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生總有些遺憾
我被嚴琰叫醒時,窗外的天很暗,米迷迷糊糊的我還以為我們坐過站了:“現在幾點?”
“快十一點了吧,快收拾收拾,我們要下車了。”嚴琰一邊将小桌板收起來一邊對我說。
“外面怎麽這麽黑?我還以為我們坐過站已經晚上了呢。”我伸了個懶腰,嘟囔道。
“蠢啊你。快點,我們下了車先去吃個午飯,然後再去轉車。”
“什麽?我們不在杭州玩兒嗎?還要轉車,那去哪裏?”
“現在知道問啦?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嚴琰笑了笑并不回答我。
我們下了車之後就随便找了家飯店吃飯,然後就去了汽車站。這次我沒有問到底要去哪裏,車票也沒看就跟着嚴琰上車了,因為我一直擔心會下雨,只想不要在到地方的時候正好在下雨。
嚴琰将行李放好之後也上了車,他坐下之後又開始調侃我:“可以啊小姑娘,你知道這車開往哪兒嗎,就上來了。看你這麽小該不會是被人販子拐了吧?不過別擔心啊,叔叔帶你回家。”在接收到我的白眼之後嚴琰就好心情地退回去準備繼續補眠了。
我這會兒睡不着了,就嘲笑嚴琰:“明明我起得比你早,怎麽你比我還能睡?以前怎麽沒發現啊。”我說的是他大二上課幾乎不遲到的事情,雖然沒我早,但也不遲。
嚴琰忽然湊近了我:“喲,我以前嗜不嗜睡你怎麽知道的?莫非你早就注意到我了,然後趁我不注意在我身上安了監視器,好多多了解我?”
我推了推他的腦袋,将他推得稍微遠了一點:“呸,把你能的。”
“這叫美容覺,我說你有空還是多睡睡覺吧,你們專業本來熬夜的時候就比較多,你逮住空閑時間不就應該好好補覺嘛,不然老的快。不過,你現在這副樣子我都能接受,所以不管你怎樣我都喜歡你。”嚴琰閉着眼睛得意洋洋地說着。
“哥,快別惡心我了,快吐了......還有,你這人到新奇,人家都是勸別人少睡覺多做事,你卻勸我多睡覺。”
“這不是為你好嘛。”
聽見他懶懶的聲音,我也不想再打擾他了,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好了,你睡吧。”
“嗯”......“對了,那邊信號不太好,你最好先給叔叔阿姨還有你室友說一聲,以免他們找不到你擔心。”嚴琰的聲音越來越低,感覺下一秒就要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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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手機跟媽媽發了條短信,說跟同學出去玩兒幾天,信號可能不太好,讓他們別擔心。
我實在睡不着就拿着手機開始看小說,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我突然覺得肩頭一重,偏了偏頭發現嚴琰倒了過來。本想将他扶正,可想了想他并不輕,現在又在車上,萬一沒扶好反而更糟那就尴尬了,索性就沒管他,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感覺肩膀上的人動了動,我以為嚴琰醒了,結果他就是換了個姿勢接着睡覺,我動了動肩膀,然後繼續看小說。
其實嚴琰已經醒了一會兒了,他覺得不舒服,一下就醒了,但是醒來卻發現自己正靠在周萌萌肩膀上。他當然不會以為是周萌萌主動讓他靠的,他想着直接醒來可能會尴尬,所以想了一會兒決定假裝換姿勢,然後再裝睡一會兒再醒。
等我們到地方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了,接近四個小時的車程讓我感到有點疲倦,倒是嚴琰睡過覺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這就是個普通的鄉村的客運站,有點簡陋,确實不像是有信號的樣子。我不知道嚴琰為什麽帶我來這兒,或許是一個小衆的旅游景點,風景很好?
“這是哪兒啊?”我拖着行李箱跟在嚴琰身後,看來那場大雨這裏已經提前下過了,因為空氣中是鄉村獨有的雨後泥土的氣息。我家也在一個小鎮上,這裏的味道和家裏的很像,不由地讓我開始有些想家了。
“現在才問吶,早幹嘛去了。”
“剛不是你說到了就知道了嘛,現在到啦,但我不知道這是哪兒~”
“不是說了叔叔帶你回家的嘛?”嚴琰停下腳步轉頭看着我,“快點,走那麽慢等到家不知道幾點了。”
“你家不是在J市嗎?還有,你帶我回你家來做什麽?”我忽然變得緊張起來,這,他家裏人看見會怎麽想?早知道我打死都不會同意跟他一起出來旅游。
“這裏是我老家,家裏就只有姥姥一個人。你看看你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我只是覺得反正有假期,這邊風景也很好,就選這兒啦,不僅可以散心,還可以陪陪姥姥。”嚴琰略帶嫌棄地看着我,等我走到他旁邊他又順手将我手裏的行李箱拿了過去。我笑了笑,想起了我的姥姥也是一個人住,她覺得去和舅舅舅媽一起住沒有自己在鄉下住自在。
“你們都去J市了,姥姥為什麽不跟着一起去呢?一個人在另一個城市的鄉下也不好照應啊。”我問他的時候刻意地避開了嚴琰的姥爺,自從爸爸離開之後我就明白了,在和別人聊天時,他們沒有主動提到的人就盡量不要因為好奇或者不經意地去問起,因為那多半是他們不想被別人看到傷疤。
“姥姥說她想陪着姥爺,而且二叔他們也住在附近有人照應着,所以不想跟着我們去J市留下l,姥爺一個人在這邊。”嚴琰低着頭語氣淡淡地說着,鴨舌帽将他的大半張臉都掩蓋在陰影之下,所以不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或許我的姥姥也是這樣的想法吧。
嚴琰蹬了一會兒又自顧自地說起來:“我上小學之前都是和姥姥姥爺一起住的,爸爸媽媽結婚後就去J市打拼了,直到有了我,媽媽才回到這兒,爸爸一個月回來一次。後來我剛滿兩個月媽媽也回了J市,她和爸爸每個月回來看我一次,我一直都和姥姥姥爺生活在一起。在我兩歲之前,姥爺每天都會抱我出去遛彎兒,後來就經常帶着我在家門前的那條河那兒釣魚。他将魚竿支好,然後就靜靜的在那兒坐着,我就在旁邊的草地上玩兒,有的時候會碰到幾位伯伯出來放牛,有時候就我一個人。姥爺是一個很好的人,雖然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但是他很樂于助人,也特別愛笑。但是他釣魚時卻常常沉默着,偶爾也會将我抱在懷裏,說對不起我,他說他沒本事,沒能給媽媽殷實的家境,所以她才需要任何事都自己努力奮鬥去獲得,所以我才會從小被養在鄉下。別的小孩都能跟爸爸媽媽在一起,而我卻不能。”說到這兒嚴琰頓了頓,他的聲音有一點沙啞,我知道他現在很難過,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我覺得嚴琰的姥爺和我的爸爸特別像,爸爸以前也喜歡帶我去釣魚,不過那都是晚上,媽媽加夜班,爸爸就在周末的時候帶我去釣魚。那時候爸爸也是一個人坐在那兒抽着煙,因為是晚上我不敢亂跑,也就坐在爸爸旁邊靜靜的等着魚兒上鈎。當時的我只當是爸爸喜歡夜釣,直到爸爸離開我才知道他或許是在自責,怪自己沒本事給我和媽媽好的生活。爸爸什麽事都自己忍着,即使病了也不願意去醫院,直到他的股骨頭完全壞死,到了不得不做手術的時候他才妥協。手術後兩年爸爸就去世了,死于動脈血管破裂,從發病到停止呼吸不到五個小時。
我覺得眼睛有點澀澀的,喉嚨也變得有點幹,難道好人真的都,命不長久嗎?我看着腳下的路等着嚴琰繼續開口:“萌萌,我姥爺去世的時候可能和你爸爸去世的時候一樣大呢。”他輕笑了一聲,我猛地擡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嚴琰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我姥姥生我媽媽的時候二十歲,我媽也是二十歲生的我,至于叔叔,我看了你的博客。九月三日對我們倆來說都是灰暗的一天,我還記得姥爺去世的那一天也是九月三日,那天我剛得了一朵小紅花呢,姥爺正在說回家要給我獎勵,結果迎面來了一輛車。”說到這兒嚴琰沒再說後來發生了什麽,轉而說起了大一那一年:“那時候剛開學沒多久吧,那天好像全國人民都很高興,我一個人去常州的游樂場瘋了一天,回學校後就在樹林裏的長凳上坐到了十一點才回寝室。我在博客上看到有個女孩子發了一篇長文,她那種心情我懂。雖然她的文筆不怎麽樣,但卻讓我感到真實。她講她的父親,訴說着她的愧疚與悔恨,我感同身受。我想這就是緣分,但我不知道她是誰。後來的事就和你所知道的差不多,然後我發現你就是那個在兩年前的九月三日痛苦無助的女孩子。”
我等心情差不多平複了之後才道:“這真是緣分。”我頓了頓接着往下說:“因為我們像,所以你覺得特別有親切感,才想要接近的嗎?”我沒好意思直接問他是不是因為相像所以才喜歡我,所以選擇了比較委婉一點的說法,如果他理解不了那就算了吧。
嚴琰笑了笑,我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懂了。“是啊,但是不是那種感情。因為相像,所以覺得很親切,甚至有一種依賴感吧,與其說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我覺得姐弟之情或許更恰當一點。只是如果最後非要選擇一個人一起生活的話,我希望那個人是你,其他人,我接受不了。”
“姐弟?!你再說一遍?!明明你比我大。”我自動忽略了他最後的那一句話,因為那句話裏的那個人于我來說是林格朗。
“這不是因為我沒有哥哥的樣子嘛,你看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完全是個小孩子心性?”
我看着他那張賣萌的臉覺得好像确實是這樣。我摸着下巴一臉嫌棄地看着他:“好像是哦。”
“那你以後要照顧好我,不準欺負我。”
我看着這個故意伏低抱着我的手臂仰頭看着我的家夥,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無奈地笑道:“好。”這死家夥來不來就揉我的頭發,我不揉回來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他又蹭了蹭我的手臂,像只溫順的貓,我想如果沒有林格朗,我是願意那個人是嚴琰的,只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如果。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開始男主就要開始慢慢回歸了,hiahiahia~被親媽冷落這麽久的感覺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