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我好像聽過你的名字。”裴聆覺得他這個反應有些好笑,情緒也放松了下來。他在記憶裏翻翻找找,隐約想了起來:“我記得我們班……好像有人喜歡你。”

他想起盛如珩名字的熟悉感來自哪裏了,是女同學嘴裏經常會讨論到的學校風雲人物,昨天看到了打籃球,今天在食堂偶遇……說起這三個字,都會不自覺地壓低聲音,可是又紅了臉頰,有抑制不住的歡喜從言語裏漏出來。

“嗯?我不知道啊。”盛如珩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高中時喜歡他的女生是挺多的,抽屜裏時不時就會收到情書和巧克力,巧克力他會分給同學,情書丢掉。也遇到過和他當面告白的,他都禮貌拒絕了。那時候的他滿心都是訓練、學習和裴聆,朋友和游戲都是往後排的,哪裏還分得出多的心思給其他人。

不過想到裴聆竟然聽說過他,盛如珩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竟然聽過我的名字,我剛才還以為我得把校訓背給你聽。”

裴聆看了他一眼:“你背一個。”

盛如珩張口就來:“明德至善,博學篤行。”

他說:“我們每天體能訓練,跑步都喊這個。”

裴聆回憶了一下,問他:“39班是體育特招?好像不是吧……39班不是理科尖子班嗎?”

他們那一屆的尖子班特別好記,文科1、6和16,理科19、29和39。裴聆一想,覺得有些奇怪,盛如珩在尖子班,怎麽每天還要參加體能訓練?

盛如珩解釋:“我是中考分數分進的39班,但我也是體育特長生。”

“那你是籃球隊的嗎?”裴聆記得,校隊的籃球比賽最是熱鬧,他們班的女生每回去看都要臨近晚自習了才回來。

“不是。”盛如珩說,“我只是偶爾和校隊打球。”

“田徑的?”

“也不是。”盛如珩想聽他多說話,裴聆的嗓音幹淨又溫柔,咬字吐詞清晰,語調也是柔的,和他的性子完全不同,在隐隐約約的海浪聲裏,裴聆的聲音就像是塞壬的低語,對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說:“你再猜猜。”

“足球?”裴聆頓了頓,“還是游泳?”

“游泳。”盛如珩失笑,“你快把我們學校體育特長生的種類都猜完了,才猜到。”

裴聆恍然:“難怪你敢救我,也不怕折在海裏。”

“當時哪裏想這麽多。”盛如珩說,“想也沒想就沖過去了。”

裴聆看向他,輕聲道了句:“謝謝。”

不論如何,盛如珩救了他。

兩人邊走邊聊,裴聆的話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盛如珩在帶話題,聊的也大都是高中時期的共同經歷,比如年級同生間的轶事、那年盛大的校慶活動、熱鬧的運動會、食堂的飯菜……這些久遠的記憶如今回憶起來,倒是讓他們頗為感慨,也迅速地拉近了他們的距離。

不知道他們走了多久,已經聽不到海浪的聲音了,就連路過的車輛都是很久才能看到一輛,裴聆有些累,額角和手心都出了汗,腳步也有些發沉,終于看到了不遠處的一排商鋪。

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還開着,盛如珩的車就停在商鋪前面的停車位裏。

一輛很酷的機車,像一只蟄伏在暗夜裏的猛獸,插入鑰匙車燈亮起來的瞬間,這頭猛獸也醒了過來。裴聆眼裏劃過一抹驚豔——這輛車和他的主人一樣酷。

盛如珩看了一眼旁邊停着的另一輛車,跟裴聆說了聲:“等我一下。”

然後朝24小時便利店走去。

拿了兩瓶水,盛如珩到櫃臺結賬:“老板,頭盔能不能借我兩天?過兩天給您還來。”

便利店老板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人胖胖的,笑起來很和氣,也是個機車發燒友,店門口停的那輛黑色的川崎Z900就是他的。

盛如珩常來這邊夜跑,買水的次數多了,有時也閑聊幾句,跟老板也就熟絡了,問人借頭盔倒也好開口。

老板擡眼看他,語氣裏帶着揶揄:“你頭盔被偷了?”

“沒。”盛如珩解釋,“帶個朋友。”

老板沒再多問,轉身往店裏走,從樓梯上閣樓,拿了個黑色頭盔下來,還從手邊的糖罐子裏摸了兩顆糖給他:“太晚了,騎車當心點。”

盛如珩垂眼看,薄荷糖,提神的。

他朝老板笑了笑:“謝謝。”

盛如珩一手拿着水和糖,一手抱着頭盔從便利店裏出來。

裴聆的視線落在他手裏的頭盔上:“便利店還有頭盔賣?”

盛如珩把手裏的頭盔放在車上,把水擰開瓶蓋遞給他:“問老板借的。”

他自己擰開了另一瓶水,連着喝了沒幾口,一瓶水就見了底,然後把空瓶子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裴聆也渴,不過喝了半瓶就緩過來了,水拿在手裏,盛如珩又遞給他兩顆糖:“老板給的。”

他抿了抿唇,拆了一顆含進嘴裏,清清甜甜的薄荷糖的味道瞬間在口中漫延開。

盛如珩戴好頭盔,把自己的那頂頭盔遞給他。

老板的頭盔是黑色,只在側面有幾道白色的紋路,黑色的鏡片遮住了盛如珩的眼睛,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有些冷,還有些酷,裴聆一時看得有些發愣。

盛如珩看他愣着,就擡手把頭盔給他戴上,扣好,問他:“你家在哪兒?”

“如畫裏。”

“挺遠……你帶鑰匙了嗎?”

“指紋鎖。”

盛如珩長腿跨上車,偏頭看向他:“上來吧,我送你回去。”

裴聆上了車,腳踩上踏板,手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盛如珩心跳得很快,語氣卻很穩:“抱緊我。”

裴聆還沒反應過來,車子就發動了,如箭開弓脫弦,瞬間就駛出了很遠,慣性的作用讓他撞上了盛如珩的背,手也下意識摟住了盛如珩的腰。

被抱住的盛如珩身體有瞬間的僵硬,手指收緊,藏在頭盔下的唇彎了彎,然後引擎轟鳴,再提速。

他心跳得更快了,渾身的血液都跟着心跳興奮躁動起來,似乎有一道聲音在他耳邊誘惑低語,催促他再提速,再快點。

此時坐在後座的裴聆,心跳得也很快。

不同于剛才的牽手,男人寬闊又溫暖的後背整個抵住了他的胸膛,這個姿勢有些過于親密了。裴聆本來想往後撤一些,車又開始加速,心跳又快又亂,他沒辦法多思考,像溺水的人攀附着浮木,他把盛如珩的腰摟得更緊了些。

盛如珩感受到腰間的手臂在收緊,理智顧及着身後的裴聆,他慢慢把車速降了下來。

風從衣袖衣擺裏灌入,把裴聆的衣服都吹得鼓了起來,夜色深重,路燈都在夜色裏變得微暗起來,可車燈的光卻很亮,遠遠地照亮着他們的去路。

這一刻,裴聆倏然發覺,他原來這麽鮮活地活着,會心跳加速,會覺得怕,會覺得刺激,會想靠近光。

車停到如畫裏的地下車庫,裴聆下了車,夏夜裏氣溫也不低,吹了一路燥熱的夜風,濕透的衣服都已經幹了,抱着盛如珩這個人形擋風玻璃,他也沒有覺得冷。

就是車速太快,這種體驗對他而言太過刺激,下車踩在地上的瞬間都有些沒站穩。

盛如珩也下了車,鎖車取鑰匙,摘了頭盔。

裴聆把頭盔遞給他,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盛如珩把自己的頭盔和老板的頭盔在車上鎖好,不看裴聆的眼睛,他說話的語氣能理直氣壯一點:“這麽晚了,我救了你,又送你回家,不留我住一晚嗎?”

裴聆是有點想拒絕的,他吹了一路的風,這會兒腦子清醒得很。大晚上的把一個剛認識的陌生男人往家裏領,以他的性子,這種事怎麽想都該拒絕,可他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盛如珩救了他,這麽晚了送他回家。而且,他心裏面也有種說不出的直覺,覺得盛如珩不會傷害他。

裴聆猶豫了幾秒,到底點了頭,轉身往樓道裏走。

電梯一開,裴聆按了7層,習慣性地往角落站。盛如珩按亮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淩晨2點多了,他精力再好,今晚折騰到現在,也覺得有些疲憊,把身體放松地往電梯壁一靠,擡手揉了揉眉心。

裴聆領着他進了家門,從鞋櫃裏拿了雙新的拖鞋出來。嶄新的拖鞋,拿出來的時候裴聆還有些晃神,想到原本應該穿上這雙拖鞋的人給了他一句“分手吧”就拉黑了他,心裏有些酸澀。

他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頭多餘的情緒,又回自己房間拿了新的杯子、牙刷牙膏、毛巾和睡衣出來,甚至連內|褲都有新的。

東西都是他偷偷準備的,那時候腦子裏還幻想着某一天男朋友,不對,現在已經是前男友了,幻想着那人留宿時看到這些的驚喜,結果現實兜頭給他潑了盆冷水……

這些東西仿佛都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盛如珩簡單環視了一下裴聆家,看起來是新裝修完沒多久,家裏的擺設布置比較簡單,一切看起來都很新,但是也有一些生活痕跡,而裴聆拿出來這麽多新的生活用品……

他接過裴聆遞過來的東西,心裏咯噔了一下——裴聆似乎不是一個人住。

作者有話說:

本人并不特別了解抑郁症群體,所以文中相關劇情設定都是瞎編,并不代表真實抑郁症群體的寫照。

裴聆現在還不确定自己得病了,他只知道自己狀态不對,但是他心裏很抗拒去看醫生,情緒穩定的時候他和正常人是幾乎一樣的,情緒爆發會有極端行為。

如果描寫時有什麽劇情上不合理設定,請默默念三遍:這是編的這是假的,看書圖個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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