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霍清越哪裏想到聞溪會在深夜突然醒來, 扣上電腦後,他微微正色,确定自己不會表現出異樣的神情才轉頭。
“你怎麽起來了?”
男人詢問的聲音很溫柔, 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只是, 若對一個人起了疑心, 就會怎麽看怎麽別扭。
聞溪不想問的,但話哽在喉嚨裏實在不舒服, 今晚不得到答案, 他別想踏實睡覺。
“我剛才出來的時候看見你在玩電腦,可是當我一問你, 你就把電腦合上了,為什麽?”
聞溪的視線牢牢鎖定着霍清越。
在某些方面,他也是比較執拗的性格, 不能容忍瑕疵。
“我在看東西。”
“那有必要避着我嗎?你連公司的機密文件都不怕我被我看見………”
聞溪話音未落,被霍清越打斷,“是成年人的東西,如果和你一起看, 我會尴尬。”
他平靜敘述, 目光中暗藏別的情愫。
這個回答着實沒料到, 聞溪感覺很抓馬, 一方面懊惱自己的多疑, 一方面又費解他老公為什麽在深更半夜看這玩意兒。
他的X欲是有多旺盛?白天做了還不夠,晚上還要看片。
這是有什麽奇怪的性.癖嗎?
Advertisement
好像有的人就是愛看,拿它當文藝片一般進行鑒賞。
想想他之前居然還懷疑他X冷淡, 真是可笑。
霍清越躲起來看就是不想被他發現, 剛剛被迫說出口,一定讓他很無奈。
氣氛沉默了會兒, 聞溪無措解釋,“我以為你在背着我做什麽事,不想心裏有疙瘩,才會問你的。”
說完那一番話,他幹脆直接道歉,“以後我會選擇相信你,你喜歡看那就盡情看,我不會幹涉。”
霍清越,“………”
他明明是想學習經驗?怎麽就成喜歡看了?
這說得好像他是一個重.欲邪魔。
算了,講清楚更尴尬。
不如別讓聞溪知道,他是因為懷疑自己能力才會上網取經。
-
昨夜發生的插曲對聞溪這種性格的人來說會一直耿耿于懷,他不知道霍清越怎麽想,反正在面對他的時候,他挺不自在的。
兩人去餐廳吃自助早餐,霍清越幫他端了杯牛奶放到手邊,他都覺得誠惶誠恐。
聞溪是很在意別人看法的人,這些年他試圖讓自己豁達點,凡事不放在心上,但一碰到霍清越又打回原形。
他很怕昨晚的詢問影響了在霍清越心中的形象,明明婚前說好不會幹涉彼此生活,留私人空間,他卻因為懷疑和揣測,冷着臉向他提出了質疑。
別扭維持到拍攝婚紗照的場地,工作人員先帶他們去挑選服裝。
男士的衣服就那麽幾種類型,除了顏色,可選擇的款式也不多。
聞溪不想那麽正式,選了日系休閑風,與此同時,霍清越的手伸向一套黑色西裝。
二人注意到對方,手同一時間僵在半空中。
“你平時在公司就穿這種,确定不改變一下嗎?”打量着霍清越的臉色,聞溪小心翼翼問。
霍清越的确是不喜歡色彩鮮豔明亮的服飾,不光是視覺上跳過跳躍,也自認為那樣的搭配與他本身冷峻嚴肅的氣質不符,穿上會很違和。
這是第一次,他沒當即回答聞溪,說看他的意思,因為他實在不想穿那樣誇張的衣服。
人總有些底線是不可逾越的,對霍清越來說,穿除黑白灰三色之外的衣服就是其中之一。
見他沉默抿唇,好半晌都沒回答,聞溪垂下了手,故作輕松說:“沒關系,我穿什麽都行。”
他也并非是抗拒西裝,剛剛那一套只是覺得在海邊拍照比較搭。
“不然我們各穿各的。”霍清越的思維果然很直,一看就是不懂浪漫的人。
聞溪有些哭笑不得,“那畫風也太不和諧統一了,拍出來肯定像兩個不相幹的人P到了一起。”
霍清越凝眸,意念掙紮數秒,還是說服不了自己穿聞溪挑選的那種衣服。
拍婚紗照竟然會出現這麽棘手的情況,早知道還是不要無事生非得好。
聞溪很快又去選了一套白西裝,對霍清越說:“我們倆一黑一白,拍出來肯定有大片感。”
“……抱歉。”不知說什麽好,霍清越遲疑吐出兩個字。
他當然不是不習慣別人将就自己,管理偌大的一個公司,手下哪個員工不得聽從他的意見?
但聞溪這樣做,莫名讓他有種愧疚感。
因為在他的價值觀裏,婚姻應當平等,誰也不必遷就對方,這樣的關系才能健康可持續地發展。
眼下的問題實在無解。
除了這套西裝造型,還需要再挑選一套。
聞溪又另外拿了一身純白色的海灘裝,問霍清越行不行,他已經看出來他的審美要求了。
霍清越這次沒反對,只要不是彩色,什麽都好說。
-
拍過婚紗照的應當都有經驗,一天的行程安排十分緊湊,兩套造型轉了四次場。
海邊雖然涼爽,但正午時分的太陽曬得還是很猛的,一天下來,聞溪感覺臉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個是笑得快成面癱,一個是站得像酸蘿蔔。
還好晚上有大餐犒勞,攝影方在海灘邊為他們準備了浪漫的燭光晚餐。
聞溪遠遠看到,便發出一聲驚嘆,眼睛都亮了。
他真的好喜歡這樣的場景,月亮掉入了海裏,夜晚的沙灘在洶湧澎湃的海浪沖刷下,波紋微微傾斜。
映入他眼簾的仿佛不是海,而是人間理想。
朦胧的夜色在他眼裏是鮮活而明亮的。
霍清越清楚看見了聞溪的眼神變化。
說句吃味的話,他面對他的時候好像都沒表現得這麽激動。
“你先過去,我去下洗手間。”
讓他靜靜欣賞了會兒風景,霍清越才出聲。
聞溪剛好想對着鏡頭拍個vlog,有人在旁邊還不好意思說話,聞言迫不及待道:“你快去。”
霍清越凝視他一眼,邁步離開,而聞溪緊随其後拿出手機。
不知過去多久,聞溪正要去餐桌前坐下,忽然看見霍清越背着手朝這邊走來。
他還在奇怪,怎麽他這個姿勢走路,結果人到面前後,猝不及防從身後變出一束花。
還是玫瑰花。
聖潔的白色,夜色下像散發着光彩。
聞溪目光怔住,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法。
從不敢想,他竟然能從霍清越這裏收到花。
氣氛沉寂許久,才被霍清越出聲打破,“你不喜歡?”
“沒、沒有。”聞溪莫名緊張,把花接過來下意識問:“好突然,你怎麽會想到送我花?”
“他們這樣安排的。”霍清越淡淡解釋。
其實是他對今天選衣服的事情一直過意不去,想要補償聞溪,才交代工作室的人準備了燭光晚餐,花也是他在網上下單,精挑細選出來的。
但他不想說這是自己的主意,做這種事情太肉麻也太奇怪了。
聽完之後,聞溪雀躍的心清醒了大半。
是人家安排的就不奇怪了,霍清越怎麽看也不像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我們吃飯吧。”聞溪象征性一笑,把花放在桌上,“肚子餓了。”
霍清越坐到聞溪對面,看了眼被冷落的花,稍稍蹙眉。
他怎麽沒說喜不喜歡。
是不是嫌這顏色太單調?
聞溪無意間擡頭,捕捉到霍清越的表情,似有困惑。
他後知後覺意識到,還沒跟他說謝謝。
于是接着開口:“謝謝你的花,我很喜歡。”
“你不用這麽客氣。”霍清越不想聽他說這個,換個話題問:“你最喜歡什麽花?”
“郁金香。”
“………”倒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沉思兩秒,看着那白玫瑰,霍清越低聲道:“這次是我自作主張挑的,下次買你喜歡的。”
“你挑的?”聞溪很奇怪,“不是他們安排的?”
霍清越瞬間語塞。
想不到他竟然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聞溪一瞬間全明白了。
特別是霍清越的沉默,更加讓他确信。
但他沒有點破,心想既然霍清越要面子,不好意思承認,那就別讓他不自在了,只要自己心裏清楚就好。
“我之所以喜歡郁金香,是因為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
剛剛的話題被跳過,聞溪舒緩出聲:“那上面說,浪漫的人會将郁金香藏于身後,時刻等待與愛的人赴約,所以它應該是我送給你的。”
霍清越不具備浪漫思維,但他奇妙地悟透了聞溪的這句話。
他所指的郁金香是抽象的,承載了他對愛情的那份期待,所以某種意義上,那也代表了他自己。
在霍清越深情凝望對面時,聞溪舉起了高腳杯,“謝謝你賜予我這麽美好的夜晚。”
他想,昨晚的插曲應該算不上什麽了。
在這一束花過後,他會覺得霍清越又朝他的方向走近了些。
因為只有在意,才會逼自己去做不擅長的事情,而浪漫這門科目,是霍清越最薄弱的。
杯子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夜空下的他們,開始從彼此的瞳孔中正視自己。
-
周末兩天過得很快,回岚城後,聞溪就要準備前往他支教的地區安江縣。
那裏其實是個特別美的地方,背靠青山,民風淳樸,聚集着許多少數民族村落,經常會有知名攝影師和畫家前去采風,美食也是獨居風味,被拍成了一部部的紀錄片。
然而這樣的地方,人們所看到的只有它鏡頭前呈現出的樣子,全然不知那裏經濟落後,交通不便,孩子多是留守兒童,上學都要翻越大山,步行幾十分鐘。
聞溪想要感知社會的另外一面,單是通過他人口中了解,永遠不知全貌,所以當初填報意向地區時,他毅然決然選擇了祖國的西南方向。
很巧的是,最終的任命通知将他分派到了安江縣千溪鎮的一所希望小學,是他最想要去的地方。
九月一號開學,聞溪準備八月底動身前往,為此他已經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可在出發前一晚,當聞溪将一件件貼身衣物疊好放入行李箱時,不舍的情緒忽然如潮水般襲來。
眼眶泛起強烈的酸脹感,他抿緊雙唇,用力将拉鏈拉上,情緒還是平複不了,只得仰起頭。
霍清越今晚特意早回家,從浴室出來,看見聞溪放空盯着天花板,還以為他在思考還需要帶什麽東西。
“忘記拿也沒事,我給你寄過去。”
冷不丁聽到這一句,聞溪錯愕看過去。
這一轉頭,霍清越才發現他的眼眶有多紅,像快哭了似的。
“怎麽了?”
“你說怎麽了?”
這還需要問。
心中腹诽,聞溪坐到床上,幽幽嘆了口氣。
其實他也挺發怵的,不知道自己将要面臨什麽狀況,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面對不熟悉的人,想想社交恐懼症就要犯了。
霍清越坐到他旁邊,攬過了他的肩,“抱歉,公司那邊實在抽不開身。”
他不放心聞溪只身前往,知道自己應該把他送過去,但公司最近剛好在忙一個大單子,事關未來的命運,作為領導者,他要對全體員工負責。
“你有空我也不讓你送啊。”聞溪不在意地聳肩,還笑他:“又不是孩子去上大學,我都二十幾了,還能自己找不到路?”
聞溪很怕煽情,惹得他掉眼淚,故意插科打诨。
霍清越回身關了頂燈,只留一盞落地臺燈。
下一秒拉開抽屜,從中拿出一個盒子,無聲遞給了聞溪。
當他準備了離別禮物,包裝得那麽正式,聞溪想也沒想地拆開,結果……
裏面居然是一套情.趣內衣!
露點的上衣,三角的可以撕開的底褲,長度及大腿的純白漁網襪。
不,不止一套。
聞溪往下翻,發現還有白大褂。
這是要搞醫生play?
之所以能一秒get,因為聞溪對于這個可太熟悉了,完全就是他信手拈來的東西,有不少讀者都在他漫畫裏取經呢。
可霍清越怎麽會想到玩這個?
在他驚訝之時,身旁的人附在耳畔低聲開口:“今晚我們玩點不一樣的,給你留個難忘的回憶。”
說話間,手指已經從他的指縫中溜進去,慢慢扣住了他的手。
“我的學習成果,請你過目。”
聞溪本來就招架不住他的低音炮,這麽貼在他耳邊說,跟在他心上蹦迪有何區別?
全身血液沸騰,循環加速。
腦海中浮現出幻想的畫面時,男人已經帶領着他的手開始作亂。
“要我幫你換嗎?”他很真誠詢問,撩進他的睡衣。
伴随尾音上揚,輕輕“嗯?”了一聲。
聞溪酥麻不已,用殘存的理智問他:“你怎麽能确定我會穿?”
“我知道,你會喜歡的。”霍清越的唇角勾起笑,一點一點開口:“在你喝醉酒那晚曾經告訴過我,你很想和我……”
“別說了。”聞溪急忙打斷。
他真的沒有勇氣回顧自己的黑歷史,本來是想當着霍清越的面矜持一下,免得被他發現他很愛玩這些花招,既然他這樣說了,那便順着下坡好了。
“我……我去換還不行麽。”聞溪咬着唇瓣,羞得低下了頭,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看起來好像是被強行命令做這件事一樣。
他還嗔瞪霍清越一眼,給他扣上一口鍋,“學長,你太壞了,我真沒想到你這麽會玩。”
邊說邊抱着盒子往浴室的方向走,還不好意思當着霍清越的面換。
那臉都紅得充血了。
霍清越凝視他的背影,眸光漸漸晦暗。
還沒開始,他全身的肌肉已經緊繃得快要受不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漫長的煎熬和等待。
今晚如果讓聞溪下不了床,還能趕上明天的飛機嗎?
他很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