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停留
停留
“好的，omega臨時标記的話，我們會統一根據患者自身的身體原因來匹配最為合适的alpha。”
“一般是什麽樣的alpha會接受匹配？”桑清越問。
“會有一小部分的志願者，但大部分都是一些UN值過高的alpha需要借助外力來疏導體內的信息素，而對omega進行标記就是疏導體內信息素的一種方式。所以你不用擔心會麻煩什麽的，大家都是各取所需而已。”
桑清越：“……好的，我明白了。”
醫生：“我需要将你的身份信息錄入信息庫，系統匹配很快的，你應該下周一就可以收到結果。”
桑清越：“我想再問一下，接受臨時标記之後……我多久才可以自愈？”
“一般的omega兩到三次就可以有所緩輕，甚至可以試着打一些抑制劑了。但像你這種……具體情況不好說，我需要看到你臨時标記之後的信息素波動狀況才能作答。”
“但是小同學，我需要提醒你一下。雖然這已經是目前最為穩妥的方法了，但依舊存在一些隐患。”
“你應該聽說過，alpha如果長時間标記一個omega的話……是會對他産生依賴感的。”
看着桑清越皺眉的神色，醫生又笑了笑，“當然了，你不必擔心，如果你的療愈時間較長的話，同一個alpha為你标記兩到三次之後，我們會為你更換匹配對象的。”
桑清越沒說話，醫生看出了他心底的猶豫。
“哦，我大概率能猜到你在想什麽……有好多alpha和omega在臨時标記的過程中會産生一些私人糾紛，這其實只是一種很自然的生理反應。omega會對标記過他的alpha有一種天然的依賴感。但是你放心，我們的整個過程都是在醫療室裏進行的，不會滲入你的個人生活。”
桑清越：“……好，”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謝謝您。”
*
餘凜靠在醫院的白瓷磚牆上，看着頭頂晃眼的白熾燈。
桑清越已經進去很久了。
或許也沒有很久，但是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
“啪嗒——”身側的門被打開，他剛在腦海中想過的人從裏面出來了。
餘凜收拾好情緒，問道：“你怎麽樣？醫生怎麽說？”
桑清越手中拿着幾張檢查單，神色恍恍惚惚的，臉色蒼白，“我沒事。”
餘凜能感覺到他的信息素已經淡下來了，他問：“他們又讓你……打了嗎？”
“沒有，”桑清越搖頭，“我去做試紙檢查的時候，好像用到了一些可以揮發信息素的儀器。”
但這只是治标不治本。
今天是周五，難得放學早，宋炎剛剛還問他們晚上要不要一起出來玩，餘凜回複說不去了。
桑清越的手機摔碎在那個倉庫裏，他走的時候也沒忘了撿起來。屏幕已經碎了，而且怎麽都沒反應。
餘凜看着他一直在擺弄，道：“它很大概率是不能再用了，實在不行的話，換個新的也可以。”
桑清越抿着唇瓣，依舊低頭看着手機屏幕。
很久之後，等他确定是真的已經開不了機了，才擡起頭問餘凜，“這附近有手機店嗎？”
餘凜：“有，我在那裏有認識的人，但今天有點晚，明天去？”
桑清越點頭，“好。”
餘凜說他要先回去找自行車，讓桑清越先走，“你就別跟着我了，萬一真昏過去我可沒辦法。”
桑清越：“……知道了。”
兩人在一個十字路口分道揚镳，桑清越沒直接回家，而是繞到了之前兩人去過一次的公園。
這個時間人還真不少，花壇邊坐着幾個拍照的女生，還有在湖畔草坪上坐着的情侶，桑清越吹着今夜不算冷的風，心中釋然了許多。
他剛才聽醫生說的話，直到最後都是猶豫的。
連熟人的接觸他都會下意識的躲避，更何況是一個連一面之緣都沒有的陌生人。
一想到自己的後頸可能會留下別人噬咬的痕跡，桑清越就心亂如麻。
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雙白皙的小手，抓着一只粉紅色的氣球。
桑清越擡眼看着面前的小孩兒，有些不确定的喊道：“你是……憐憐？”
他有聽到過宋炎妹妹的名字，好像是叫憐憐。
宋憐憐依舊舉着小手，桑清越心領神會，“……是送給我的嗎？謝謝你。”
宋憐憐送給他氣球後并沒有走，而是跳着坐到了桑清越旁邊，眼巴巴的看着他。
桑清越不怎麽會和小孩子聊天，但還是笑着道：“你要在這裏陪我嗎？”
宋憐憐點頭，“嗯。”
“你哥哥呢？”
宋憐憐毫不留情的賣哥，“在隔壁吃烤串，還紮嘴了。”
桑清越忍不住笑出了聲，“那你為什麽不去呢？”
宋憐憐皺着眉，聲音脆生生的，“那裏有很濃的煙熏味兒，而且太吵了。”
“哥哥又為什麽在這裏？”宋憐憐換着兩只腳，仰頭看他。
城市太過喧嚣，周遭滿是迷茫。
“想在這裏……清靜一下。”
宋憐憐看了他一會兒，說道：“哥哥好像心情不好。”
桑清越看着她，“你怎麽知道呢？”
宋憐憐指着自己的眉頭，“哥哥可能不愛笑，但眉頭應該是舒展開的，不像現在，雖然笑着，卻依舊皺着眉。”
桑清越的笑容很淺淡，“你好聰明。”
宋憐憐驕傲的甩了甩馬尾辮，“也沒有啦……”
“不過我還知道，像哥哥這樣心情不好的人應該都不喜歡被人問緣由的……所以，我送你一只氣球。”
“憐憐現在很開心，希望你收到氣球後，也能和憐憐一樣開心哦。”
孩童的笑容最是純潔無瑕，很輕易的走進了桑清越的心裏。
他想，或許餘凜說的對，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物，值得他去留戀。
桑清越将小姑娘送回了宋炎所在的那家烤肉店。宋憐憐臨走時不舍得看着他，“哥哥不進去嗎？”
桑清越蹲下來，與小姑娘平視，猶豫再三後還是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我不進去了。”
“別讓哥哥等太久，快去吧。”
*
餘凜是在回家的路上看見桑清越的。他撥弄了一下車上的鈴铛，清脆的鈴聲由近到遠。
餘凜喊道：“喂！”
桑清越回頭。
“你一路走回來的？”餘凜在他面前停下，嗓音浸潤在空氣中，帶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桑清越：“沒，我剛在公園裏呆了會。”
餘凜依舊板着臉，但語氣聽在桑清越耳中有些無奈，“上來，我帶你回家。”
一回生二回熟，曾經信誓旦旦說自己的後座絕不載人的某人一次又一次的為另一個人破了例。
桑清越坐在後座上，聽着自行車與地面摩擦發出的沙沙聲，看着時不時呼嘯而過的車輛，一時間竟覺得有些累了。
從開學到現在，這或許是他最為放松的時候。沒有校園裏的喧嚷，也沒有空穴來風的輿論，有的只是燈光下兩個離得很近的影子，還有耳側靜谧的風。
面前人的背影，看起來很好依靠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剛經歷了一場不算大的浩劫，又或許是他現在還不太清醒，總之，桑清越也确實這麽做了。
他動作很輕，緩緩的将自己的額頭抵在了餘凜身後。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時間永遠駐留在這一秒。
只是這一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