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柔軟

柔軟

拂過面頰的,是一股又一股的冷空氣,人在極度緊張下是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的。柏方醒一手拉着宋知眠,另一只手摸出随身攜帶的繩索,千鈞一發之刻,繩鈎挂住了上方的一塊岩石,兩人極速下墜。

宋知眠閉上了眼睛。

作為no.1隊的隊員,他是該做些什麽的。可眼下的情況讓他完全無法施展。

他已經想好了,如果…如果一會兒真的出現什麽不可控的局面,大不了犧牲他一個,至于柏方醒那厮……

哼,他才不管呢。

宋知眠感到手腕上力道一緊,他睜開眼,原來是繩索長度到頭了。他向下看了一眼,也不知是該說幸運還是不幸。

幸運的是,他已經能夠看到地面了。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萬丈深淵,而不幸的是,他們離地面還有一定的距離,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向下跳的話,說的直白一點,要麽死,要麽一級殘廢。

宋知眠擡頭,從這個角度看去,原本只能看到他一截尖銳的下巴,可柏方醒低頭了。

遠方傳來異狼的嘶吼聲,好像就在他們上方不遠處盤旋着,似乎只要他們再有一點聲響,就會立刻撲下來,将人碎屍萬段。

宋知眠突然短暫的笑了一聲,他說:“喂,柏方醒,要不然……你松手吧。”

柏方醒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宋知眠以為他會說點什麽,可良久之後,他只感到攥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更緊了。

宋知眠忍不住冷吸一口氣,“喂喂喂……這樣吊着,我胳膊好酸。”

柏方醒臉色深沉,噪音在悠悠凜風中傳入宋知眠的耳朵,“我不松手。”

宋知眠,我們要一起活下去。

“看到你正下方的岩石塊了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後面會有一個洞口。”

宋知眠努力低下頭去看,笑了笑:“可以啊你柏大隊長,這都被你發現了。”

柏方醒從刀鞘中抽出那把瑞士軍刀扔給宋知眠,“接着。”

宋知眠接住,拿在手裏掂了掂,叫道:“柏哥,這麽寶貴的東西都給我用啊。”

別人不清楚,宋知眠卻知道,這把刀是一直被柏方醒帶在身邊的,如果不是異常寶貴,憑柏方醒這樣的怎麽可能随身攜帶。

“不重要,”柏方醒沉默了片刻,“沒你重要。”

宋知眠皺着眉看他,“你好奇怪。”

總是莫名其妙的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心裏卻有另一個聲音對他說——

是聽不懂,還是不想聽?

宋知眠借着刀刃的力氣往下滑,腳尖抵上了一個石塊,後來的每一步都又艱又險。

當宋知眠即将抵達洞口的時候,一直在上方盤旋的異狼突然間從上方飛下!

宋知眠迅速踩到一階岩石上,舉起那把槍,眯起眼睛,對着它的翅膀就是一彈!

“柏方醒,快下來!”宋知眠将刀往上扔,柏方醒抓住繩索又往下滑了一點,随後迅速往下跳,宋知眠配合着幹擾即将過來的異狼。

狼王似乎發現了宋知眠的思路,它停留在半空中怒吼一聲,随後消失在霧中。

宋知眠換了一個二倍鏡繼續觀察,卻找不到它的影子了。

眼見着柏方醒馬上就要下來了,身後傳來一陣破風聲,柏方醒面色一變,“小心!”

柏方醒淩空躍起,在宋知眠身後,傳來“唰啦——”一聲,他轉身,卻只看到了一個人的臂膀和銀灰色的長發。再往後,是異狼足以刺穿一切的利爪。

從柏方醒背部迸濺的液體劃過臉頰,宋知眠征愣住了。柏方醒用手指尖擦過了他臉側的紅色,輕聲道:“宋知……眠,拿起你的槍。”

宋知眠眼中的視線模糊了,滴答滴答,掉落了什麽呢。

是淚水嗎。

“啊——!”

這是誰絕望的聲音,宋知眠想,原來是我自己嗎。

他從不怕死,也不是沒有見證過其他戰友的離開,卻第一次知道,原來死亡的感覺會讓他如此慌張。

顫抖的手讓子彈上了膛,宋知眠對準了讓他如此難過的幕後黑手。

“砰——”

*

異狼倒在森冷的洞口,那裏沒一會兒就形成了一片小型的血泊。

宋知眠任由眼眶裏的東西肆虐,一雙微涼的手捧起他的面頰,他擡眸,撞進那雙冰涼的湖泊。柏方醒的聲音是他之前從未聽過的低沉缱绻。

“宋知眠,你在哭嗎?”

“宋知眠,你為什麽哭?”

宋知眠的聲音漸漸由無聲轉變成了哽咽,“…柏方醒,你真的好煩人啊!”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差點以為你要死了!”他說着,又低下了頭。

那雙手卻又捧起了他的臉,強迫他擡頭與柏方醒對視。

宋知眠:“你幹嘛!”

他一想起這只是虛驚一場,而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艹,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丢死人了。

柏方醒看着他,言辭款款,“我可以吻你嗎?”

宋知眠:“……?”

宋知眠:“問我什麽?”

雖然柏方醒那張冷美人的臉依舊面無表情,可宋知眠就是從他眼底看出了無奈。

臉頰的手移到了後腦勺,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融化在這個吻裏了。

宋知眠:“!!!”

他眼睛睜的很大,可柏方醒吻的格外認真,像虔誠的信徒親吻他最珍貴的寶物,纖長的眼睫掃在宋知眠眼皮上側,癢癢的。

“要我教你嗎?閉眼。”

宋知眠心裏如同無數只草馬奔騰而過,卧槽卧槽這什麽情況?!

見宋知眠還在愣神,柏方醒用另一只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說話很輕,像是自言自語的低喃。

“別這麽看我,我會覺得……我瘋了。”

曾經的宋知眠曾想過,柏方醒那樣總是冷硬的人,嘴唇是不是也一樣硬。

現在,這個問題終于得到了解釋。

柏方醒的唇或許和他的心一樣,都是柔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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