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破蒼穹
破蒼穹
他微微一愣，低頭滞了片刻才将她橫抱起來。
她像小貓一樣纏着他，粘着他。她撒嬌，往他懷裏鑽，帶着委屈的語氣，道：“我們成婚好不好？陸蒼，我想做你的仙侶。”
微風撥開雲霧，月光照了進來。她朦朦胧胧睜開眼，擡手撫摸陸蒼的臉。她伸出手，指尖放在陸蒼的唇邊，他穿着第一次見面的青色衣衫，他那張淡薄冷峻的臉下，有着一顆喜怒無常的心。她猜不透，眉眼爬上幾絲憂愁，她眼皮耷下，泣道：“可是你不喜歡我，我們不能做仙侶。你不喜歡我......”
陸蒼動了動嘴唇，用極輕的聲音道：“喜歡的。”
當時這句話她沒聽見，但此時站在鏡子前的月鳴聽見了。她神色徒然頓住，眼底浮出一絲痛色。
夜風透過縫隙鑽了進來，她打了個寒顫。她想到青鸾仙子，驀地一怔，眼淚唰地就掉了下來。
“你會喜歡她嗎？”
陸蒼垂頭打量，伸手擦掉她眼角流出的豆大一般的淚珠，唇邊微微翹了翹：“喜歡誰？”
她吸了吸鼻子，道：“青鸾仙子，元華玉女，還有桃花仙子，我叫不上名的那些仙子，好多好多仙子......”
他皺着眉：“這麽多仙子，我怎麽喜歡得過來。”
陸蒼将她放在床上，她搖着頭不撒手：“陸蒼，你別松開，我不睡，我不能睡。”
他越松手，她抱的越緊。他哪知道平時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現在力氣竟然這麽大，或許是因為那魅術的緣故，她幾乎是像磁鐵一樣吸附在他的身上。
他沒辦法，只好重重倒在床上，被她用全身的力量壓着。
換做平常，他一定一把就推開她。可現在她一邊哭一邊捧着自己的臉蹭，他根本不敢亂動。
許久，陸蒼擡手捏着她的臉頰，似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緩聲道：“你要如何才安心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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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鳴搖頭：“我不能睡。”
他抿了抿嘴唇：“為何？”
她盯着他，聲音輕顫：“我睡了你就走了，我不能睡。”
她壓着陸蒼，聽他的心跳聲，她說了好多胡話，說起飛升前在宮裏的事，說想父王和母後，她埋怨自己無能，問自己為什麽忘不掉，她說着說着停下了。
她低頭盯着陸蒼，沉默片刻後開口：“我們會成婚，我在昆......”那句昆侖神鏡還沒說出來，陸蒼就已經仰頭吻了上去。
她看着他的眼睛，帶着沉痛，哀傷。
她想要的實在太多了，她聽見親吻的聲音在夜色中蔓延，陸蒼的味道将她包圍。他的吻很輕，他吻得珍惜。他翻過身，将她攏在懷抱。她雙臂環抱着陸蒼的背，只聽見他的聲音低沉又帶着一絲情動的澀意：“我知道。”
他欣長的身影落在白色紗帳，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今夜過後，就不能跟我撒嬌耍小孩子脾氣了，知不知道？”
她抵在陸蒼的肩膀，紅着眼眶：“為什麽？”
陸蒼抹掉她眼角殘餘的淚，他沒說話。他擡手在他耳邊輕輕打了個響指，月鳴便沉沉睡了過去。
他起身離開，将修複好的昆侖神鏡拿起，半響，放回原處。
正在窺探神鏡的月鳴驚得一愣，原來……那日修複好神鏡的時候，陸蒼就已經在鏡子裏看見了她的未來。所以後來發生的事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她躲不過仙子劫，躲不過被獻身的宿命。所以他替她扛下所有劫數，永遠留在了歸墟海。
她拿着鏡子跌跌撞撞地朝外跑，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帶回陸蒼的真身。
推開門的一霎，她撞上了薛慈的投來的目光。
月鳴訝然頓住，看向他。
她後退一步，臉色異常蒼白。
“阿慈……”她輕輕喊了一聲。
薛慈擡起臉，問道：“你要去哪兒？”
月鳴躊躇地盯着他，想說話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出聲。
“又想不告而別？”他朝他走近，“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告訴我？”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那張一如往常的臉上露出了可憐的表情，他捏緊拳頭，想要再次質問時看見她紅腫的眼眶又将話全都咽了下去。最後他無力地松開拳頭，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一把抱在懷裏。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仿佛一松開她就消失一樣。薛慈放輕聲音，道：“月鳴，別丢下我，好不好？”
她垂下雙手：“阿慈……”
他越抱越緊，不争氣地流下眼淚。
“對不起。”
薛慈松開她，耷着頭，聽着她道歉的聲音漸漸遠去。
歸墟海，她乘着白鶴飛在廣袤無垠的海面。
海浪聲在耳邊響起，她看向空中那張巨大的結印，随後縱身跳下漩渦中心。
一時間，巨大的海浪翻湧千丈之高。她口中念着決法，手中彙聚靈力，推動着自己向下落。
忽地，一陣空靈飄渺的聲音從腳底的黑洞傳來。她定睛一望，那正是鎮壓邪神勾白的歸墟眼。
随着她越靠越近，被鎮壓的勾白似乎有了反應。巨大的黑霧逐漸将她吞噬，她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感到手腳被黑霧緊緊束縛，就像有人正把她往下拉似的。月鳴猛地一怔，使勁掙紮起來。
耳邊回響着一道低沉的聲音，眼前變得模糊不清，身體一點一點不受控制地墜了下去。
再次睜開眼，烈日暴曬，周遭環境陌生，她顫顫巍巍地爬起來，環顧四周。這裏有碧藍的天空，沙丘連綿起伏，荒涼一片。
她愕然發現這和之前去薛慈夢裏的場景一模一樣。準确來說，後半段是她的夢。
她有些困惑，她怎麽會在這裏再次進入萬年前的夢。
——叮當！
鈴聲清脆，忽遠忽近。
是駝鈴聲！
她心中燃起希望，翻過山丘，她看見了一隊行走在沙漠裏的商人。駱駝領隊，馱着貨物，深淺不一的腳印留了一路。
月鳴向他們奔去，招手對他們喊道：“商友留步！”
聲音打破了沉寂的夜，回響在沙丘上空。
她朝下奔去，沙粒被帶起，駱駝聽見月鳴的聲音放慢了腳步，從駝背上跳下幾名男子。
他們警覺的向月鳴看來。
月鳴氣喘籲籲地跑到他們跟前：“請問，這是哪裏？”
衆人驚恐地盯着月鳴，有些惴惴不安。月鳴上前一步，他們便後退一步。她疑惑地左顧右盼，感到有些奇怪。“你是人是妖？”男子哆哆嗦嗦地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