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年年,你自己一個人在這坐會可以嗎?我去廚房煮醒酒湯,一會回來,你乖乖待在這裏好嗎?”
江晏蹲在沙發前,手牽着omega略有些冰涼的手,忍不住輕輕捏着,刻意放輕的語氣像是在哄着個三歲小孩。
而被他當成小孩來哄着的顧辭年正坐在沙發上,懷裏抱着個杏色的貓爪抱枕,小臉藏在圓嘟嘟的抱枕後面,只露出雙水潤的眼睛,濃密的長睫毛輕輕扇動着,軟糯的嗓音有些含糊不清:“好。”
聽到omega答應,江晏放開顧辭年的手,直起身來,臨走時又忍不住再次囑咐:“乖,我很快就回來,你不要亂動,別磕着了。”
顧辭年:“我知道了,你快去吧,不要擋着我看電視。”
看起來那半杯棕黃色的酒度數不低,江晏想着,擡頭看向依然關機着的電視屏幕,這都開始說胡話了。
果不其然,顧辭年的臉慢慢從抱枕後面探出,脖子緩緩前傾,似乎是想要更靠近電視屏幕一點。
他眨巴眨巴着眼睛,委屈巴巴地撇嘴,仰頭看向江晏,控訴道:“江晏,電視機它欺負我,不讓我聽聲音。我都湊這麽近了,還是聽不到。”
何止是聲音,是連畫面都沒有。
顧辭年揪着懷中貓爪抱枕的肉墊,楚楚可憐,“是不是我之前對它不好它才不肯讓我聽聲音呀?但是我每天都有好好開機,讓電視機休息的。明明它之前都對我很好的,我想看哪部劇它就播哪個動漫,怎麽這次就不和我好了?”
omega控訴的話語太長,醉酒的腦子顯然不适合思考那麽多,一番話下來,牛頭不對馬嘴的胡扯亂造。
太可愛了。
江晏用拳輕抵在唇邊,嘴角勾起的弧度卻難以掩飾。
面對顧辭年求助的眼神,他輕咳一聲,順着顧辭年的話哄着:“我們年年這麽乖,電視機怎麽舍得欺負你,可能是它還沒認出你來,等我去和它溝通下,解開誤會就可以了。”
“真的嗎?”顧辭年喝醉了酒,基本的理智還殘存一點點,對江晏的話有過一閃而過的懷疑。
但顯然,這點殘存的理智并沒有分辨真僞的能力。
他很快地改口道,“那你快去和它溝通吧,辛苦你了~”
“好。”
頂着顧辭年熱烈而真摯的目光,江晏臉不紅心不跳地拿起桌上的遙控器,背對着omega,裝模作樣地在電視機前面站了十幾秒,然後用手中藏着的遙控器給它開機。
“呀!真的有聲音了欸!”
聽見聲響,剛剛還伸長着脖子的omega又将小臉縮回到抱枕後面,眼珠子轉動,自己小聲嘀嘀咕咕着,“媽媽說過看電視不能靠太近的,不然眼睛會壞掉。江晏,你快離遠點。”
好乖,看起來傻乎乎的。
江晏有些心癢,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顧辭年頭上那根翹起的銀白色呆毛,手指摩挲着,很想上去揉兩把。
是他先勾引我的。
江晏想着,将罪惡的手伸向顧辭年無辜的頭發,他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
手感真好。
銀白色的呆毛被他輕輕壓下,又頑強地支棱起來。
再摸一下,摸完就去煮醒酒湯。
江晏想着,再次對顧辭年的頭發一頓揉搓。
等他再次回過神來時,對上的是omega委屈而不解的目光。
顧辭年的眼睛生的漂亮,亮盈盈的,從下往上仰頭注視人,常常能勾起上位者的保護欲。
頭上原先打理好的頭發被江晏揉得亂蓬蓬的,整個人看上去像只被糟蹋了許久的可憐小貓。
江晏有些心虛,默默地用手給omega順毛,心裏做好了被炸毛的顧辭年甩兩巴掌的準備。
意料之外的是,喝醉酒的顧辭年并沒有動手,只眨巴了兩下眼睛,晶瑩的淚珠從眼中落下,“摸頭會長不高的,你怎麽這麽壞,欺負我還不想讓我長高。”
“好好好,不摸了不摸了。”江晏吓得想當場跪下,忙不疊蹲在顧辭年面前,連紙巾都顧不上拿,用手指簡單粗暴地抹去omega臉上的淚水,“不用擔心,我們年年以後肯定會長高的。”
江晏的指腹上帶着層薄繭,擦得omega白皙嬌嫩的皮膚通紅。顧辭年可憐巴巴地抽了抽鼻子,“癢……”
他不放心地問着江晏,“我真的會長高的嗎?”
“真的,”江晏點點頭,“年年還在發育期,肯定還會再長高的。”
假的。
176cm已經是極限了。
還是穿了三厘米的內增高鞋才達到的極限。
可惜喝醉了的顧辭年并沒有能夠細想的能力,輕而易舉地被江晏的“發育期”說法給哄好。
*
江晏把呈現出淡黃色的醒酒湯端上桌,只見客廳那邊,電視機還在兢兢業業地工作着,裏面正放着某個大熱的綜藝,三四個主持人嘻嘻哈哈地吵鬧一團,而坐在沙發上的顧辭年則不知不覺間睡着了,腦袋枕着懷裏的貓爪抱枕,小腦瓜子一點一點的。
“年年,醒醒,喝完醒酒湯再睡。”江晏不敢驚醒睡着的omega,只能輕聲細語地叫喚着,用手輕輕撫開顧辭年面前淩亂的頭發。
“我,我沒睡,”顧辭年困到連眼皮都睜不開,明明緊閉着雙眼,卻在聽到江晏的叫喚聲後,仰着頭,腦袋直直地面對着江晏,“你去旁邊一點,擋着我看電視了。”
“好,我往旁邊一點,不擋着我們年年看電視,”江晏嘴上應答着,蹲着的身體卻沒有挪開半分,而是将桌上的醒酒湯端起,熟練地哄騙着,“但是年年先把這碗醒酒湯喝了好不好?喝完我們再接着看電視。”
“好。”
喝醉酒的顧辭年十分好說話,重重地點了點頭,腦袋險些和江晏的磕到一起。
然而,江晏舀着醒酒湯的勺子剛抵到顧辭年嘴邊,已經醉迷糊了的omega抿都沒抿上一點,就縮着身子往後面躲開,“冷了,不好喝。”
冷?
江晏眉頭微蹙,親自嘗了一口。
味道确實不怎麽樣,但溫度正好,跟他剛剛在廚房裏試過的差不多,并沒有可能這麽快變涼。
意識到自己被醉酒的omega給騙了,江晏無奈地在心底嘆氣,又重新舀了一勺子醒酒湯,恰好對上顧辭年臉上帶着笑意的眼眸。
江晏認命地繼續哄着:“乖,先把醒酒湯喝了,不然明天醒來頭疼怎麽辦?”
“哦,”顧辭年順從地張嘴,将那味道跟顏色都很一般的醒酒湯咽進口中,他目不轉睛地盯着江晏,“好啦,現在輪到我問你話了!”
?
這又是醉到哪個頻道上去了?
江晏腦子還沒跟上omega的思路,嘴巴已經先跟上了,邊舀着醒酒湯邊回話:“嗯,問吧。”
“唔,假如,我跟……”顧辭年乖乖張嘴,咬着勺子喝下醒酒湯,甫一被江晏的動作打斷,他腦子有些短路,已經忘了自己剛剛要說的話,雙手無意識地揪着懷裏的貓爪抱枕。
江晏靜靜看着顧辭年嘟着嘴思考,默默等着omega的下一句,卻看到顧辭年一把将懷裏的抱枕舉起,繃着小臉,認真地詢問,“我跟它同時掉入水中,你先救誰?”
江晏:“乖,先喝點醒酒湯補補腦子。”
看起來這兩勺醒酒湯還遠遠不夠。
“這個問題是太難回答了嗎?”顧辭年微微歪着頭,舉起手中的抱枕打量了兩下,又突然将抱枕捂到自己臉上,用臉頰蹭了好幾下,“也是,小咪太可愛了,你怎麽可能不救它。”
這次是将抱枕誤認成自己以前養的小貓了。江晏想着,趁顧辭年将抱枕重新抱在懷裏,趁機多給omega喂了好幾勺子的醒酒湯。
顯然,喝醉了酒的顧辭年還是只話痨的布偶貓,一刻也不願意安靜下來,繼續朝江晏問着:“那好吧,換個簡單的問題,假如!要是我跟你父母同時掉入了水中,你先淹死誰?”
跟醉酒的人是沒法講邏輯的。
江晏給顧辭年喂進最後一勺子的醒酒湯,語氣平靜:“我先淹死我自己。”
“哦,”得到了答案的顧辭年重新安靜了下來,從抱枕上露出的雙眼又緩緩閉上,嘴裏不忘嘟囔着,“輪到你了,你怎麽還不問我呀?”
鬼使神差的,仗着顧辭年醉酒,江晏小心翼翼地輕聲詢問:“年年,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和白承玉都不會游泳,你會先救誰?”
哪怕知道這種假設壓根不成立,江晏心中也始終芥蒂着這個在原著中占據極大篇幅的白月光。
alpha心知肚明,他在顧辭年心中,跟父母完全沒有可比性,卻難免心存僥幸着,要是跟那個已經離開了omega四五年的白月光相比呢?
據說白承玉在國外的日子也并不好過,逢年過節才得空聯系顧辭年一兩次。
而這四五年間,江晏才是那個陪伴顧辭年最多的alpha。
江晏靜靜地等着顧辭年的答案,此時的他緊張地堪比求婚那天,心髒懸在半空中,只等着顧辭年的審判。
等到江晏快要以為顧辭年睡着時,才聽到omega像是呓語般的一句:“你……”
頭上高懸着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總算落下,江晏嘴角的弧度瘋狂上揚着。
然而,還沒等他高興過頭,又聽到顧辭年接着問道:“你是誰呀?”
江晏笑容苦澀:“我叫江晏,我是你現在的合法alpha。”
“哦。”
顧辭年似乎是随口一問,又不再言語。
過了好一會兒,确保顧辭年這次真的睡着後,江晏将人抱在懷裏,想帶回房間時,懷裏的omega才像是終于想起來了江晏這人,開口譴責道:“江晏,混蛋,老是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