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火慢炖
小火慢炖
林安然不動聲色的避開白月曉向她伸過來的那雙手。
笑着說道:“白姑娘來了,快坐快坐。”
說罷她挑了個離白月曉略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側目看了看大嫂章氏的神情,還算正常,她放下心來。
白月曉見林安然不願意多搭理自己,也沒有說什麽,臉上還是挂着笑。
“兩位少夫人,今日我來是告知二位,過幾日的賞花宴換了時間,這是新的請帖。”
她用眼神示意站在她旁邊的丫鬟。
那丫鬟會意,掏出兩份請帖分別遞了過來。
“賞花宴換時間?你們白家是怎麽做事的?賞花宴的時間乃是祖上定下來的,豈是你們白家說改就改的?”
章氏原本還在盡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但聽了這話實在是沒忍住,一連幾個問句說出來,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林安然關注着二人的神情,飲了口茶,沒有出聲。
反倒是白月曉打破平靜般的笑出了聲:“謝少夫人,您這話說的,若是一切都依祖制進行的話,那這賞花宴就輪不到妹妹來做了,更何況賞花宴換時間這事縣丞大人已經同意了。”
安朝在各城中設府衙,同時各城還會在內部推選出城主,城主與府衙共同治理,從表面上看兩者權力相同,但實際上,府衙內的縣丞的權力要大過城主的,所以這白家巴上了縣丞獲得了辦賞花宴的機會。
林安然借機問道:“那不知白姑娘能否告知我們為何突然要換了時間。”
這次輪到白月曉沒有接話了,她站起身,準備告辭般說道:“這就不用二位少夫人管了,月曉已經将請帖送到,眼下還有幾家要去,就不多留了。”
林安然沖她笑了笑,表示明白。
白月曉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臉後,告辭離開了。
林安然轉頭示意竹心,竹心悄聲跟了上去。
林安然有些想不通,這白月曉喜歡謝祁安,所以向來是巴結章氏的,今天怎麽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定然是受了什麽指使。
看見白月曉出了屋子,一直強忍着沖動的章氏放開了手裏攥着的帕子。
“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
“這白家的如今實在是過分,竟敢仗着縣丞的偏袒私改祖制,現在倒是連裝都不願意裝了。”
想到自己多年沒有孩子就是白家害的,她氣就不打一處來。
林安然眼神微轉,安慰道:“嫂嫂先寬寬心,她們白家想私改祖制,定遭衆責,我們正好瞧瞧這城裏都有哪些是站在白家那邊的。”
這白家私改祖制,換了賞花宴的時間,無非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想看這城裏的貴胄有哪些可用,又有哪些是不可用的。
只是不知她白家這麽做到底在圖謀些什麽?
不過既然白月曉可以借此機會拉攏,那她們也未嘗不可。
“妹妹,此事事關重大,我還需要回家與家父商量,你便先回去吧。”章氏明顯冷靜了很多。
“好。”林安然站起身,也出了屋子。
剛回到自己的院子,便看見竹心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
“怎麽了?如此慌張。”
林安然心裏那種不安的預感更加強烈了,連她自己都沒注意,說出的話是顫抖的。
竹心大口的喘着粗氣,斷斷續續的說:“少夫人,她們好像是抓了一個人,而讓這次賞花宴換時間也是想看看這人到底是誰家派來的。”
竹心解釋說,她自己跟過去後,一直不敢靠的太近,直到那白月曉因為口渴進了一家鋪子才等來機會。
她靠在窗外,仔細聽着屋裏面的動靜,就聽見裏面似乎又進來了一個人。
白月曉還問那人說‘昨日捉住那人有沒有招?’
聽見那人還是否定的回答,似乎是很生氣,茶沒飲完就離開了。
抓了個人!
林安然腦中嗡嗡作響,其他的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
抓的那個人,不會是春河吧!
“姐姐,你們回來了。”
春江的聲音将林安然拉回了現實。
此刻看着春江,她突然很愧疚,若不是她讓春河去找解藥,也不會有此結果。
不管被抓的那個人是不是春河,她都得去打探一下。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春江,書可都溫好了?”
春江點了點頭,似是有感應般的問道:“姐姐,我姐姐怎麽還沒回來。”
林安然定了定心神,安慰說:“春江別急,過幾日你姐姐就該回來了。”
時至正午,林安然習慣自己下廚,此刻雖沒什麽心情,但顧及春江,還是去了小廚房。
她将豬肉剁碎,放入蔥末、調料,攪拌均勻。
用面皮包上餡料後,下鍋煮熟,澆上湯汁。
這一鍋湯汁濃郁,香氣撲鼻的小馄饨便做好了。
她叫人将這馄饨送到春江屋子,和竹心随便吃了幾下便準備出門。
剛出門便突然被一個穿着斯文的小厮攔了下來。
“三少夫人,我是林楓少爺的管家,林楓少爺要我來請您去一趟。”
來人自報家門,說話間笑呵呵的。
林安然心下疑惑,自己從沒有說過自己是謝府夫人,這林楓家又是新來宣州城的,竟也如此掌握宣州城各府動向。
這個林楓,也不簡單。
林安然感覺自己似乎被一張大網牢牢的控制住了,這宣州城的危險似乎比京城還要多。
“好。”林安然欣然同意,既來之則安之,沒準林楓就是她的一個突破口。
跟着那小厮來了那天她買來的鋪子,今日鋪子外與那日光景完全不同,外面很冷清。
進去之前她還特意向外面望了望,謝祁安派了人保護她這件事她一直知道,所以不用擔心性命危險。
林楓還是那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見她進來說:“三少夫人,我該這麽叫你吧,快給少夫人看茶。”
店裏的小厮還是很有規矩,跟那次在早餐鋪的境況相同,他們不會吭聲,只是悶頭做着事情。
“林老板,林老板還真是神通廣大啊,這剛來宣州城就把門路摸得這麽清。”
林楓抽過一旁的木椅坐了下來,笑着說:“少夫人過譽了,謝府的名聲在這宣州城誰人不知,而且像少夫人這樣爽快的人也不好找啊。”
“那林老板這次叫我來可是官府那邊走完了流程?”
林安然依舊笑着,她見過許多豺狼虎豹,不過像林楓這種“笑面虎”她還真是第一次見。
“那流程還不着急,只是眼下我更關心的是您和您夫君的相處情況。”
就在謝祁安夜探宣州書院那天,林楓在古井附近布下了天羅地網,可左等右等都沒等到有人來,最後他通過多翻調查,将那晚可能來宣州書院的人鎖定在了幾個人中,其他的他都審過了,沒什麽大問題,只有這個謝祁安。
眼下謝祁安雖然頂着個風流纨绔的名聲,但他的真實水平他還不知道,不敢貿然動手,只能從林安然下手了。
若不是那古井的秘密十分重要,上頭催得緊,那位更是直接來了宣州城,他也不會如此着急暴露自己。
“這件事恐怕不能随便對外人道吧。”
林安然面不改色,甚至還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這林楓叫她來,是想問出些什麽的,沒問出來之前她定然是不會有事的。
“林老板有話不妨直說,省去些麻煩。”
那林楓見林安然如此直接,便也不再裝腔作勢,直接問出聲。
“昨日夜間,謝小少爺到底是去幹什麽了?”
昨日夜間?想到昨晚用飯後,謝祁安帶着百川匆忙出門的樣子,林安然心思微沉。
嘴上卻還是答道:“他在家。”
林楓滿臉寫着不相信:“謝少夫人不妨仔細想想,我們有的是時間讓你好好回想。”
“聽林老板這意思,若是我說不出你想要的答案,你會對我用刑不成?”林安然笑道。
“用刑?我哪敢啊,少夫人真是高看我了,這動用私刑可是會被官府查處的,我還沒那麽想不開,只不過是請您在這兒多飲會兒子茶罷了。”
林安然在心底冷笑,她就不信,這林楓敢一直将她扣在這。
她們比的不過就是內心罷了。
……
謝祁安從一大早上出門,一直在茶坊坐到了未時,等了許久也沒等來高啓。
他心裏覺得奇怪,高将軍也不像是如此不守時之人。
又過了半個時辰,下面終于傳來了些許聲響。
“謝老弟,我來晚了”
高将軍人未至但話先行,謝祁安聽見這話便站起了身,并沒有因為他的晚來而不喜。
高啓見他沒有不耐煩的反應,更加佩服起了謝祁安。
心裏覺得:此子有如此心性,日後定成大器。
頓時又覺得自己選擇相信他的決定是正确的。
“這軍中突發緊急狀況,所以來的晚了些,叫你等了這麽長時間,真是羞了我這張老臉。”
高啓嘆了口氣說。
“高将軍哪裏的話,軍中事務繁忙是正常的,只是您剛剛提到的緊急狀況是發生了何事呢?”
“唉。”高啓搖了搖頭說:“這軍營裏突然丢了很多弓弩,數量太過龐大,這眼看着北隴來勢洶洶,若此時弄丢弓弩的消息傳了出去,恐怕會使軍心不穩。”
丢了弓弩?
謝祁安想到了昨夜在宣州書院裏那二人說的“貨”不會就是這些丢失的弓弩吧。
“高将軍,我來此也是有話要講,昨日我夜探了宣州書院,那裏後院有一口古井,極不尋常,我懷疑,那丢失的弓弩就藏在裏面!”
“宣州書院?這書院向來只歸府衙管,若真是如此,那情況比我們想的還要糟糕。”高啓思索了一陣又似是想到什麽一般說:“對了,昨日那府衙還鬼鬼祟祟的抓了個人。”
抓了個人?
謝祁安立馬問道:“抓的那個人可知道叫什麽?”
“我的人跟過去,聽見那裏的人叫她春什麽。”
春什麽?
難道說。
是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