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那我試一下。”
裴聆休息了一會兒,再次下水。
盛如珩特意給他選的最旁邊的游泳道,靠邊就可以扶住泳池,另一邊可以拉住浮球。
有專業運動員在旁邊守着他,他倒是不覺得害怕,只擔心自己游得太醜,丢臉。
裴聆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鼓了鼓勁,游入水中。
盛如珩看着他蹬着游泳池壁游出去,劃水、擺動雙腿,那身白皙的皮膚被水襯着,細潤如脂。
然後他慢慢地跟着裴聆身後游過去,視線裏晃動的手臂和腿柔軟地随着波浪起伏,盛如珩有些走神地想,裴聆學會了蝶泳,一定很好看。
在水裏翩飛的白色蝴蝶,每一次振動翅膀,都勾得人心跳加速。
雙手摸到游泳池壁,裴聆浮出水面,摘下游泳鏡,擦了擦臉上的水,眼裏裝滿了驚訝和欣喜:“我游過來了!”
“游得很棒!”嚴格的盛教練此時毫不吝啬自己的誇獎。
“是教練教得好。”裴聆又戴上了游泳鏡,“我再游過去。”
盛如珩看着他眼裏閃爍着的亮光,存着點私心,問他:“要不要幫你錄個視頻。”
“好。”
裴聆現在的心鼓鼓的脹脹的,第一次能自己游完整的25米,這種滿足感和成就感不亞于他第一次配音的電影作品上線影院時。
盛如珩上岸,去旁邊拿過手機,點開錄像,然後朝裴聆比了個手勢。
這一次,裴聆游得更自信了。
修長的雙腿流暢地交替擺動,雙臂劃水的動作幹淨利落,游到終點,他浮出水面,唇角的笑意洋溢,然後自己撐着游泳池,上了岸。
“我看看。”
盛如珩把手機遞給他,也把水遞給了他。
裴聆一邊喝水,一邊看自己的視頻。盛如珩的手很穩,明明一直跟着他的游動在往前走,但整個視頻畫面都很平穩,幾乎沒有什麽晃動。
他的視線追逐着那道輕松游動的修長身影,幾乎不敢置信那是自己。
他有多久,沒有看到過這麽自信的、從容的自己了。
“快兩個小時了。”盛如珩看到他眼眶下被游泳鏡壓出來的兩道勒痕,伸手摸了摸,“今天就學到這裏,下次教你蝶泳,嗯?”
“好。”裴聆也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他點點頭。
只是看看視頻,又看看身邊的盛如珩,他眨了眨眼:“珩哥,你能再游一遍蝶泳嗎?”
他眼饞。
想錄下來。
怎麽不能。
別說是再游一遍蝶泳,就是要他把蛙泳、自由泳、仰泳、蝶泳甚至是跳水都游一遍,他都能。
盛如珩這次入水,比第一次更認真些。從跳臺跳發沖刺,伸展的身體像一杆筆直的木倉,流線型俯沖進水。
裴聆看着視頻上男人出水時背闊肌漂亮的線條,指尖點着屏幕把畫面放大,充滿力量感的快蝶漂亮的轉身,裴聆退着往後走,被帶動了情緒,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游完出水,盛如珩取下了游泳鏡,随手抹了抹臉上的水:“錄好了嗎?”
“好了。”裴聆拿着的是盛如珩的手機,他把手機遞過去,“要發給我。”
“點微信,自己發。”盛如珩手上有水,沒接,“走吧,去洗澡換衣服。”
淋浴室是單獨的隔間,但這會兒只有他們兩個,水流的聲音就格外明顯。
盛如珩閉着眼睛任由冷水從上沖下,頭一次感受到運動了卻還是渾身火氣的難受。
那種在身體四肢裏躁動的情緒,迫切地需要纾解。
尤其,腦海裏裴聆游泳的身姿就像電影一下放映着,水光的濾鏡下,白皙、修長,漂亮得像一件珍寶瓷器,叫他想藏起來。
把玩。
他今天已經很注意避免和裴聆親密接觸了……
盛如珩低頭看了看,手指動了動。
到底還是克制住了荒唐的念頭,多淋了一會兒冷水,壓下身體的燥熱,擦幹身子,換好衣服。
裴聆也正好洗完出來,他的頭發有些偏長了,毛巾只擦了半幹,有水珠順着發梢、脖頸,一路往下親吻着他的肌膚。
盛如珩看着,眼神幽深。
“我才發現。”裴聆把自己的手指遞給他看,“手指都泡皺了。”
兩個人離得近,盛如珩看到他沿着鎖骨往下的水痕,隐沒在更深處去。
他喉嚨有些發幹,好不容易滅了的火又燃起一點小火星,燙得他的心尖發顫。
“下次不泡這麽久。”他移開眼,“帶你去做按摩,免得明天肌肉酸痛。”
“好。”
裴聆拿到了手機,點開微信先接收保存了兩個視頻,然後才點開李真真發的信息。
李真真發了好幾條信息,吐槽唐九歌活該單身,打球的時候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後面又發了幾個視頻,視角都是對着唐九歌錄的。
看起來有種女友視角的帥氣和爆發力。
[真漂亮:我又可以了。]
[真漂亮:我愛打球!!!]
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球,還是人。
裴聆失笑,點開相冊和視頻,把自己游泳的視頻發給了她。
[你聽:我愛游泳。]
……
盛如珩回到家,樓下客廳空空蕩蕩,落日熔金,暮色合璧,染得白牆都漫上了绮麗的霞光。
唐九歌還沒回來。
看了眼時間,想到唐九歌今天約的是李真真,盛如珩低笑着“啧”了一聲。
他這位摳門的室友今天得大出血。
估計人就是經不起念叨。
他心頭念頭剛起,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是唐九歌。
盛如珩接通電話,語帶打趣:“約完會了?”
電話那端的背景音很是嘈雜,盛如珩皺起了眉頭:“唐九歌。”
“李真真出事了。”
唐九歌摟着懷裏的女人,不斷湧出的鮮血浸濕了白色的背心和輕薄的襯衣,又從他的指縫滲出。
女人身上的馨香也不知道是噴的什麽香水,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刺鼻,那汨汨流出的血,更刺眼。
他覺得腦袋痛得嗡嗡地響,明明幾分鐘前還語笑嫣然地跟他道別的人,不過一個紅綠燈,他一錯眼,就倒在了地上。
這條路上的人并不多,通往停車場,等他跑過馬路,只看到一個逆着人群從街道拐角倉皇離去的背影,是個穿着黑色衣服、戴着帽子的男人。
他喊了一聲,倒是有見義勇為的人去追了,不知道追沒追到。
只是他現在沒辦法分心去想這個問題,李真真的傷要緊。
在李真真昏迷之前,唐九歌聽到了她喊盛如珩和裴聆的名字。
李真真怎麽會認識盛如珩和裴聆。
這麽要緊的關頭,她為什麽會喊他們的名字?
一團亂麻的思緒被他強壓下去,打了120和110以後,他撥通了盛如珩的電話。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唐九歌解釋道,“我跟她吃了晚飯,送她去停車場,我要去坐地鐵,就在十字路口這邊道別,看她過了紅綠燈,有個人撞了她一下,突然她就倒在了地上。”
“我過來以後發現她胸口受了傷,都是血。”
唐九歌替李真真捂傷口的手收緊了幾分:“她在喊你和裴聆的名字。”
盛如珩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十分不安,但他也說不上來緣由。
“她大概是想讓我通知她家裏人,我父母和她父母認識。”他一邊簡單解釋着,一邊拿上車鑰匙出門,按開電梯,“叫的哪個醫院的救護車,定位發給我,我現在過來。”
想到裴聆的病……盛如珩按下通知他的念頭,決定先去醫院,看看李真真的情況再說。
唐九歌說了地址,盛如珩到車庫上車,輸入導航,啓動車輛。
“你先照顧好她,我馬上通知她家裏人。”
挂斷電話以後,盛如珩聯系了燕婉,要到了李真真母親的聯系方式。
等盛如珩到了醫院,警察也剛到,帶着唐九歌去了走廊盡頭問話,做筆錄。
盛如珩也不知道具體情況,簡單打過招呼,知道李真真的傷口靠近心髒,正在做手術,就陪着李真真的父母王亭玉和李應玺在急救室外坐着,等手術結束。
“小珩啊,今天真是謝謝你。”王亭玉帶來了一些住院需要的東西,即使為女兒受傷的事擔驚受怕着,她也強自鎮定地安排好了其他的事情。
“能告訴阿姨,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電話裏的三言兩語,王亭玉只知道李真真和盛如珩的朋友出去打球,吃完飯兩人分開,各自準備回家,然後就受傷了。
可李真真為什麽受傷,傷她的人是誰,王亭玉一概不知。
李應玺神色沉沉,也在等盛如珩開口。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盛如珩看向走廊盡頭的唐九歌,“等唐九歌過來,再聽聽警察怎麽說吧。”
唐九歌做完筆錄過來,垂在身側的手收緊握拳,眉心還有皺着的印痕。
“我們已經抓到刺傷李小姐的人了。”警察對着李應玺夫婦,語氣放緩了很多,他把幾個路口查到的監控遞給李應玺看,“從這幾段監控裏可以看到,這個男人跟了李小姐很久,只是李小姐他們一直沒發現,然後等到李小姐和唐先生分開的時候,他才下手,持刀傷人。”
“他叫朱承義,我們做了背調,他和李小姐一樣,以前都是游戲主播,但是因為一次線下活動中被李小姐發現并舉報吸|毒,在戒|毒|所強制戒|毒2年了,6月底他剛被放出來。”
“根據他的口供,他是蓄意報複、故意傷人。”
“更詳細的情況我們還在調查中。”
“等李小姐的情況穩定之後,我們會根據李小姐的傷情立案。”
李應玺又詢問了幾個問題,得到解答後,他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在王亭玉身邊坐了下來。
警察登記好聯系方式,走了。
唐九歌還站着,王亭玉看看他,面容有些疲憊:“我叫你小歌吧。來,坐下等,今晚謝謝你,要不是你,真真……”
說到這,她語氣有些哽咽,李真真還在手術臺上,此刻哪怕只是一句不好的假設,她都不敢往下說。
唐九歌聽懂了她的未盡之言,心裏內疚極了,那個人跟了他們一路,可是他卻沒有發現。
如果他早些發現,李真真就不會受傷。
如果他送李真真回家……
他怎麽當得起這聲謝。
他垂下頭:“阿姨,對不起……”
“和你無關。”李應玺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真的性子太直了,我不止一次說過她,過剛者易折,可她還是那麽敢做敢為。”
盛如珩聽着,今晚的事到現在,他都覺得莫名的不安,不止是為李真真的情況擔心,還覺得有什麽事情被自己遺漏了。
他揉了揉眉心,手機又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