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沒機會說出的恭喜
高考很快就來了。六月七八號那兩天是我過得最難受的假期，八號下午五點的時候我走出家門，站在林格朗家樓下擡頭望着他那拉着窗簾的房間，輕聲說了句：“林格朗，恭喜你。終于，解放了。”那一瞬間我感覺回到了幾年前，那時候林格朗還在上小學，每一次他找我都特別容易，而我卻要站在他家樓下仰着頭叫好多遍他才會探出頭：“幹什麽？叫那麽久了不累嗎？”我看着他那無奈的笑，我也跟着笑：“下來玩兒啊”“我還要寫作業呢。”“你還沒寫完啊”我委屈地嘟着嘴問他。他的笑意更深了些：“看你那嘴巴都能挂上個茶壺了，乖，先回去，等我寫完作業就去找你。”“哦，那你快點。”他點了點頭：“好，我盡快。”
有一次在學校聽見小賣部的阿姨叫他林格朗兒，下午放學後我又跑到他家樓下“格朗表叔，格朗表叔，格朗表叔！！！”“......”我頓了頓開口：“林格朗兒？林格......”突然窗戶被推開了，林格朗好氣又好笑的臉出現了“周萌萌！你剛剛叫我什麽？”“林格朗兒？”我頭一歪問他。“閉嘴！沒大沒小，叫表叔。”我笑着說不要，他不依不饒“叫表叔！”“原來你在家呀，我還以為你不再呢。叫你那麽久都不應聲。”我繞開了話題。“叫表叔。”林格朗壓根兒不鳥我，繼續堅持着。我看着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選擇了妥協“表叔......”“嗯，乖~因為不想理你”說完他就退回去并且關上了窗戶。我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我上一個問題，頓覺郁悶，不想理誰？我？“林格朗！你說清楚，不想理誰？！”“......”
想到以前的事，我不由地笑了起來，我又站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往回走。
我坐在床上雙手環着膝蓋，終究是要分離了啊。林格朗，以前你只是離開小鎮，而這次呢？這次你會去哪裏呢？你終于完全張開了你的翅膀，再也不用為堆積如山的作業煩惱，再也不用晚自習回去之後還要挑燈奮戰到深夜第二天又早起開始新一天的學習，再也不用在理想與現實之間掙紮痛苦，我由衷的為你感到高興！可是一想到你即将會離開這座城市，甚至離開這個省我就好難過。視線開始變得模糊，眼睛一眨眼淚就順着臉滑了下來，有的砸在手背上，有的浸入到被子裏，我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林格朗，其實我都知道。知道你并不想和我有太多的接觸，林爸林媽對我的态度也從我初二那年開始有了微妙的轉變。我知道原因，我也知道他們肯定找你談了話，希望你能和我适當的保持距離，即使他們當時并不确定事情的真實性。這或許就是命運吧，那本小日記本在我處在大人們所認為的叛逆期時被發現，其中那些很簡單的帶有一點雀躍的小情緒在她們眼裏就被無限放大，我也不知道她們為什麽會懷疑到你頭上，或許是因為那一本成語詞典吧。那本被我姐借去給我侄兒取名字的字典，裏面夾了幾張我上課和段小白傳的小字條，那些我準備珍藏的小紙條，成了證明你和我之間不正當關系的證據。可是，那明明就與你無關啊。事發當晚，爸爸喝了很多酒，半夜我被争吵與打鬥聲吵醒，是的，爸媽因為我打了起來，因為我。爸爸認為我們倆在交往，媽媽認為不可能。可是他們倆都錯了，因為，我們倆沒有交往，但是，我确實是喜歡你的。我知道這件事爸爸肯定和林爸講過，問過真假，然後林爸又和林媽說了，自然林格朗你也是知道的。林格朗，知道為什麽我明明什麽都知道卻還要若無其事地粘着你嗎？因為，我不想讓林爸林媽從懷疑變成确信，那樣我會不知道怎麽面對他們，還有就是，我，不想太早離開你。所以我才無論如何都要上M中，因為這個城市很小，你所在的恰好是最好的中學，我選擇它，即使他們懷疑卻也不能說什麽。林格朗，我想和你多待待，即使只有一年那也很好了，因為你離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理由跟着你走了。現在，這一年走完了，我們為數不多的見面，偶爾禮貌的問候，偶爾你被我捉弄，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感受，但是，我每一次的心情都挺複雜的。見到你自然開心，可是你的冷漠讓我很難受，我希望我們能正常相處，可又想就這樣也挺好。我怕我們相處正常我就舍不得離開了，到時候對誰都不好。林格朗你知道嗎？我在你身後亦步亦趨了那麽多年，這一次，我就只能在看着你踏上你選擇的那一條路後往另一條路上走去了。因為你的小侄女兒長大了，她的選擇是一個成年人做出的決定，沒有人會再把她當成小孩子來看待，為了不傷害到無辜的人，她必須有所取舍。林格朗，你必須要像你初二數學書封面上寫的一樣：林格朗，請幸福！
“萌萌，我出去買點東西啊。”爸爸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我嗯了一聲，在聽到他出門的聲音後，終于忍不住将臉埋在被子裏，哭出了聲來。
假期結束之後，我回了學校，一如既往地學習，複習，期末考試。高三的教學區本來就在後面，所以高三的離了校，高一高二這邊幾乎不會有影響。可我卻感覺冷清了不少，每晚回了宿舍都會在走廊上望着黑漆漆的百坡樓發會兒呆，偶爾走過食堂門前的那一條路會突然回頭，或許是林格朗離開的時間不久，學校裏還充斥着他的氣息，所以我才會有這些反常的舉動。
高考完大約過了一個星期，我給林格朗發了第一條短信，問他考得怎麽樣，他說成績還沒出來，我就讓他等成績出來之後告訴我一聲。他說好。
其實我壓根兒沒期待林格朗會記得，因為他在我這兒的信用已經透支了。但是他卻挑了個我沒上課的時間給我打了電話，告訴了我分數，語氣有點不耐煩。那個分數，我是有點失望的，因為在我眼裏，他的能力不止于此，那個分數如果是我考得我倒覺得還正常，也不知道我那天是哪根筋搭錯了，一向說話謹慎的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言語方面翻了錯，或許是因為那個人是林格朗吧，我才會這麽手足無措。在他說了分數之後，我下意識地就來了句：“啊？~哦，沒有啦，已經很好了。哦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別太難過，啊，也不是......”
“我知道”他打斷了我。
“哎，你知道什麽呀，我真不是那個意思，你別生氣。”我緊張又急切地回答他，可是卻越說越亂。
“沒有，就先這樣，挂了。你下午還有課，好好休息。”
我看着已經斷線的手機，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過了十分鐘，我給他打了過去。
“怎麽了？”他那邊有點吵，似乎在外面。
“你和你同學在外面玩兒嗎？”
“嗯，什麽事？”他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他的朋友們在旁邊有點吵，他讓他們安靜點，然後便等着我開口。
“表叔，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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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道歉？”他頓了一會兒，問了我這個問題。
“我說錯話，惹你生氣......”
“我有那麽小氣？！”沒等我說完他就氣急敗壞地打斷了我，連他那邊原本鬧哄哄的環境都安靜了下來。
“不是，我這不是怕你生氣了嘛。你知道我經常講話不經大腦就出口了，所以怕你誤會。”我急急的解釋道，語速有點快，聲音也有點顫抖。并不是委屈或是被吓到，只是單純地覺得對不起他。因為發揮失常最難過的應該是他，而我卻還說了那樣的話。
“......我沒有生氣，要說幾遍啊，你怎麽就不相信我呢......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好了別想多了。”可能是怕我哭出來，所以他的聲音一下就放柔了不少。
“那就好，那你想走哪個大學？”
“X大。”
“X大？沒聽過欸，在哪兒啊？”
“你沒聽過的大學就多了，以後等你畢業的時候就知道了。在重慶。”
“哦，那等我有空了就去看你。”
“還不一定上的了呢。”
“你肯定能上的，我保證！以後我去看你的時候給你買好吃的去。”聽他漫不經心的回答我又加了一句話。
“哼哼，好。”他頗為好心情地應了。
聽見他帶着笑意的聲音傳過來，我才松了口氣，放下了心。
“那，就這樣吧，你好好玩，拜拜。”
“嗯，再見。”
沒過多久林爸林媽就發來了請帖，林格朗的升學宴定在八月八號。我原本在姐姐家，但是因為他的升學宴，我就提前回來了。那一天，林格朗帶着同學來時已經是中午了，我一直等着他想當面跟他說聲恭喜，但是他中午一來就帶着同學進了包廂，壓根兒沒給我單獨跟他說話的機會，中午吃完飯他就帶着同學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兒，等他回來時大家都在吃晚飯了，一直到大家散場我都沒有将我練習了很久的恭喜二字送給他。最後只得給他發了條短信，也就只有恭喜二字，他也很慎重地回了謝謝兩個字，外加一個感嘆號。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今天有考試，所以昨天漏更啦......哈哈哈，考試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