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裴聆做完咨詢出來,眼眶有些微微發紅。
醫生跟着裴聆也走了出來,手裏拿着幾份評量表和處方藥單。
盛如珩朝他們走過去:“姜醫生。”
“小珩是吧。”姜滿朝他笑了笑,“你和你哥長得倒是不怎麽像。”
“我朋友他……”
“中度抑郁。”姜滿把手裏的評量表拿給裴聆,處方藥單遞給助手,“他自述之前有過自殺傾向,不過從咨詢過程和評量表看來,他現在的情況是有好轉的,所以也不用太擔心。配合藥物積極治療,每周一次疏導咨詢,平時多注意他的情況,有問題及時和我溝通。”
“能有正常的交際最好,但不勉強。”姜滿看向裴聆,溫聲道,“你可以多出門散散心,短途旅游也可以,保持心情愉快,會好起來的。”
裴聆點了點頭:“好,謝謝醫生。”
短途旅游幾個字在心頭過了一遭,盛如珩心裏起了個念頭,只是被他按捺下去了。
等裴聆拿好藥,他們到車庫上了車,盛如珩才試探性地開口:“裴聆,你想去旅游嗎?”
裴聆愣了一下,然後偏頭看向盛如珩:“去哪兒?”
盛如珩其實也沒想好,就是聽到醫生的話,突如其來的念頭。
而此刻,他腦子裏也沒有蹦出那些風景優美的旅游地,而是想起以前看到過的一個問題“如果我在淩晨三點問你要不要去海邊喝汽水,你是會說我有病還是問我要什麽口味的汽水?”
評論裏有人說“我會叫他滾”,“我會罵得很髒”,“我會先罵,然後問‘你開車嗎’”。也有人說“我拿件衣服就走”,“去海邊喝什麽汽水啊,喝酒啊”,“我陪你喝三點的汽水,看四點的日出,你陪我吃六點的早餐”……
回答五花八門。
而裴聆問,去哪兒。
一時興起的瞬間,能有人接住你,怎麽能不讓他心動。
盛如珩看向裴聆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也沒想好,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裴聆沉默了下來。
話出口以後,他覺得自己好像也答應得太快了,一些顧慮後知後覺,所以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
盛如珩擰開手邊的礦泉水瓶,喝了一口水,緊張和忐忑,讓他有點口幹舌燥。
“我是覺得醫生的建議挺好的,去旅游散心對你的病情有幫助,再加上冷峭寒的事,如果他還上門來堵你……”
“我想,去江南水鄉看看。”裴聆不想那麽多顧慮了,他心裏隐隐有些覺得盛如珩對他太好了,這種好似乎沒什麽緣由,他想不太明白。
他在心裏享受着盛如珩對他的好,依賴着盛如珩,又害怕哪天盛如珩不再對他好了,害怕自己太沉溺,所以想抽離。
但在此刻,看着盛如珩緊張地為一個旅游的邀請找理由的模樣,他腦子裏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好,想玩幾天?”
“姜醫生只給我開了七天的藥。”
“那六天?”盛如珩說,“我今晚回去就做攻略,你把身份證號碼發給我,我定機票和酒店,你回家收一下東西,明天我們就可以出發。”
“說走就走啊。”裴聆有點驚訝,但他的心卻因為盛如珩的果斷和執行力而快速跳動起來。理智的顧慮都被興奮和期待的情緒壓了下去,他已經在想自己回家應該帶一些什麽東西出發了。
“當然了。”盛如珩朝他笑,“勇敢的人先看世界。”
把裴聆送回家,盛如珩看了眼手機,才看到微信好幾條未讀信息,都是來自方序然。
這人玩心重,大概是最近太無聊了,冷峭寒就成了送上門來的樂子,微信發來的幾張照片裏,背景是酒吧,光線有些暗,冷峭寒坐在角落的卡座,桌子上擺滿了酒,看起來一副買醉的頹喪模樣。
[方序然:錢叔說助理已經在着手解約的事宜了。]
[方序然:他在FREE喝酒,你要不要過來?]
[方序然:他經紀人在,我還帶了兩個保镖。]
想到監控裏這人朝着裴聆的家門又喊又叫的模樣,盛如珩眸色沉沉,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得很快,方序然在那端話音帶笑:“珩哥?”
“發個定位給我。”盛如珩發動車子,言簡意赅,“我現在過來。”
身敗名裂不夠,一無所有也不夠。盛如珩想,冷峭寒要比裴聆更痛苦,才算道歉。
挂斷電話,盛如珩給家裏的生活管家發了個信息,兩人的身份證號碼,讓他幫忙定好明天下午飛S市的機票,這幾天住的酒店,再做一份S市和Y市的旅游攻略。倒不是他偷懶不自己做,而是專業的人會給他最優路線,他只用和裴聆在其中選喜歡項,省心又省事。
把車停進停車場,盛如珩跟着導航定位往街道裏走,這一條街都是大大小小的酒吧,有一些店是日咖夜酒,裝潢看起來很有氛圍感。而FREE在街道拐角的地方,這個點只有零星的幾個人,顯得很冷清。
盛如珩一進店門就在吧臺看到了方序然,視線在店裏環視一圈,也看到了斜對角卡座裏的冷峭寒。桌上的酒瓶七倒八歪的,冷峭寒看起來已經喝多了,他旁邊坐着三個人,還在給他倒酒,勸他喝酒。
“偶遇的?”盛如珩看向方序然。
方序然笑着端起手邊的酒,一飲而盡:“當然是故意來堵他的。”
他說:“你要是不來,我就打電話給真真姐了。”
盛如珩皺了皺眉頭:“別給李真真說。”
他在裴聆做咨詢的時候,去看了李真真的微博,大概猜到了李真真和裴聆是好朋友,雖然好奇他們倆怎麽會認識,但他并不想現在就讓李真真知道他和裴聆認識,并且幫裴聆出氣的事。
他和裴聆之間,就只是他和裴聆,不需要任何人牽線搭橋,不需要任何事邀功。
他自己會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走到裴聆面前。
方序然挑了挑眉:“做好事不留名啊?”
盛如珩撒了一個謊,就得圓謊:“打架這種事,不需要女孩子動手。”
“那倒是。”方序然朝冷峭寒那邊卡座的兩個保镖使了個眼色,兩人會意,跟冷峭寒說了聲什麽,兩個人就扶起冷峭寒往外走,冷峭寒那個經紀人則去吧臺結賬。
“那是你的保镖?”盛如珩跟着方序然起身,跟上了冷峭寒他們。
“放心,他們是專業的,就算冷峭寒事後報案或者做什麽,也牽扯不到咱們身上來。”方序然笑了一下,點開微信給司機發了條信息,“而且冷峭寒的經紀人是個會來事的,會把這件事處理漂亮的。”
兩個保镖把人扶到了偏僻的巷子口,夕陽西斜,落日的餘晖和空氣都還裹挾着夏日的燥熱,冷峭寒像一團爛泥一樣被扔在了地上,他的經紀人朝着他的胸口猛地踹了一腳。
“我|他|媽跟你說了多少遍,少在外面亂搞,不聽,現在好了,全網罵名,平臺解約,帶了你我真的是倒了血黴。”
冷峭寒痛得整個身子都蜷縮了起來,眼前有些發黑,只能隐約看到有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勉力地擡起眼皮,男人逆着光,看不清眉眼,他還來不及說話,又是猛力的一腳踹在了他的肩膀上,痛感和眩暈感叫他閉上了眼。
不知道是拳頭還是腳的踢打落在身上,額發和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冷峭寒痛苦地喊叫着,陽光分明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他戰栗着縮成一圈躲避拳腳踢打,幾分鐘的時間卻像是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你們……到底是誰。”
“陳,陳哥,這次的事是我錯了,但是這幾年我什麽時候虧待過你!”冷峭寒握緊了拳頭,耳鳴叫他聽不清自己的聲音,只能竭力吼叫着,“你幫着外人整我。”
冷峭寒的經紀人聽到他的話,想到這幾年兩個人的共事,心裏有一瞬間的不忍,只是一看到方序然,他心裏的那點恻隐就消散了去。
“我幫你的時候,我的話你聽過嗎?”他搖了搖頭,“現在你得罪的人,我想幫你,也幫不了你。”
冷峭寒晃了晃頭,看向站在一邊的男人,眼睛忍着刺痛,模模糊糊地看清了他的長相。
“是你。”冷峭寒撐着身子想要站起來,疼痛叫他無法思考,撐起身子又被踩住背,而那個男人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裏,臉上沒什麽表情,卻足夠羞|辱他了。
他的腦子在痛感裏倏然變得清醒起來:“你……是為了裴聆?”
“痛嗎?”盛如珩看他被壓着脊梁踩在地上,蹲下了身,“後悔嗎?”
冷峭寒沒有說話,只是咬緊了牙,把口腔裏的血腥味咽了下去。
“不要再出現在裴聆面前。”盛如珩語氣低緩,“不然,你會比今天更後悔。”
“把人送醫院,做個全面檢查。”他站起身,“醫藥費算我的。”
兩個保镖聞言,看了方序然一眼,見他點頭,才把冷峭寒扶起來。
司機已經把車開到了巷口,冷峭寒的經紀人想和方序然搭話,讨好地笑着喊了聲:“方少。”
“跟着去醫院。”方序然漆黑的眼眸映着細碎的陽光,眉宇間都是張揚的笑意,“可別耽誤檢查和治療。”
說完搭上盛如珩的肩膀:“珩哥,喝兩杯?”
“改天吧。”盛如珩頓了頓,“我還有點事。”
方序然看着盛如珩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有些意興闌珊地掏出手機,準備在群裏搖人。
正巧群聊彈出一條新的消息。
[禾火:跳海live house,有人沒?]
頭像是只被人捧着臉的薩摩耶,毛茸茸的臉上還有淺粉色的腮紅,看起來怪可愛的。
方序然笑了笑,食指在這人的頭像上點了一下,發送消息。
[一萬多點:有。]
作者有話說:
不提倡以暴制暴,小說情節需要,請勿帶入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