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第3章

第 3 章

蘇梨猝不及防,心頭一驚,臉上卻很快恢複了淡定,腳下一個巧力,維持住了平衡,踩着沖浪板疾馳,而後一轉彎,朝沙灘而去。

“你來啦。”腦海裏一個聲音懶洋洋的。

靠近沙灘,蘇梨跳下沖浪板,抱起來,不出聲地同腦海裏的聲音交流,“我給你發視頻了,你沒接。”

那個聲音還是漫不經心懶懶散散,“哦,你給我發視頻了嗎,我沒聽見,海邊很吵。”

一個金發碧眼的少年抱着沖浪板,沖蘇梨招招手,說,“Karl,what are you doingGo to surf with me!”

Karl是江辰煜的英文名。

蘇梨回答,“I want to have a rest。See you later。”說出口的是低沉的男聲,而蘇梨習以為常。

她沒再管那個白人少年,看了看天,萬裏無雲,太陽火辣辣的。

她坐到太陽傘下,拿毛巾擦了擦頭發,腦海裏問,“有防曬霜嗎?”

江辰煜頓時警惕起來,“你敢往我身上抹那種東西,我跟你沒完。”

這人雷聲大雨點小,蘇梨并沒有感覺受到威脅。

自五歲那年開始,頻繁從夢裏穿越到江辰煜身上,兩個靈魂共享一個身體,彼此交流、陪伴,蘇梨對這個人已經非常了解了。他對男子漢氣概異常執着。

蘇梨擡起手臂看了看,這具身體的肌肉線條越來越漂亮,有着少年的活力與美感,只是距離上次蘇梨穿過來,已經黑了兩個色號。

還好江辰煜繼承了他母親瓷白的膚色,即便黑了兩個色號,也遠不足以變成非洲小夥。

“那算了。”蘇梨低頭,看到了結實柔韌的胸肌和腹肌,感覺有點怪怪的,眼神閃了閃,面無表情地開始擦身體。

熱帶海島的風光太好,風吹得人整個軟了骨頭。江辰煜原本興致勃勃地沖浪,忽然被蘇梨穿了,也是接受良好,放心地把身體交給蘇梨,懶洋洋地不說話。

蘇梨放棄了拿毛巾遮住上半身的想法,靠在躺椅上,沉默了一會兒,在腦海裏說,“江辰煜,你知道雲城傅家嗎?”

“知道啊,沒有我們江家,他們就是首富了。”江辰煜疑似打了個哈欠,“好好的你怎麽問起他們來?”

蘇梨沉默,思索着怎麽和他說起今天的遭遇。

江辰煜卻來了點興趣,說,“傅家的傅鴻書那一支還行,傅謹知有才華卻低調,傅鵬達那一支吧,稱得上丢人現眼。”

傅鵬達,女主的父親。所以她去傅家,果然會和女主對上吧?不過這也不是值得操心的事。

蘇梨對江辰煜的興趣點不感興趣,低低說,“我要去傅家了,傅謹知說,我爸是他失散多年的兄長,我是他的侄女。”

江辰煜好半天沒回應,過了會兒,有點震驚,“你什麽時候和傅謹知見面了,我都不知道!你這……和電視劇似的。”

蘇梨,“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江辰煜又是半晌沉默,“是傅鴻書這一支也好,他們為人正派,不會虧待你。你少和傅鵬達那一家人來往。”

蘇梨明白了,傅鴻書應該是她爺爺的名字。大少爺見多識廣,對蘇梨離奇的身世,倒是比蘇梨接受得快很多。

蘇梨輕輕地“嗯”一聲。

江辰煜又問,“那個惡女人和小屁孩呢,也跟着你們一起回?”

明白惡女人和小屁孩指的是孫麗紅母子,蘇梨有短暫的猶豫,最終還是沒有說蘇唯勝受傷的事,簡單答道,“沒有。”

江辰煜高興起來,“這就好。有傅家給你撐腰,以後沒人敢欺負你。你什麽時候來雲城?”

蘇梨道,“明天。”

江辰煜一掃方才的懶散,“需要我去接你嗎?哦,傅家肯定會為你安排妥當。那你來雲城了,和我說一聲,我罩你啊。”

蘇梨淺淺地笑,“好。”

清晨的太陽柔和地照進來,蘇梨醒了,覺得神清氣爽。洗漱完畢,她來到門外,正好傅謹知帶着另一個助理過來了。

蘇梨有點吃驚,現在才七點半,傅謹知要從市裏趕過來,至少得五點起床。為了和她一起回家,他很盡心了。

蘇梨乖乖地喊了一聲,“二叔。”

傅謹知淺淡地一笑,“嗯,我帶了早餐來。”蘇梨的臉色好了很多,他有些欣慰。

早餐很豐富,中式的西式的都有。傅謹知也沒有介意,同蘇梨一起,坐在貼着俗氣花桌墊的八仙桌邊吃了早餐。

眼鏡助理來了,還帶來了律師,蘇梨簽了一個全權委托代理書,這裏的一切就都結束了。

助理幫蘇梨提着行李,傅謹知打開賓利的後車門,蘇梨從容地坐了進去。

傅謹知見蘇梨不畏縮、不浮躁、不虛榮,又喜悅了一些。

到了市裏,傅謹知直接帶蘇梨去了酒店,見到了傅鴻書和李秀文。

傅鴻書比蘇梨想象的還要高,将近六十歲,保養得宜,身姿挺拔,一頭銀黑夾雜的頭發,氣度十分沉穩。

李秀文也很高挑,一身真絲長裙盡顯氣質,戴着珍珠的首飾,五官柔美出衆。

蘇梨明白了自己高個的緣由。

夫妻倆看着血濃于水的親孫女,激動了好半晌,禮物盒一個個地往蘇梨手上堆,差點把蘇梨壓住,傅謹知連忙替她拿開。

送完禮物後李秀文紅着眼問,“你大哥呢,怎麽還沒來。”

傅謹知通知了醫生過來,确認醫生已經準備好,這才把蘇唯勝受傷的情況,告訴了父母。

夫妻兩頓時悲從中來,又是一陣哭。特別是李秀文,哭得都快站不住,轉眼看到蘇梨紅着眼默默站在那裏,格外堅強的樣子。她走上前,将蘇梨摟進了懷裏,哽咽道,“好孩子,我們一定會治好你爸爸……”

傅鴻書一手摟着妻子,一手搭着孫女的肩膀,也是心酸不已。有兒子在旁邊,好歹沒哭出來,但眼睛很紅。

蘇梨靠着李秀文,聞着親人的氣息,鼻子一酸,掉了兩顆眼淚,又忍住了,低低“嗯”了一聲。

私人飛機早已就位,一家人去了機場,蘇唯勝已經被轉移上了飛機,維持生命的、檢測生命體征的,各路儀器都很齊全。

李秀文登上飛機,看着躺在病床上悄無聲息的蘇唯勝。那酷似自己的鼻子,像極了傅鴻書的嘴巴,明明白白表明這就是自己被拐多年的行行。

李秀文撲到蘇唯勝身上好一陣哭,好不容易才被丈夫和兒子勸住。

蘇梨默默看着蘇唯勝。

蘇唯勝看着憔悴,其實很年輕。他初中沒畢業就出來闖社會,因為長得又高又帥,果決有主見,很受女孩子喜歡,順利戀愛,十九歲剛過就生了蘇梨。

蘇梨親媽當時剛滿十八歲。婚後的雞毛蒜皮、柴米油鹽讓人奔潰,也讓女孩明白帥不能當飯吃,于是她在蘇梨半歲的時候,一去不回了。因為沒領證,走得輕輕松松,毫不猶豫。

當時收養蘇唯勝的跛子男人身體也垮了,剛夠自理,蘇唯勝一個糙男人,耐着性子獨自把蘇梨養到了四歲,覺得家裏沒女人不行,于是和同樣離異的孫麗紅結了婚。

婚後孫麗紅對蘇梨不好,蘇唯勝脾氣爆,揍過她,不管用,蘇唯勝只得盡可能多地照顧蘇梨。他臭着臉給蘇梨紮過辮子,也笨手笨腳地給蘇梨買過衣服。

從前蘇唯勝還有少年愛玩的心性,蘇梨親媽走後他忽然成長了,逐漸變得勤勞踏實,什麽活都肯幹。

那個年代農民工的待遇好了,他省吃儉用,存了些錢。身邊人陸陸續續開始蓋樓房了,孫麗紅吵着也要樓房。蘇唯勝想着不能讓女兒被人看不起,咬咬牙,也把自家的土坯房改成了二層樓房。

積蓄用光,日子又變得拮據,蘇唯勝更加賣命。知道孫麗紅對蘇梨很苛刻,偷偷給蘇梨辦了張卡,陸陸續續放了三千塊錢,讓她想買什麽買什麽。

也許蘇梨的人生有缺憾,但她得到的愛,從來不少。

蘇梨拉着蘇唯勝的手,默默想,爸,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飛機停在雲城機場,救護車直接将蘇唯勝轉去最好的醫院。蘇梨也一起去了,親眼看着父親被安頓好。

她本來想多陪陪爸爸,但是李秀文勸她,“梨梨,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回家去好好休息,這裏有我和你爺爺。”

李秀文說話溫柔慈愛,讓人生不出違背的心思。蘇唯勝不僅是她的爸爸,也是李秀文的兒子,他現在有了更多的親人。

蘇梨乖乖說好。傅謹知讓家裏的司機開車過來,接他和蘇梨回家。

傅家別墅在月湖山道上,和雲城最有名的貴族學校“美嘉實驗”隔着月湖兩相遙望。

蘇梨跟着傅謹知,越過開滿各種鮮花的院子,進到了屋內。

保姆宋嫂早已經得到消息,将蘇梨的房間布置妥當了。傅謹知幫蘇梨抱着滿手的禮物,親自帶她上去,示意她開門去看。

蘇梨推門走了進去。加上獨立衛生間,她的房間有七十多平,水晶燈,大軟床,梳妝臺,書桌,吊椅,鋪滿床的毛絨玩具……白與粉為主的色調,素雅而不失少女心。

蘇梨并沒有多麽喜歡粉色與毛絨玩具,但她喜歡這個盡心布置的房間。

“喜歡嗎?”傅謹知放好東西,低聲問。

“嗯。”蘇梨發自內心地微笑,真誠說,“謝謝二叔,還有爺爺奶奶。”

“一家人,不必見外。”傅謹知溫和囑咐,視線在蘇梨的短發上停留了半晌,忍不住問,“你的頭發,自己剪的?”

蘇梨這才想起自己的頭發來。

其實不是她自己剪的。到了高中學習壓力逐漸增大,早晚自習,吃飯靠搶,且宿舍沒有洗浴設備,并不方便。蘇梨不想花太多的時間在打理頭發上,又想着不要浪費,于是這個夏天,在“收頭發辮子,收舊手機舊冰箱”的喇叭聲裏,把自己一頭濃密的長發賣了。

剪頭發的時候,她對小販說“留長點,剪好看點”,最後剪出來還是狗啃一樣,還很短。

蘇梨本想長長一點之後修理一下的,沒想到蘇唯勝在給別人蓋房子的時候,掉下了腳手架,恰好頭着地。之後兵荒馬亂,蘇梨就把這件事忘了。

現在傅謹知特意提出來,以他的規整,大概實在很介意這三長五短的淩亂。

蘇梨道,“我一會兒去理發店修理。”

傅謹知電話響了,他推了兩天的工作,公司時不時找他。

傅謹知接完電話,對蘇梨說,“我去公司,順便送你去理發店。”

他給了蘇梨一張卡,“裏面有五十萬,你先用着,回頭我和你爺爺奶奶商量下,看每個月給你多少零花。”

蘇梨想了想,接了,道謝。

叔侄倆正要出門,沒想到來了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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