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043章

年聽雨目前對蘇海成的懷疑也僅僅是猜測, 但藺阡忍卻是篤定。

年聽雨難免好奇:“你是從哪裏判斷他有問題的?”

“情緒,”藺阡忍道:“從刺客下巴被卸,到刺客真正死亡這期間, 蘇海成的情緒不對。”

年聽雨也觀察了蘇海成的情緒和神态,他并沒有感受到什麽異常。

盡管如此, 他還是原因相信藺阡忍說的話, 問:“蘇海成的情緒如何不對勁,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小動作。”藺阡忍真假參半的說:“人下意識的小動作最能反應真實的情緒, 所以在你們将注意力都放在刺客身上的時候, 我悄悄站到了蘇海成的身後,觀察他的小動作。”

藺阡忍擡了擡手:“刺客下巴被卸的時候,我看見蘇海成垂落在身側的手握緊了起來, 背也崩成了一條直線,給人一種很緊張的感覺,想來是他也不确定, 那幾個人能不能用那種方式完成自盡。可刺客成功扭斷自己的脖子以後, 蘇海成的手松開了, 背脊上緊繃的肌肉也松弛了,明顯是在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

藺阡忍說的在理,細枝末節的身體動作确實會暴露人的情緒。

年聽雨沒在繼續往下問了, 他失眠的厲害, 夜裏幾乎沒怎麽睡,這會兒确實有些乏了,于是他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

或許精湛的演技可以騙過所有人, 但情緒波動絕對無法騙人。

此時此刻, 哪怕贏夙再不願意去懷疑蘇海成,也必須得懷疑了。

但有一個問題贏夙實在想不通, 等馬車停在宮門口以後,他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蘇海成既然有問題,他為什麽不讓刺客開口說話,來一招禍水東引呢?這樣不就把自己身上的嫌疑洗清了嗎。”

一直沒睡着的年聽雨掀起眼皮看了贏夙一眼,唇角微揚:“只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萬一那幾人受不住拷打說了什麽出來,蘇海成就是板上釘釘的奸佞,與這個相比被懷疑算什麽,只要咱們找不到實質性證據,就拿他蘇海成沒辦法,所以這三個人還是死了的好。你覺得呢,指揮使大人。”

經年聽雨這麽一說,贏夙恍然大悟。

但這個瞬間,贏夙覺得自己身邊一個兩個全是狐貍精,老的少的美得醜的,都把人算計到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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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對比,他有時候就像個憨逼。

蠢得嘞。

贏夙暗自嘆了口氣,問:“這事發展到這個地步,蘇海成不可能不做防備,我們要是查不出來證據怎麽辦?”

“人活着就會留痕。”年聽雨道:“所以指揮使大人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查出證據的——”說着,年聽雨打了個哈欠:“孤累了,回宮休息了。”

本想叫藺阡忍扶他一把,但看藺阡忍似乎還有話要對贏夙說的模樣,年聽雨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撐着馬車下去了。

年聽雨走後,藺阡忍用審視的眼神打量起贏夙,嘴裏什麽也不說。

贏夙被看的有點發毛:“你不跟他回去,是想挨罰,還是單純的想留在這裏打量我?”

“看你。”

藺阡忍下意識想去摸手指上的玉扳指,但卻摸了個空,只能摸手指。

摸了一會,藺阡忍道:“贏夙,我發現你對年聽雨的疑慮格外的重,寧可去相信蘇海成,也不願意給他多一點信任。”

他确實格外防備年聽雨。

贏夙坦誠道:“蘇海成我自認為對他知根知底,但年聽雨不一樣。當年你派我調查他時候我就覺得這個人不對勁,明明在邊關生活還算可以,怎麽就非得回到年戰西身邊遭罪呢,甚至答應進宮這種事,這不純給自己找罪受嗎。所以我覺得,他進宮的目的不純,絕不能放下對他戒備心。”

“這會腦子又夠使了。”藺阡忍擡眼看向贏夙:“那你覺得他進宮的真實目的是什麽?”

“還能是為了什麽,”贏夙憑借自己多年的審人經驗,掰着手指數了起來:“死活都要進宮人,無非就是為了權勢錢財和地位,年聽雨現在不都得到了嗎。”

“他如果真的是為了這三樣,不如将阿冶取而代之。”藺阡忍道:“可他不僅沒有這樣做,還一直在認真教導阿冶,所以他進宮的真實目的絕不是這個。”

贏夙:“有我在這裏坐鎮,他不敢。”

“不,不是他不敢,而是他不想。”藺阡忍道:“連我都逃不過他的算計,以你這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腦子更逃不過。所以,他要是真想算計你,早就把你玩死了,而不是給你這麽大的面子。”

腦子偶爾不夠用這件事贏夙承認,因為他有時候确實有點跟不上年聽雨和藺纖忍思考事的速度。

但有一句話贏夙不認。

“什麽叫給我這麽大的面子,我用他給?”

“是,你确實不用給他,這只是一種表示友好的方式。”藺阡忍道:“你看看蘇海成,他和你一樣手握重兵,可年聽雨今日對他說的話哪句不帶刺,哪句不是在敲打。算了,你自己想去吧,我還有事。”

話音落下,藺阡忍站了起來。

掀簾前,藺阡忍忍不住回頭提醒:“以後別在這麽防着了年聽雨了,”藺阡忍擡手指了指頭又指了指心口:“畢竟你的這兒不如他轉的快,這兒也不如他拎得清,防不住的。”

贏夙:“……”

操!

他真是倒了八百輩子的黴,才攤上這麽個兄弟!

看着藺阡忍幹脆利落跳下馬車的背影,贏夙只想把人揪回來揍一頓。

可他一掀開馬車的簾子,就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眸子。

只那一剎那,贏夙就信了藺阡忍的話。

作為翎羽衛的指揮使,他竟然沒有發現年聽雨一直站在馬車旁邊沒有走!

年聽雨沖他揮了揮手:“指揮使大人慢走啊。”

說完,他給了十七一個眼神,示意十七趕快把人送走,太礙眼了。

車輪滾動聲音在暮色中響起,藺阡忍垂眸看了一眼年聽雨微微打顫的小腿,在他面前蹲了下去,回頭道:“上來。”

盯着藺阡忍寬厚的背脊看了一會兒,年聽雨趴了上去:“謝陛下憐惜。”

“少貧嘴,”藺阡忍站起身,将年聽雨往上颠了颠:“不回宮就算了,還幹起偷聽的勾當了。”

“我要是不偷聽,如何能知道陛下在這樣好奇的情況下,還能如此關心我、如此信任我。”年聽雨将藺阡忍的脖子摟緊了幾分:“還有,贏夙發現不了我,陛下肯定能發現我,因為沒有人比陛下更熟悉我的氣息了。”

“少拿這些話忽悠我。”藺阡忍隔着衣服掐了一下年聽雨腿上的軟肉:“你個負心漢薄情郎!”

年聽雨陷入良久的沉默,直到回了蘭安宮,藺阡忍将他放在床上,開始檢查他的腿,他方才甕聲甕氣的說:“我不是你說的那種人......真的。”

“你不是?”藺阡忍仰頭看他,輕嗤一聲:“你就是這種人!”藺阡忍按了一下年聽雨沒受傷的膝彎:“我簡直要恨死你了!”

藺阡忍的力道很大,年聽雨疼得輕輕悶哼了一聲,他抓住了藺阡忍的手,為自己辯解:“負心漢薄情郎專指玩弄感情的人,可我從始至終都沒有玩弄陛下感情的意思。”

“沒有這個意思?”藺阡忍反手扣住了年聽雨的手,擠進他的指縫:“你既沒有這個意思,那你為什麽要吊着我,勾着我,讓我離開不了你,嗯?”

“我......”

年聽雨垂下來頭,不敢去看藺阡忍熾熱的視線,說話也支支吾吾的,完全回答不出來藺阡忍的問題。

“回答不了了?沒關系,我幫你回答。”藺阡忍伸手捏住年聽雨的下颌,擡起了他的頭,摩挲起他的唇:“我是皇帝的時候你吊着我,無非是想從我這裏獲取庇護,在宮中安然無恙的活下去。我變成現在這個身份你吊着我,無非是希望我恢複身份以後不會與你為敵,可以繼續護着你。所以,你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利用我而已,我說的對嗎?年年。”

不得不說,藺阡忍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年聽雨心中的所思所想。

可他如何敢承認。

但藺阡忍就像他肚子裏的蛔蟲,哪怕他什麽也不說,藺阡忍也能猜到。

他松開年聽雨,微微俯身:“不敢承認沒關系,反正我也不在乎,因為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在利用我。”

年聽雨咋舌:“那你還——”

“那我還心甘情願的讓你利用?別驚訝,我就是太無聊了,又覺得你這個人很有意思,才讓你利用的。”藺阡忍輕巧的接完這句話,然後自嘲的輕嗤了一聲,将頭抵在了年聽雨的肩膀上:“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不小心栽在你身上了。”

理智告訴年聽雨,他應該和藺阡忍說“動情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沒有關系”,可他卻連唇都動不了一下,只能和藺阡忍對着沉默。

良久,藺阡忍松開了他的手,緊緊的環住了他的腰,可憐兮兮的說:“所以,你能不能看看我,別這麽冷漠。”

“可我……”年聽雨遲疑了一下:“對你沒有這個意思。”

“我不信!”藺阡忍用力,将人撲倒在床上,将他的手按在了頭頂:“你要是對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剛剛為什麽要遲疑,我回來以後你為什麽還要拼盡全力保護我?”

“這是正常情況!再者,我保護你,只是想報答你曾經的庇護之恩!除此以外沒有其他的任何念頭!”年聽雨扭了扭手腕:“你放開我!”

“不放!”藺阡忍壓着他:“我不信換了別人你還會這樣付出,我更不信你願意讓別人這樣對你!”

說着,藺阡忍咬了一下年聽雨的唇,而後逼着問:“你願意讓別人這樣對你嗎?”

“我确實不願意,但你長得這麽好看,怎麽着我都不吃虧,沒什麽不願意的。”年聽雨将頭偏向一邊:“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又動嘴的。”

看着年聽雨紅透了的耳垂,藺阡忍靠近他的耳朵,輕聲道:“對我沒有這個意思,那你耳朵紅什麽呢?人害羞什麽呢?承認吧,你對我也有這個意思,年、光、霁。”

“我沒有!”年聽雨瞪向了他。

藺阡忍輕啧一聲,擡起另外一只手描繪年聽雨的眉梢眼尾:“瞪的這麽兇,是想咬死我嗎?”

“是!咬死你,叫你在胡說八道!”

說着,年聽雨偏頭,一口咬住了藺阡忍的手腕。

“操!”藺阡忍疼的措不及防,渾身的勁都卸了,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手腕從年聽雨的嘴裏抽出來,氣急:“你他媽還真咬!”

年聽雨擦了一下自己的嘴:“你活該!誰讓你非要逼我承認我不想承認的事!”

“改口了不是,”藺阡忍扶過那一圈牙印:“剛剛還說沒有,現在又說不想承認了,所以你就是對我有情。”

“沒有!沒有!沒有!”年聽雨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欲往外走:“你自己呆着吧,我還要處理奏——藺骁肆!!!”

他話還沒說完,藺阡忍就扯住他的手腕,将他拽了回去。

年聽雨被迫坐在藺阡忍的腿上,腰也被藺阡忍緊緊的圈住了。

他推了推藺阡忍的肩膀:“你到底要幹什麽!放開我!”

“還能幹什麽,”藺阡忍露出了一抹邪氣十足的笑:“當然是當霸王了。”

“你……嗚嗚嗚。”

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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