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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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吳福全讓人搬來一張小榻擺到謝恒殊床邊:“委屈姑娘了,今晚就在這裏歇息吧。”

兩個青衣侍女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室內要伺候阿菱梳洗,阿菱搖頭拒絕,自己繞到床後簡單擦洗了一遍。打散頭發站在榻邊,阿菱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合衣躺下,剛要動作就被謝恒殊抓住了手腕。

“你去哪兒?”

他聲音帶着病人獨有的含糊,手上的勁道卻不小,一雙熬得有些發紅的眼緊盯着她。

阿菱沒想到他這時候醒來,嘴裏蹦出來兩個字:“睡覺。”

謝恒殊的反應似乎比平常要慢一些,“哦”了一聲後忽然使勁将她帶進了懷裏,錦被蓋到頭頂,阿菱眼前晃過一片暧昧的紅,不由得輕呼出聲:“殿下!”

謝恒殊身上的烏沉香氣更濃郁了,下巴抵着她的額頭,姿态親密:“睡。”

阿菱吓得睡意全無,身體微僵,半晌沒等到他下一步動作才慢慢擡頭看。謝恒殊的臉近在咫尺,微顫的眼睫流露出幾分脆弱的氣息,兩人目光相對之際他低頭将臉埋進阿菱的脖頸蹭了蹭。

阿菱再一次僵住,溫熱的呼吸噴灑到皮膚上讓她十分不自在,她輕輕将人推開,迅速從床內抽出一條被子:“殿下,我們一人一條被子好嗎?”

謝恒殊輕眨了下眼,一臉恹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阿菱一邊打量他的神色一邊裹着被子躺下,結果腦袋還沒挨到枕頭,被子就被謝恒殊扯開丢到地上。反複幾次,很快地上就堆了三條錦被。

這樣幼稚的舉動簡直不像謝恒殊能做出來的,再看他臉上隐隐的得意之色,不會是腦子燒壞了吧?阿菱嘴角微抽,試探着伸手去摸謝恒殊的額頭,看他不閃不躲的樣子阿菱忽然起了點捉弄人的心思,順勢揉了揉他的腦袋。

謝恒殊有些不耐煩,卻也沒有制止她,阿菱忍着笑:“似乎比剛剛要好一些些。”

謝恒殊也不知聽沒聽明白,“嗯”了一聲再度将她摟到懷裏。謝恒殊這張臉當真挑不出一絲毛病來,深刻的眉目在昏暗的帳中減去幾分淩厲,阿菱的目光劃過他的五官,心跳忽地加快了一拍。

原來她也不過是個俗人,見到脆弱俊俏的少年郎難免心動一二。阿菱自嘲地勾了勾唇,若江都郡王一直這樣乖巧聽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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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阿菱鎖骨處傳來一陣刺痛,耳邊謝恒殊的呼吸聲越發沉重,阿菱咽了口口水:“殿下,你還好嗎?”

她隐約知道自己這回是明知故問,謝恒殊面上紅潮更甚,平添了幾分妖異的俊美阿菱知道這回情毒是真的發作了。

沈府的嬷嬷教過她怎麽樣才能在男女之事中少受磋磨,還一再安慰她身體已經長成,比之十四五歲的少女要容易許多。雖然對此早有準備,臨到關頭阿菱仍是抖得厲害,謝恒殊在這方面毫無經驗,她也不過是紙上談兵。

阿菱咬着唇去看賬外明明滅滅的燭火,起伏之際忽然繃緊了身體。

·

謝恒殊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夜間,眼中撞入一截雪白的胳膊,他下意識地扣住女人的手腕要反擰過去,視線上移瞥見她鎖骨處的牙印,又忽然卸了力。

阿菱不知道自己險些被卸了胳膊,仍然睡得酣沉。倒是謝恒殊握着她軟玉一般的腕子有些無所适從,甩開?擰斷?好像都不太合适。

帳子裏萦繞着古怪的香氣,讓人一聞便臉紅耳熱,一天兩夜的記憶迅速在腦中複蘇。溫熱細膩的肌膚幾乎要融在他的掌心,謝恒殊喉頭微咽,以一種略顯僵硬的姿勢将阿菱的胳膊放回被褥之上。

謝恒殊沒有把阿菱喊起來,也沒有讓人把她丢出去,在床榻邊上坐了一會兒,發覺屋子裏靜悄悄的,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他披上外袍,推開房門,将外頭打瞌睡的小太監吓得一跳。

謝恒殊不耐煩地打斷了小太監結結巴巴的問安聲:“送水來。”

小太監沒敢擡頭看,貓着腰貼着牆根一溜小跑,檐下的宮燈一盞盞亮起來,熱水并盥洗用具很快送進內室。謝恒殊不許人往浴桶裏倒那些奇奇怪怪的香露,見他神色不虞,小太監們拿出熏籠點烏沉香,隔着熱水一遍遍的熏衣裳。

內制的烏沉香能凝神靜氣,謝恒殊只聞得慣這一種香,久而久之倒真覺得有些功效。待他換好衣裳,榻上的阿菱居然還未醒過來,雖說郡王府的下人訓練有素,但搬水進屋伺候洗漱的動靜并不算小。

謝恒殊莫名生出一種猜想,踱步到床前掀開軟羅帳,狐疑地用兩根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還活着。

謝恒殊覺得自己腦子不太清醒,一甩袖子大步離開內室,吳福全已經命人擡了一桌冒着膳食過來。他尚未提筷,吳福全先殷勤備至地擺了一盅褐色的湯水到他跟前:“殿下,先用些湯。”

謝恒殊心裏想着別的事,喝了半盅下肚才皺眉道:“這什麽湯?一股藥味。”

吳福全笑得皺紋都爬了滿臉:“放了些滋補精氣的藥材,殿下快喝吧,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謝恒殊重重地放下湯盅,咬了下牙:“你活膩煩了?”

吳福全随着湯盅落桌的聲響一抖,趕緊撤了湯盅,閉緊嘴巴站到一旁給謝恒殊布菜。已經躺到床上的薛衡又被曾堯提溜過來給謝恒殊把脈,薛衡這脈一把就是小半個時辰:“好得很,身體不曾受損。”

謝恒殊收回手:“這些天府中可有什麽事發生?”

吳福全忙道:“府裏一切如常,宮裏遣人來問過幾回您的病情,太醫醫案上記得是風寒之症,沒有對外聲張。沈老夫人那邊我也替您瞞住了。”

曾堯接着道:“咱們的人已經到了廣陽,尚未進囚雲谷,小傅打算先在廣陽打探一番。”

謝恒殊點點頭,薛衡打了個哈欠,吳福全輕咳一聲:“還有件事,不知該不該說給殿下聽。”

謝恒殊看向他,吳福全繼續道:“如今京中盛傳,您身邊的江姑娘貌美驚人,羞煞了清閑居一池水芙蓉。”

謝恒殊皺眉:“什麽?”

吳福全:“您填了荷花池,下了周二公子的臉面,估摸着是周二公子不願聲張,所以編出這番話想将事情圓過去。”

周二被謝恒殊打到臉上來,偏偏只能忍氣吞聲,私宅裏的荷花池被填,他既嫌丢人又無可奈何,手底下的文士便幫他編出這麽一個故事。最後清閑居不再種荷,竟也成了一樁讓人津津樂道的雅談。

謝恒殊挑了下眉:“呵。”

吳福全聽得出來謝恒殊并不在意這件事,索性揭過了不談。吃了半碗飯,謝恒殊才将嘴裏的藥味壓下去,筷尖在空中一頓,瞥了眼吳福全:“她不能有孕。”

吳福全不意外謝恒殊會有這種交待,微微躬身:“是。”

幾乎是一睜眼,避子的湯藥就送到了阿菱的手裏,明明腦袋還有些糊塗,但她一眼就猜出那碗黑乎乎的藥汁是什麽。

阿菱感到了些微的不自在,她本想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可惜湯藥有些燙口,只能一口一口慢慢咽下去。好在旁邊很快伸過來一雙白嫩的手,面容姣好的侍女捧着一盞酸甜果脯遞給她。

阿菱拿起一個塞到嘴裏,壓下那股又酸又苦的藥味:“多謝。”

侍女頰邊露出一對酒窩:“姑娘言重了。我叫落錦,我來幫姑娘梳頭吧。”

阿菱有些驚訝,郡王府的侍女會幫她打理起居事宜,但沒有誰會主動跟她說話,她們手腳伶俐卻沉默寡言——阿菱一直以為這是謝恒殊的要求。

阿菱沒有拒絕落錦,她現在手軟腳軟,換個衣服都使不上力氣。落錦的聲音很好聽,俏皮話有些多卻并不讓人讨厭,她快手快腳地梳完了頭發:“姑娘一定餓了吧,我讓廚房送了東西過來,您愛吃面還是愛喝粥?我讓她們都備了一份。”

阿菱想了想:“都喜歡。”

落錦笑着問:“姑娘沒有忌口的東西嗎?”

阿菱搖搖頭,在桌前坐下來:“沒有,你吃過了嗎?”

落錦愣了愣,随即笑道:“吃過了。”

外面天色将亮,落錦估計是一起身就到她這裏來了,阿菱讓她坐下一道用飯:“是不是吃的冷糕點?”

落錦驚訝:“您怎麽知道?”

阿菱笑着道:“我以前在廚房做事,主子們沒吃上熱飯熱菜,底下的人都只能随便墊墊肚子。”

落錦臉上驚異之色更甚,仍然推辭道:“與您同桌而坐,恐怕不合規矩。”

阿菱:“你坐吧,這麽多東西我也吃不完。”

落錦最終只坐了半邊板凳,陪着阿菱吃了一碗熱粥又站起身,在一旁幫她添菜。阿菱确實是餓狠了,一碗苦藥喝下去都沒敗掉她的胃口,落錦看得瞠目結舌,忍不住勸了勸:“姑娘,小心別積食了。”

阿菱一向是肯聽勸的,聞言放下筷子:“我去花園走走。”

落錦忙道:“我陪您去。”

阿菱腳步一頓,回過頭的時候鬓邊一支挂珠釵迎着晨光微微晃動,落錦咬咬牙屈膝跪下:“姑娘讓我在您身邊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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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應該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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