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耳璫

第42章 耳璫

斜陽餘晖逐漸黯淡, 星河流轉。

清徽宗一年四季如春,竹屋的窗外偶爾傳來幾聲蛩鳴。

戚斂垂着眼,繼續聚精會神地雕刻小木人。

直到半個時辰後, 方才大功告成。

她對着木雕輕輕吹拂, 拂去上頭的木屑,再磨去木頭上的尖刺, 以防它紮手。

這工作甚是細致, 正當戚斂低頭認真打磨時, 伴随着一身低吟, 睡得正香的聞楹在床上翻了個身。

戚斂動作微微一頓。

她不禁側頭朝床的方向望過去——

少女睡得正香, 她臉龐雪白的肌膚浮現淡淡紅暈, 唇角微微翹起, 像是夢到什麽開心的事。

這一看, 戚斂許久沒有移開眼。

直到窗外忽地傳來什麽重重落地的動靜。

戚斂如夢初醒。

床榻間的聞楹亦被驚醒, 她睜開睡眼惺忪地雙眼:“怎麽了……”

“聞師妹安心睡罷。”戚斂放下手中的木雕,“我出去看一看。”

接着, 聞楹聽到門外傳來小狗般嘤嘤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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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然猜到什麽, 頓時也下床朝外頭走去。

果不其然,月色之下, 只見一根竹子從中間斷裂, 而翠竹下方,随她一起過來的熊貓正哼哼唧唧地往戚斂腿上爬, 抱着她撒嬌。

聞楹哭笑不得:“笨蛋團團, 叫你不要往高處爬,這下摔着了吧。”

她走過去, 拍掉熊貓身上沾的灰和竹葉,把它從戚斂腿上扒拉下來:“不許到處亂賣萌。”

戚斂唇角微微上揚。

她折返回屋, 将木雕取出來:“正好,它已經做好了。”

“多謝師姐。”

聞楹忙接過來一看,只覺得這木頭雕成的小人甚是精致,圓圓的腦袋,小小的身子,手腳居然還是靈活可以動的。

聞楹正捧着它看,戚斂驀地出聲:“聞師妹對它呵氣試一試。”

雖不知戚斂這是什麽意思,但聞楹還是不假思索地照做。

沒想到在她呼出的氣息拂過木雕小人那一刻,它竟然在她掌心動了起來。

聞楹又驚又奇地瞪大眼:“它它它……”

戚斂微微一笑:“師妹可以将它放到地上。”

聞楹依言将木雕小人放下,只見它在草地間走來走去,始終圍繞着聞楹打轉。

“好厲害……”聞楹輕聲嘆道,“師姐是怎麽做到的?”

“我不過是在它身上注入了一絲靈力。”戚斂道,“是聞師妹呼的這一絲氣息,喚醒它活過來。”

聞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戚斂做這個小木人,原來是看自己不會法術,便專門用它來哄她。

少女微抿唇角:“多謝師姐。”

她想了想,又道:“師姐……我還想再要一個可以嗎?”

對於這樣小小的要求,戚斂當然不會拒絕。

“待明日,我再為師妹做一個即可。”她道,“眼下時辰已晚,師妹該回去歇息了。”

說罷,她站起身,從乾坤袋中變成一盞照亮用的琉璃燈。

聞楹點頭:“嗯。”

她收好戚斂為自己做下的木雕小人,與她并肩而行,一起朝寝廬的方向走去。

大抵是一覺睡醒神清氣爽,一路上少女叽叽喳喳:“這瀑布好漂亮,師姐,你說白天在這裏看得到彩虹嗎?”

“師姐你看這朵花,像不像小太陽?”

“這裏的花開得真好,師姐,我們一起留個影吧。”

不過半盞茶的路程,兩人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

戚斂來到清徽宗近八年,也是頭回發現,原來在這仙島之間,并非只有清規戒律,刀光劍影。

原來世間還有這樣漂亮的花,柔美的月景,以及……自己想再與其相處片刻的人。

.

将聞楹送回寝殿後,戚斂這才恢複往日的步伐,回到自己住的那片竹林。

竹屋之中,只有孤燈一盞。

方才與聞楹在一起的那些時刻,仿佛只是一場夢。

夜風吹拂,叫戚斂回到了現實之中。

她唇角微抿,原本平和的神色又恢複了往日的波瀾不驚。

走進竹屋之中,依舊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桌椅木床。

戚斂腳步一頓,忽然間瞧見床榻間似乎有什麽在發光。

定睛一瞧,原來是聞楹戴的珍珠耳璫。

戚斂說不清自己的心情,她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将它拿起來。

珍珠耳璫泛着瑩潤純白的光澤,就像是……少女柔軟的耳垂。

耳璫上似乎還殘留着她的溫度。

明知自己該傳音詢問聞師妹,可要何時給她送回去,戚斂卻遲遲沒有動作。

珍珠的瑩白倒映在她漆黑眼瞳之中,逐漸被深邃包裹。

竹林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戚斂元神歸位,她沒有片刻遲疑,将那枚珍珠耳璫收入袖中。

回過身去,卻見來人已走至門前。

戚斂眸光閃了閃:“玉婆婆?”

“這麽晚了,仙長還沒睡?”

被稱作玉婆婆的女人身穿粗麻灰布衣裳,她手中拿着一把掃帚,布滿皺紋的臉上笑容可親,“老婆子我打掃山路走累了,便想過來讨一杯水喝。”

這玉婆婆,是清徽宗門中裏負責灑掃的老婆婆。

除此之外,她也會幫沒有法術的外門弟子接一些洗衣裳,打掃屋子的活兒。

是以門中弟子,大多對她有幾分熟悉。

戚斂也不例外。

聽到她這樣說,她提起茶壺,為玉婆婆倒了一杯水。

玉婆婆接過茶,喝過兩口後,便拉家常般問道:“聽說仙長前些日子,去了問仙派一趟?”

戚斂颔首:“沒錯。”

“那可真是熱鬧,想必仙長見識到不少大人物罷?”玉婆婆道,“也該多向他們學學東西……”

說着,她目光又瞧見桌上的木屑。

“這麽晚了,仙長還在玩木雕呢?”玉婆婆的語氣似有幾分古怪,“要我說,能夠進入清徽宗這種地方修行,就該日夜勤勉修行才是……”

戚斂并未出聲。

大抵是上了年紀,愛唠叨的緣故,這玉婆婆每回到她的門上來,總是免不了要勸上戚斂幾句。

無非就是勸她認真修行,不可荒廢時光。

和往常一樣,這玉婆婆說上幾句,便該走了。

誰知她又問道:“聽說和仙長一起去問仙派的,是聞掌門的女兒,她該沒有欺負你吧?”

戚斂皺了皺眉:“聞師妹她并不是那種人。”

聽出她語氣中的不悅,玉婆婆愣了愣:“我這不是想關心仙長……”

“有勞您關心。”戚斂道,“眼下時辰不早,我該就寝了。”

這便是下了逐客令。

玉婆婆欲言又止,她深深地看了戚斂一眼,轉身離開了。

.

“記住,一會兒我呼氣的時候,你一定要想像,自己随着我的這口氣被吹了出來。”

“不行不行,這我怎麽做得到……”

“做不到也得試一試,難道你想就這樣一直被困在我的腦海裏?而且,有一個系統就夠了,再多一個你,我怕自己會精分。”

聞楹開始倒數:“三,二,一……”

說罷,她對着桌子上的木雕小人呼了一口氣。

在她腦海中,作者君依舊還在抗拒:“不行——”

伴随着聞楹的那口氣吹出後,對方的聲音消失了。

聞楹試探着呼喚她:“珍珠醬?作者君?”

“我在這裏……”桌上傳來一道弱弱的聲音,伴随着難以置信,“成功了?”

聞楹眼中閃爍着驚喜,看向那個木雕小人:“是你嗎,作者君?”

“是……是我。”大抵是在黑暗中困太久,作者君不太适應地活動着木頭做成的手腳,“你是怎麽想到的,居然真的讓我活過來。”

大概是活過來這個詞用的不恰當,她又改口道:“讓我寄居到這個小木頭人身上來。”

“常言道,草木有靈,既然連它們都能化成人形,你本就是人,只要給你找個身體,你想變成人不是更容易?”

聞楹嘴上說得輕松,心中也是長長舒了一口氣。

早上醒來,看到戚斂放在窗臺上的那個新的木頭人時,她可是大氣都不敢出,将它捧回來。

原本聞楹也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果然在玄幻的修真界,一切皆有可能。

聞楹雙手撐着臉:“只是眼下我也沒什麽法術,只能委屈你寄居在這個木頭人裏了。”

珍珠醬嗓音似乎有些哽咽:“能夠這樣……我已經很滿意了。”

聞楹正想要安慰她,袖中的傳音玉忽然亮起。

她拿起傳音玉,裏頭傳來男子的聲音:“聞師妹,山門這邊來了一位紅衣姑娘,口口聲聲說是你的——”

“放開我,你們憑什麽不讓我進去?”女子脆生生的嗓音打斷他的話,“我都說了,我進去是要找主人。”

說着,她又對着傳音玉道:“主人,你快來幫幫我呀,我是縧繎,這些人居然敢攔着我……”

……

聞楹乘着仙鶴,火速趕往山門。

仙鶴飛落地面,她尚未站穩,便有一道火紅朝她直撲而來:“主人——”

“縧繎?”聞楹看着眼前約莫十三四歲,模樣稚嫩的小女孩,“你化形了?”

“是呀主人。”縧繎道,“那天夜裏,月城那些人追啊追,追得我一着急,居然真的能變成人了。”

幾日未見,縧繎似乎有許多話想要與聞楹說:“本來我抛下他們,早就該回來找你的,不過路上叫一個不要臉的人纏住,一路上非得跟着我……”

話未說完,那位不要臉的人已走上前。

他展開摺扇,輕輕搖晃着:“聞姑娘,真是好久不見,不知你可還記得在下?”

這騷包的摺扇和描金衣袍,聞楹想不記得都難。

除了龍族太子桑鋆還能有誰?

準确來說,是桑鋆扮成的凡人雲拂。

也不知道他纏着縧繎做什麽。

聞楹端起一絲客氣的笑:“原來是雲公子,不知你怎會到清徽宗來?”

“在下四處雲游,正好路過寶地,故想着特意前來看望聞姑娘。”

桑鋆道,“自上次一別,聞姑娘便不曾傳音給在下,真是叫我好生

傷心。”

聞楹有些摸不準這桑鋆是什麽套路。

若說他當真是被美色蠱惑,可又看不出一點情真意切,若不是,那他不遠千裏找上門又是為了什麽?

總之,為了取得龍族定海珠後整整五千分的任務值,聞楹還是将他迎進清徽宗。

在宗門裏轉了小半圈,喝過茶後,桑鋆又道:“在下方才聽看守山門的弟子說,聞掌門閉關了?”

聞楹點頭:“正是。”

桑鋆神色間流露出幾分遺憾:“那可真是不巧,聽聞當年平定魔族,聞掌門功不可沒,在下特意前來,還想瞻仰瞻仰他老人家的風采。”

方才還是路過,這會兒就變成特意前來。

桑鋆這人,嘴裏就沒有半句真話。

大概後頭那句是真的,沒能見上聞清風一面,桑鋆在清徽宗歇息片刻後,便離開了。

.

桑鋆來這一趟,倒叫聞楹想起另一件事。

在滄南城,她認識的人可不止桑鋆,還有原文中的九指魔星孟雲追。

也不知孟雲追拿着自己的信物,到了清徽宗後,日子過得怎麽樣?

送走桑鋆後,聞楹便順路去了一趟兩儀堂。

負責此事的弟子道:“聞師妹是說那個小姑娘?她眼下被分配在外門弟子住的水浮島,有一間單獨的小屋子。”

得知孟雲追住的詳細位置後,聞楹便乘着仙鶴過去了。

外門弟子住的位置,大多離主峰有一段距離。

等聞楹抵達時,正是午後。

仙鶴帶着她輕飄飄落到地面,聞楹剛剛站穩,便聽見樹林之中似傳來吵鬧聲——

“都怪你這個小雜種,每每遇上你,就沒什麽好事!”

“可不是,前些日子和你一起采藥,突然就有蜂窩掉下來,害得我差點被蟄死。今天一起去采集珍珠,又險些被浪卷走……”

“這都算輕的了,李師兄前不久和你一起生火做飯,那火不知怎的就燒到他身上去了,他到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呢。”

“李師兄平日裏是最疼你的,他起不來,也不見你去伺候?真是狼心狗肺。”

說話間,便傳來一陣推搡的動靜:“像你這樣的人,誰碰見你都會倒楣,怎麽還有臉留在這裏?”

有人拔劍出來:“今天我便要替天行道,将你趕出去!”

聞楹循聲走去。

只見樹林之間,六七名孩童正在義憤填膺地指責着同一人。

他們有男有女,看上去年歲相當,都不過十多歲的年紀。

而被推倒在地的小女孩,因為常年營養不良的身形瘦小,看上去更要小些。

她臉色煞白,唇瓣倔強地抿緊,對於這些指責一言不發。

“裝死是吧?”其中一位男孩惡狠狠道,“別以為裝死就能了事……”

說着,他彎腰拾起地上的石子,就要朝她砸過去。

“住手——”聞楹在他動手之前,出聲阻攔道。

她快步走上前,擋在小女孩身前:“你們平日裏,就是這樣對待同門的?”

冷不丁恍若仙子的少女出現,幾名孩童都忘記了動作。

到底是年紀太小,膽子也不大,他們只能喃喃辯解着:“是她,她就是個掃把星,我們這麽做……也是為了大家好。”

聞楹:“無論如何,這不是你們作惡的理由,此事我會告知給兩儀堂管事的弟子,絕不姑息。”

說罷,聞楹将地上的孟雲追扶起來:“你沒事吧?”

孟雲追搖了搖頭,她臉上擠出一絲笑意:“姐姐,我沒事。”

四周那些孩子,早已被聞楹的話吓傻了。

他們都是好不容易被家人送進清徽宗來的,雖不比內門弟子風光,可将來說不定就能被選中進內門,一步登仙。

雖不知聞楹的身份,但見她氣勢不凡,又說要禀告兩儀堂,頓時都慌了神:“仙長,我們不是有意的,你就饒了我們吧。”

“仙長,是我們錯了……”

聞楹置若罔聞。

這時,她的衣袖被輕輕拉住。

聞楹低下頭,看見孟雲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姐姐,不怪他們,都是我害他們過得不順心……”

聞楹輕聲嘆氣。

孟雲追這話,倒也不假。

她天生魔星,便是親生父母都能被克死,旁人更不例外。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疏忽了,不該放任她一人就來清徽宗。

如果這些作惡的人是成人,聞楹自然不會心慈手軟。

可他們只是一群孩子。

“你們都先回去吧。”聞楹道,“此事,我會讓兩儀堂的弟子酌情處理。”

聽到聞楹這樣說,那些孩子如獲大赦,灰溜溜地散開了。

聞楹在孟雲追的帶領下,來到她歇息的屋子。

大抵是有她的信物,兩儀堂給孟雲追分配的房屋并不差,屋子裏家俱齊全,還有裝飾的花瓶和壁畫。

只是這麽大的屋子,反倒襯得她一個小孩子愈發孤零零的。

孟雲追倒是習慣了一般,走到桌旁墊着腳就要給聞楹倒水。

就在她擡手之際,聞楹卻瞧見她瘦骨嶙峋的手背之上,一道刺眼的血痕。

聞楹問道:“這是怎麽弄的?”

孟雲追忙将手縮起來往後背藏:“就是方才不小心弄到的……姐姐放心,我不疼的,真的。”

血淋淋的傷口,怎麽會不疼呢?

聞楹忽然覺得,自己方才對那些孩子還是客氣了。

她從乾坤袋中取出藥瓶,将她的手拉過來。

先是用水清洗傷口,随後塗抹上藥膏,再用手帕包紮傷口,打上一個蝴蝶結。

在聞楹低着頭做這一切的時候,孟雲追便眼也不眨地看着她。

正當這時,聞楹收起手:“好了。”

她又道:“你不适合留在這裏。”

孟雲追面上神色一變,頓時慌慌張張道:“姐姐不要趕我走,我會很聽話的,以後一定離他們都遠遠的,再也不禍害他們……”

方才被衆人圍攻,都能面色不改的小女孩,在聽到聞楹的話後,卻快要掉下淚來。

聞楹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麽大。

她伸手,揉了揉孟雲追的頭:“哭什麽,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我是說你可願随我回去,和我住在一起?”

孟雲追愣住了,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用擔心,在我那兒,沒人會再欺負你……”

不等聞楹說完,眼前的小女孩像是生怕她反悔般:“我願意!姐姐,我願意的!”

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聞楹松了口氣。

要知道原文裏孟雲追克天克地克雙親,唯獨對會成為魔尊的原身沒有影響。

讓她留在自己身旁,是聞楹能想到最好的辦法。

帶孟雲追離開水浮島前,聞楹問道:“你有什麽要帶走的東西,或是還想見見的人嗎?”

孟雲追點頭:“有的,我想再去看一眼李師兄。”

聞楹:“我陪你一起去。”

孟雲追帶着聞楹,一起朝那位李師兄的寝廬走去。

走到寝廬的籬笆外,孟雲追停下腳步:“姐姐,你先在這裏等我好嗎?”

“好。”聞楹點頭,她從乾坤袋裏取出一瓶藥,“聽說他是燒傷了,那這瓶藥你代我給他,應當能治好他。”

孟雲追乖乖接過藥,走進屋子裏。

暗不見天日屋子裏窗布被拉緊,透不進一絲光。

潮濕的空氣,藥味混合着腐爛的氣息。

這種腐爛,是被火燒後,尚未癒合的傷口才會散發的腐肉氣味。

孟雲追非但沒有被吓到,反而有幾分陶醉地,深深嗅了一口。

她走向床前,看着床榻上咿咿呀呀,驚恐得說不出話來的男人:“李師兄,我來看你了。”

孟雲追面上帶着笑,男人卻拼命後縮着。

孟雲追歪了下頭,故作無辜道:“李師兄為什麽這樣,難道是怕我嗎?”

她似是有幾分不懂:“可大家都說,李師兄平日裏待我最親的,為什麽現在又要怕我呢?”

男人痛苦地顫唞着,說不出話來。

孟雲追眼睛彎了彎,天真的口吻道:“啊,我知道了,李師兄一定是害怕,怕我再給你點一把火吧?”

她走上前:“可李師兄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裏時,為什麽就不害怕呢?是因為覺得我年紀小,沒有父母親人,就可以欺辱我嗎?”

“求……求你……”男子費力地從喉嚨裏擠出話來,他像是一條狗般,蜷縮起身軀,顧不得身上的痛,跪在床上,“饒命……”

孟雲追沒有看他。

她取出聞楹給自己的那瓶藥,将它們全數倒在地上。

接着,孟雲追又從自己袖中取出另一個瓶子:“李師兄這些日子天天吃藥,一定很苦吧?”

說着,她打開瓶塞,将裏頭的黏液全都倒到男子身上:“李師兄不用怕,這些都是我專門為你收集的蜂蜜,很甜的,不僅你喜歡,想必那些螞蟻也會喜歡得很。”

蜂蜜順着尚未癒合的傷口,一點點往裏鑽。

男子露出絕望的神情。

孟雲追将整瓶蜂蜜倒完後,看着他冷笑道:“李師兄,再見了。”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離開陰暗的房間。

門外等着的聞楹見到她:“好了嗎?”

“好了。”小女孩仰起頭,“李師兄讓我謝謝姐姐。”

聞楹微微一笑:“那我們走吧。”

孟雲追随聞楹一起坐到仙鶴背上。

她坐在她身前,忍不住将臉埋在她袖間:“姐姐身上真香。”

聞楹笑了笑:“是嗎,我那裏還有很多香囊,你要是喜歡,到時候可以自己挑。”

“嗯。”孟雲追乖乖點頭,“多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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