樣做略顯窩囊,那也只能忍。
***
如蘇海成所料,贏夙來的速度确實很快。
但眼下該做的準備都做全了,蘇海成沒什麽可怕的。
聽見人通傳,蘇海成面不改色的出去迎接:“指揮使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
“蘇将軍客氣了。”贏夙道:“您是長輩,我是小輩,哪裏敢讓您迎我呢。”
“得迎的,您是陛下身邊的近衛,我只是守城的。”蘇海成對天抱拳:“我要是不出來迎指揮使大人,豈不是對陛下的不敬。”
贏夙沒在說話,快蘇海成半個身位進了屋。
落座以後,下人上了茶,奉了果子,贏夙端起茶靜靜的喝了起來。
見贏夙不做聲,蘇海成主動問:“指揮使大人今日來訪是要辦什麽要事嗎?我可否幫的上忙?”
“确實有要事要辦,不過——”
贏夙看了蘇海成一眼:“這件事涉及君上,等君上來了再細說吧。”
“涉及君上?”蘇海成迷茫了一瞬,而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後一臉的不悅:“能和君上扯上關系的事,就只有刺殺了,指揮使大人莫不是懷疑這件事是我蘇家做的?”
贏夙放下了茶盞,不徐不緩的說:“我要是真懷疑這件事是蘇家做的,就不會在刺客翻進你蘇家校場後還私下拜訪。不如直接叫禁軍圍了蘇家,把您扔給刑部的張大人問審。”
聞言,蘇海成臉上的神色松開一些,但依舊是一張臭臉,和贏夙一起等着年聽雨前來。
等待期間,贏夙悄然觀察着蘇海成的神态。
如果他不是狼牙的領導者,這氣氛的神态确實很真實。
可他若是,那只能證明蘇海成演技了得。
贏夙還是希望蘇海成不是,倘若蘇家真的出問題了,那大乾的隐患從建朝起就埋下了。
***
十七回來報完信,年聽雨便開始掐算時間了。
既然十七都回來了,那贏夙派去的追蹤的人應該也回去禀報了。
贏夙知道以後肯定會将這件事告訴藺阡忍,畢竟他們的關系擺在那裏了。
再細細算一下,小九趕到贏夙府邸的時間差不多正好趕上禁軍的人彙報,如果快一點應該和禁軍的人前後腳到,總之不會差太多。
如果藺阡忍對他說的喜歡是真的,那麽藺阡忍肯定會想辦法幫他在蘇海成那裏隐藏影衛的事,也會叫他參與到這件事中。
聽到小九帶回來的話,年聽雨知道自己猜對了,但心裏卻莫名有點不是滋味。
哪怕是被拒絕了,哪怕被他過分冷靜的話氣成那樣,藺阡忍還是願意護着他。
所以,他做的,是不是确實有些過了?
年聽雨陷入了無盡的迷茫,等看到藺阡忍以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悄然在心底冒了尖。
坐在馬車上遙遙的看着那個站在樹下的人,年聽雨忽然感覺,自己好像确實有點對不起藺阡忍的真心,
可他又能怎麽做呢?
年聽雨沒有答案,也不敢尋找答案。
滾動的車輪發出吵人的聲響,惹得年聽雨越發的煩悶,而藺阡忍也因為這聲音擡起來了頭。
确認是年聽雨的馬車,藺阡忍擡腳迎了上去,臉色平靜的看不出半點生氣的痕跡。
馬車停下,藺阡忍不等十七放梯,藺阡忍直接翻了進去。
四下環顧一圈,藺阡忍沒有看見自己想找的東西,問:“輪椅呢?”
年聽雨平複了一下情緒:“小九回來時,鈴蘭正在幫我檢查腿上的傷,她說可以嘗試走動了,我就沒讓十七把輪椅帶上,左右走不了幾步路。”
藺阡忍淡淡的應了一聲,便朝年聽雨伸出了手。
年聽雨有些走神,他沒動也沒說話,直到藺阡忍出聲,他才把那不知道游離去那個天際的思緒給拽回來。
“下車了。”藺阡忍道:“發什麽呆呢。”
“哦。”年聽雨後知後覺的将手放進了藺阡忍的掌心中,任由他扶着自己走進蘇海成的府邸。
瞧着年聽雨具象化成麻繩的複雜情緒,藺阡忍忍不住有些想笑,但他最終還是憋住了。
這一回他必須把主動權握在自己的手裏,只有這樣,他才能把年聽雨深藏的情感一步一步的引導出來。
年聽雨不知道藺阡忍在想什麽,但他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他仰頭看向藺阡忍,喉頭滾動,喊了一聲他的字:“骁肆。”
藺阡忍垂眼,只應了一個簡短的音節:“嗯。”
年聽雨搭在藺阡忍掌心中的手,下意識收緊。
“我們,可以聊聊嗎?”他說。
藺阡忍挑眉:“聊什麽?”
年聽雨知道藺阡忍是故意這麽問的,他就是想要看他示弱的模樣。
照以前,年聽雨怎麽都不會有心裏負擔的,可這次不一樣,牽扯到了“情”這個字。
但這件事不聊又不行。
一來他和藺阡忍之間的關系不能有問題,不然結局就是蹬腿閉眼。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件事若是不說清楚,他又跟負心漢薄情郎有什麽區別呢。
畢竟從進宮開始,一直都是他勾着藺阡忍的。
如今把人家的情給勾出來了,哪有拍拍屁股就走的道理。
當然,要是渣男肯定無所謂,可他不是。
他也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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